子北一夜在書房度過,既然已娶了劉曼,那也算是對得起葉家,對得起父親了,兩人是否是形式婚姻,恐怕對外人來說也不重要了,對外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看得過去足以。
至于劉曼,子北抗婚的事情鬧得江北人盡皆知,劉曼心中甚是清楚子北娶她完全是父親的意愿,她既還愿意嫁過來,那也就只能做個形式夫妻。
子北想明白這些,心中倒是輕松了不少,已成事實改變不了,那就想著怎樣去應對。
南枝院的書房是葉府出了名的修身養性的好地方,真可謂是藏書破萬卷。一夜的靜想,讓他充滿力量去面對今后的生活。平復了心情,整理了思緒,他坦然的打開門,翠竹依舊清幽雅致,而他卻不忘初心。
忽的一瞧,在竹叢罅隙間有一仙子佚貌,那女子身著青白相間的旗袍,正看著園內竹子,顧盼間透著清新秀麗,超凡脫俗。
子北這二十年間看多了庸脂俗粉,只對若菡另眼相看,如今園內女子別具風格,卻想不到劉曼還有這番境界。
“紫荊去把我今早在小廚房做的點心拿來。”劉曼吩咐道。
子北走近,劉曼見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不知子北昨晚睡的可好?我正要去給公婆敬茶,不如一同去吧。”
紫荊從屋里出來拿了一食盒,正要給子北行禮,子北卻打開了盒子,一瞧是制作精良的點心,便和劉曼道:“這是你做的?”
“是,今早做了些點心,想著給公婆送去,我還給你做了翠綠豆糕,放在屋里了,等回來了再吃。”
子北雖心中有若菡已容不下旁人,可見著劉曼用心良苦,如此討好自己,又孝敬公婆,心里也是過意不去,只怕是耽誤了她的一生,卻得不到真心啊。
“也是辛苦你了,走吧,一同過去吧。”
劉曼見子北對自己的態度轉變了不少,心中甚是欣喜,倆人便一道去了。
到了正堂,葉家二老見兩人一同前來,心想著定是子北這小子轉了念想,心思也往劉曼身上去了,葉老更是覺得自己非要讓子北娶劉曼是對的,這結了婚便收住了心啊。
劉曼跪在二老面前,接過紫荊手中的茶,道:“兒媳婦給公公婆婆敬茶。”
葉老和素芳臉上的笑容已像花般開放,連忙接了茶,素芳將劉曼扶起,又道:“進了門,就是葉家的人了。往后啊,這就是你自己的家了。”
“子北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說罷,又看向子北。
子北只覺好生尷尬,便趕緊岔開了話題,“爸,大滿貫的活計大哥打理的也不錯,我最近就不過去了吧。”
葉老本是不同意的,但又想著子北與劉曼剛完婚,得給倆人多一點時間,便也答應了。
子北打定父親會同意,才趁著這個時候推了與大滿貫有關的一切事,他心里清楚,如今娶了劉曼,大哥心中也定會明白父親的用意,再說自己本就無意于地位、身份、財產這些身外之物,只想與心愛的人相守一生,過著簡單的生活,可如今……連這點理想也實現不了了。
劉曼又將點心拿了出來,“父親、姨娘,這是我親手做的,不知你們喜不喜歡。”
二老見了劉曼不僅心靈手巧、蕙質蘭心,還十分孝敬,便更是喜愛。
素芳見著這點心做的比得上家里的廚子,心想子北有了這么個媳婦真是積了福了。
“沒想到劉曼還有如此手藝啊,不愧是廳長的女兒,真是樣樣都會啊。”
劉曼聽著素芳這般說,便知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
離開正堂,子北又陪著劉曼去給葉夫人上了香,奉父親之命帶劉曼熟悉了葉府,逛了園子。
正要往回走,又瞧見了妙可,劉曼本是可以避開不見的,可日后也得相處,再說還是妙可主動迎了上去。
“呦,昨天光忙了,也沒空向你們道喜,今日可得好好的恭喜了。”妙可道。
“我本是應該去看望大嫂的,可一直沒得了空,這不,剛給公婆請了安。”劉曼如今已是堂堂正正的二少奶奶,又頗得二老喜歡,雖妙可是大嫂,可這架子得端上來,所以便故意提起葉家二老。
妙可聽了心里怎能不氣憤,仗著公婆的喜愛就光明正大的要壓低自己,只怕她之前的擔心都快一一上演了。
“弟妹可折煞我了,府中何人不知二少奶奶家事顯赫,可你是嫁了我們子北的,日后啊也得看著丈夫的眼色行事,不然如此高調只怕會給子北惹麻煩啊。”
劉曼一時沒了話,子北見狀,便說二人還有事,就趕慢帶著劉曼離開了。
回到南枝院,子北借著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又回到了書房。劉曼本是好心情,但又想起妙可的話,便讓她心里不舒服。
“她胡妙可只不過是個綢緞鋪家的女兒,怎敢這般和我說話。”劉曼拍著桌子,一臉的氣憤。
雪蓮聽了趕忙上前給劉曼倒茶,安慰道:“少奶奶消消氣,如今您這般得葉老喜愛,還怕日后沒有好日子過嗎?我看吶,那傳世的翡翠鐲子沒多久就會傳給您的。”
劉曼聽到這倒是放寬了心,又變得一臉得意。“早知子北不喜那些有名無實只靠打扮的姑娘,今日特換上這一件清秀的,又讓紫荊做了點心,果然他對我的態度都變了,我這步棋可是走對了。”
劉曼本就長著一張好臉蛋,又有著顯赫的家世,那日后掌管葉府還不是志在必得。如今已是二少奶奶,只要用點心思在子北身上,想必他會回心轉意。想到這,劉曼便笑了。
此時的子北坐于書房,想起若菡曾甚是喜愛自己的那些書,如今卻再也見不到她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了。若菡在的時候總是能化解他心中所有不快,他只想平平淡淡過此一生,可他的宿命卻偏是要承擔起葉家的以后。自是躲不過這現實的殘酷,上天又讓他經歷如此波瀾。
他重新拿出那張畫,卻不知畫這畫的人已經離開了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