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接到一位老同學的電話,他是一個資深的醫生,催促我去體檢。
我說:“體檢啊,已經在計劃之中,我準備在國慶節以后去體檢。”
老同學很著急的說:“這太遲了,趕快去體檢。”
我不解地問:“為什么啊?”
老同學說:“這是件大事啊,不能糊啊!”
我說:“這幾年我每半年都體檢一次,結果都接近完美,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老同學說:“你還不知道呀!一個月以前,班上的徐同學在體檢時候已經確診為腸癌,已經在北京手術,預后比較好。朱同學糖尿病,血糖控制得不好,在家中暈倒,現在已經安裝上了心臟起搏器了。李同學的老公在體檢中,B超查出肝臟上長了好幾個瘤,馬上就要手術,兇多吉少。所以你在近日體檢一下呀。”
哦,原來是這樣,我感動萬分:不是同學誰會這么關心自己呢?還是遵命檢查一下吧。
我放下手中的家務,立刻乘車去醫院,掛號看病,請醫生開一個體檢單,明天早上開始體檢。
經過幾天漫長的等待,體檢結果出來了,我的身體各項指標一切正常,我異常開心,把體檢結果告知老同學。老同學連聲說:“祝賀祝賀。”開心的笑了。
哦,這濃濃的同學情,真是太感人了。我想起了兩年前,我們高中畢業40周年的慶生活動,大家的精神都很好,意氣風發,談笑風生。這才過了短短的兩年,情況就有了變化,有好幾個同學得了癌癥,走上了抗癌之路。真的是時光如水,歲月如梭啊!
記得高中的時候,我有一個好友查同學,相處的很好。高中畢業以后,我做了兩年知青,與查同學沒有什么聯系。后來國家恢復了高考制度,我也想復習復習參加高考,去碰碰運氣。可是,當時我把中學的教科書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要復習就要有書,我找到幾個高中同學借書,誰知她們和我一樣,教科書都散失掉了。此時我想起了查同學,便急沖沖的找到她家,告訴她我要與她借一套書,她聽后二話不說就把她的教科書借給了我,我千恩萬謝地把這套書拿回了家,好像有了這套書,我的人生就有了希望。
后來,我認真地復習,順利地參加了高考。雖然我考得不怎么樣,(當時知青沒有功夫學習,能夠考上也算不錯的了。)但是我畢業以后,農村戶口轉為城市戶口了,并且成了一名教師,端上了鐵飯碗。我真的非常感謝查同學,她在我人生的最低谷的時候給了我最切實的幫助,讓我“從糠籮跳到米籮”里了。
人到老時,有種情感是一種真誠的情感,它是發自內心而形之于外的,我在心底里呼喚著查同學,迫不及待地打開同學錄,按照上面的查同學的手機號碼打過去,接電話的是一位男士,他熱情的告訴我,查同學現在家里,并告訴我查同學家中的號碼。
我追問道:“查同學沒有手機嗎?”
只聽查同學老公說:“她有手機呢。”
我趕緊打通查同學的座機,聽到查同學熟悉的聲音。我問:“你的手機號碼是什么啊?”
查同學說:“手機啊,倒是有一個,是兒子淘汰下來的。”我說:“你現在你玩微信嗎?我們加個好友吧,聯系方便點。”
查同學說:“我不玩微信。”怪不得呢,我和查同學現在雖然是在一個同學群里面,但是她不說話的,原來她從來就不看啊!
我問道:“那你平時玩什么呀?”
查同學說:“平時就跟同學玩玩呀,做做家務,日子過得也蠻快的。”
哦!想想自己喜歡看手機:看新聞啊聽音樂啊讀書呀寫隨筆呀,還有朋友圈里點贊啊回復啊評論啊啥的,每天在手機上要有好幾個小時。如果一天不用手機,我就不知道怎么過日子。看來我的生活與查同學的生活有許多不同喲。我接著又和查同學談了一些同學情深的話,還互祝雙節快樂幸福之類,帶著深深的謝意和祝福結束了通話。
我還想起了高中的另一好友秦同學,記得在高中的時候,我們互幫互學,共同進步。幾十年過去,彼此都沒有聯系。我再次打開同學通訊錄,按照秦同學的電話號碼打過去,秦同學十分意外,說話還是保持中學時的語速,緩慢而溫柔,沉穩而堅定。
我說:“你現在玩微信嗎?”
秦同學說:“我不玩,我現在念佛了。平時除了做家務就一心向佛,念經回向。”
我堅持著說:“我也認識幾個念佛的朋友,她們一邊念佛,一邊玩微信。”
秦同學說:“哎呀,你不知道,玩了微信,別人發給你的微信你就要回,你老是不回,別人就會說你架子大,對你有意見,所以我就干脆不上微信了。”
我又說:“你玩微信,可以利用微信這個平臺宣傳佛教啊啥的。”
秦同學說:“我現在重慶生活呢。”
我驚訝得問:“啊?你不在高郵啊,你怎么到重慶去了?”
秦同學說:“哎呀,兒子上了重慶大學,后來在重慶找的工作,現在又在重慶安了家。現在呢,我在重慶照顧兒子一家,平時家務,家務做完了,就清心念佛,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
呀,每個人都有了自己規律的生活,家務、念經、與朋友玩。即使不玩微信,又怎么樣呢?我感到朋友就像是走馬燈,大多數都是與你相處幾年就分開了,甚至有的一分開就是百年,只有那么一個或者幾個留下來啊。
我想起了我大學的同桌陳同學,個子不高,憨厚善良,端莊大方,拉得一手好的手風琴,嫻熟順暢,優美絕倫。那時我們常在一起,她的性子很慢,語速也慢,溫良恭儉讓,學習成績優異。
陳同學畢業以后,被分在了鹽城一家大型的幼兒園做老師。為了不斷提高自己內在素質和修養,她一邊工作一邊進修,非常辛苦。當時她也是屬于剩女一類的,個人問題好久都沒得到解決。
后來,陳同學遇到一個軍醫,兩人愛上了,順利的走上了婚姻的殿堂。婚后的陳同學常常向我訴說兩地分居的痛苦。我問:“你能夠隨軍過去生活嗎?”
陳同學說:“不能過去,每次去探親的時候,我老是有高原反應,不能適應那里的環境,而且那里的老百姓生活非常艱苦,那里是一個不適合人居的地方。
我問:“嗯,你就要他回來唄。"
她說:“暫時他還不能回來。”
我說:“你又不能去,他又回不來,這怎么辦呀?”
陳同學說:“毫無辦法,只有堅持。生小孩的時候,請父母幫助唄。”唉,兩難,糾結。
幾年以后,陳同學寫信告訴我說:“我老公回來了,在鹽城一家大醫院做醫生,醫院分給我們一套大房子,兒子現在也大了,少了好多麻煩,現在安居樂業了。呵呵!”我真的為這位同學過上了安穩的生活而高興。
過了幾年,我突然接到我鹽城一個同學的電話,她告訴我,陳同學最近生大病做手術,身體非常虛弱,我聽了以后心情沉重。但是我心里還是存著一點希望的,因為陳同學的老公是個大醫院的醫生,應該會為她找到好的治療方案的。誰知病魔非常兇險,遠遠超過人的想象。
陳同學開刀以后,醫生對他們說,這是良性腫瘤,誰知道病情惡化得很快,是惡性腫瘤。我和同學相約一起去看望她,看到陳同學深受折磨,我內心非常的痛苦和擔心,并且為她感到遺憾,她才三十出頭呀!人生才剛剛開始就得了這個兇險的病,還不知道預后怎樣!
后來陳同學在給我的信中說:家人都一直瞞著我,小心翼翼的服侍我,可是我知道的呀,我的這個病是不治之癥。我這么年輕,就要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我心有不甘呵。還有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我死了,我的老公沒有妻子,我的兒子沒有母親,這是多么凄慘啊。她還羨慕我說,你生活中經歷了風雨,又見彩虹,可是我卻不能見彩虹,我才30多歲啊。我也不禁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只恨蒼天無力挽回陳同學的生命啊!
一晃陳同學走了好多年了。我老是在心底里問:“得病的為什么是她呢?”我猜想,她活著的時候,也無數遍問過這個問題,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生命就要結束了,陳同學心里肯定存有不甘、不愿、不平,還有對美好生活的戀戀不舍。陳同學,我十分想念你,你知道嗎?最近我們班要搞聚會啥的,可是沒有你的存在,同學聚會對我而言還有什么意思啊?!
我終于發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走的走了,我們還要活好當下,快樂每天,愛家人,愛同學,愛朋友,把自己的人生之路踏踏實實地走下去。
人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