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下)| Self-reliance II

如果我們還不能立刻上升到對神圣自性我服從和信仰,至少先讓我們抵制誘惑;讓我們進入備戰狀態,喚醒內心的雷神索爾、戰神奧丁,喚醒勇敢和堅定,帶著我們撒克遜(呵呵。。)的胸襟。在我們的和平時代,只要說出真相就可以做到這一點。看看那些虛與委蛇的虛情假意吧。別再讓同時是被騙者和蒙蔽者的人幻想能干預我的生活了。告訴他們:噢,父親!噢,母親!噢,妻子!噢,兄弟!噢,朋友!我已跟同你們生活了這么久。從今往后我要做真實的自己。我想請你們明白,從今以后,我只會遵從永恒的法則。我不會簽下什么契約,只會盡力而為。我將盡力贍養我的父母、養活我的家人,做一個好丈夫,但以一種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方式來維系這些關系。我將遠離你們所謂的習俗。因為我必須成為我自己。我不能再為了你們而破壞完整的我,也破壞完整的你。如果你能以我本來的樣子愛我,我們都將更加幸福。如果你不能,我也相信你們自有原因。我將不再掩飾我的好惡。我將深信所有深刻神圣的東西,所以會在日月之下勇敢地追求所有深深打動我內心的東西。如果你高尚,我會愛你;如果你不是,我也不會用我的虛情假意傷害你,傷害我自己。如果你真誠,但卻與我的真誠并非同道,那我們不妨分道揚鑣,你我都將找到自己的同伴。我這么做,并不是因為自私,而是因為謙遜和真誠。因為,不管在謊言中生活了多久,真誠仍符合我們所有人的利益。這句話今天聽起來和刺耳嗎?但你會很快愛上你內心的指引,像我一樣。而如果,我們都跟隨真理,它終會為我們指點迷津。但你可能會因此讓你的朋友們痛苦。是這樣沒錯,但我不能為了我朋友們的玻璃心,而出賣我的自由和權力。更何況,所有人都會找到他們理性,只要他們向外看到那種絕對的真理;到那時候,他們就會明白我是對的,并也開始像我一樣。

大眾通常相信,擯棄大眾標準就是擯棄了一切標準,幾乎等于拋棄法律;大膽的縱欲之徒也的確會借這種哲學的名義給自己的罪惡開脫。然而,良心的律法仍留存著。有兩種方式可以讓我們獲得寬恕。你可以通過直接的方式,或間接反省的方式,來澄清自己分內的責任。想想看,你是否妥善協調了與父母、表親、鄰居、鄉親、貓狗的關系;他們之中是否有人能夠責備你。然而,我也可能無視這種間接的反省,而直接對自己免罪。我有我自己的嚴格要求和自在的邏輯。我的意識法則拒絕一般義務的名義。只要我履行,它就能使我脫離世俗的準則。如果有人覺得這種規矩太過松懈,讓他試試遵循它一天看看好了。

一個人若要拋棄人類普遍的平庸動機,敢于做一個領頭者,的確需要近乎神性的內在力量。他要有高潔的內在、堅定的意志、犀利的目光,以使他自身成為他自己的教條、社會和律法,而讓他的一個單純的想法作用于任何其他人來說也像鋼鐵一樣有力。

如果任何人仔細思考被明確定義的所謂“社會”,就會看到為什么我們需要這些道德倫理。人們的力量和內心似乎被抽走了,所以我們變成了膽怯消沉的愛哭鬼。我們害怕真相,害怕命運,害怕死亡,害怕彼此。我們的時代產生不了偉大的人物。我們需要強大的人來革新我們的生活和社會在狀態,然而我們卻看到,大多數人都無力自理,不能滿足他們自己的需求,志向遠遠超出自己的實際能力,只能靠時時依賴和索取他人。我們操持家務就是在行乞;我們的藝術、我們的職業、我們的婚姻、我們的宗教,都是社會塞給我們的,而不是自己選擇的。我們是紙上談兵的謀士,卻逃避了崎嶇命運的戰斗;然而只有戰斗本身才能給我們力量。

要是今天的年輕人的第一份事業受挫,他們就徹底灰心喪氣。如果哪個年輕的商人生意沒做成,人們就說他這輩子毀了。如果一個天才少年在我們最好的學校學習,卻在畢業的第一年沒有在紐約波士頓這樣的大城市里找到工作,似乎對他和他的朋友們來說,他就應該灰心喪氣,抱怨一輩子。一個從新罕布什爾州或佛蒙特州來的健壯小伙子,逐個把所有的職業都試了一遍——他趕過車,種過莊稼,做過小販,教過書,布過道,辦過報紙,入過國會,買過地皮,等等,在幾年時間里,從不失意,比得上一百個城里的庸人。他與時俱進,從不為沒有學過一門專業而羞愧,因為他從不等到以后再開始生活,而是已經悠游在生活里。他擁有的機遇何止一次,簡直成百上千。就讓斯多葛派的學者打開人們的才智吧,告訴他們:他們不是隨風的垂柳,而能夠、且必須掙脫自己的枷鎖;訓練自己的自信,新的力量將涌現;人是智慧鑄成的血肉之軀,他生來便是為了給世間帶來光明;他應該為自己受到的同情感到羞恥;每當他發自內心地行動起來,將律法、書本、偶像和習俗通通丟出窗外,我們便不再憐憫他,反倒對他表示感激和尊敬——授業者應該恢復人類生命的光輝,讓他能名垂青史。

顯然,要是使一種更大的“自助”在人們的一切領域和關系中起作用,在宗教、教育、追求、生活方式、社會交往、財產、理論觀點中起作用,需要制造一場革命。

1.

人們是允許他們自己沉溺什么祈禱!他們稱之為神職的并不像宣稱的那樣勇敢。祈禱是看向自己之外,希求依附外在的東西,來達成某些外在的“道德”,并最終迷失在無盡的自然與超然、協調與奇跡之中。可是任何祈禱,若是只要求某個具體的東西,而非所有的“善”,便都是邪惡的。祈禱是,對最大格局看到的事實與生活的沉思。是靈魂靜觀與喜悅的獨白。是上天宣告其造物之美。但是,若被用作私人目的的工具,祈禱就等同卑鄙和盜竊。這種祈禱預設了靈魂和肉體的二元分裂,并否認了自然與人的意識是一體的。只要一個人與上天全然同在,他就不會再乞求些什么。他會在所有的行動中看到祈禱。農名的祈禱是耕種土地,船夫的祈禱是跪著劃船,而這才是遍布自然萬物的真正祈禱,哪怕它們的目的卑微。弗萊徹的戲劇《邦杜卡》中,當卡拉塔奇被人們勸誡去詢問神的旨意時,他回答:

“他的隱義就在我們的努力中

我們的勇氣就是真正的神祇?”

另一種虛假的祈禱是我們的懊悔。不知足的本質是缺少自助,是意志的不堅定。對災難后悔去吧,如果你這樣能幫助災難的幸存者;如果不能,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毀壞的事物就已經開始被修復了。我們的同情也是同樣低級。我們來到哭泣者的身邊,卻并不是傳達真相、給他們心靈上的震撼、使其恢復心智,讓他們能夠重新與自己清醒地對話;反而陪他們一同坐下來嚎啕大哭,以示同情。而自助自立的人永遠受到上天和人們的眷顧。所有的大門都對他敞開,所有的聲音都對他表示歡迎,所有的榮譽都將戴在他頭上,所有的目光都將帶著羨慕看向他。因為他不曾需要被愛慕,我們對他的愛慕包裹著他。我們熱切地、歉疚地安撫和慶祝著他,因為他曾經堅持自己的道路、并淡漠我們的非難。上天垂簾他,因為人們討厭這樣的人。Zoroaster說:“對于不屈的靈魂來說,所謂的不朽也是稍縱即逝的。”

正如同人們的祈禱是出于意志的病態,他們的刻板信條也是出于心智的病態。他們跟那些傻傻的以色列人說:“請上帝別親自對我們說話,我們怕死。你來告訴我們吧,或者隨便哪個人,我們都會聽從。”可是,無論在哪里,只要我都無法遇到我兄弟心中的上帝;因為他心中的神廟已經對我關上了門;他只能對我背誦他兄弟的、甚至兄弟的兄弟的神諭。這就好像,每個新生的心智都是不可被歸類的。對于異常活躍和強大的心智,好比洛克Locke、拉瓦錫、赫頓Hutton、邊沁Bentham、傅里葉,它就會用自身的思想力量感染其他人,然后,看啊!一個全新的獨特體系!一個學生會隨著他思想越來越深刻、接觸到越來越多的事物,而感到自我成就。(In proportion to the depth of the thought, and so to the number of the objects it touches and brings within reach of the pupil, is his complacency.)但這一點在教堂和宗教的信條里尤為明顯,因為它們就是某些強大心智在基本問題的思考所留下來的獨特體系,他們思考過的人類與上帝的關系。譬如加爾文教派、貴格派和新教,都是如此。一個學生會同樣喜歡將所有東西都歸為他自己的新術語,就像一個女孩在剛剛學了植物學課后、辨認出前所未見的土壤和氣候一樣。對每個學生來說,都總會有一個時間點,他發現他的智性通過學習這些大師而成長壯大。然而,對于頭腦失衡的心智來說,由于那些外在的思想體系由于被偶像化了,這種迅速耗盡的手段,反而被看成了目的本身,因此這些外來思想反而成了阻擋他們視野的高墻;在這些人看來,日月星辰是掛在他們老師建造的拱頂上的。(But in all unbalanced minds, the classification is idolized, passes for the end, and not for a speedily exhaustible means, so that the walls of the system blend to their eye in the remote horizon with the walls of the universe; the luminaries of heaven seem to them hung on the arch their master built.)他們不能理解你們這些待在外面的人怎么居然能夠看到天空:“你們一定是用什么辦法從我們這兒偷走了光線”。他們還沒察覺,那毫無規則、不可駕馭的光芒,將會穿透任何屋頂,包括他們的拱頂。讓他們再嘰嘰喳喳一會,妄稱那光芒屬于他們吧。如果他們對自己誠實、行動有方,他們現在整潔的牲畜欄將會顯得逼仄狹窄,將會裂開、傾斜,將會腐朽和蕩然無存;而那永恒綻放、永遠年輕歡樂的宇宙光芒,霞光萬丈、絢爛如虹,會像亙古的第一個黎明一樣跨越銀河、普照世間。

2.

正是由于缺乏自我修養,那些受過教育的美國人才對旅行有一種迷信,把意大利、英格蘭和埃及當成文化偶像,好像他們有魔力似的。他們在自己的想象中將英格蘭、意大利和希臘看得莊嚴,其實靠的是像經緯線一樣,停留在他們本來的地方。而在我們真正自信的時候會發現,家就是職責所在。靈魂絕不是個游蕩者,而有智慧的人會待在家里,當出于他的需要或責任、或任何場合呼喚他的時候,他仍舊停留在原地,通過他的面容傳達人們,他是在播撒他的智慧與美德,像個君王一樣問訪城市和人群,而不是一個闖入者或仆人。

我并不武斷地反對以藝術、學習和慈善的環球旅行,前提是旅行者從根本上是居家的,而不是到外面去尋找一種比他的智性更偉大的東西。那些為了獲得歡樂、得到他當前缺乏的東西的人,其實是在遠離他自己,即便作為一個年輕人,也會在古老的事物之間陡然衰老。在希臘的底比斯、敘利亞的巴爾米拉,他的意志和心靈都會像當地的遺址一樣老舊荒蕪;他將殘破的自我,帶往殘破的廢墟。

所以啊,旅行是傻瓜們的天堂。我們最初的旅行會告訴我們,對我們來說其實去哪里并不重要。在家的時候,我夢想著我將沉醉于異域之美,丟掉憂傷。我打點行裝,擁別朋友,登上跨海的船只,最終在那不勒斯醒來,卻在枕邊發現那個不變的事實:那個我原本逃避的、毫不妥協的、憂傷如故的自我。我探尋梵蒂岡和宮殿重樓,但實際上我并沒有真的沉醉,只是假裝沉醉在美景和聯想中。自我就像一個巨人一樣,我去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3.

然而,對旅行的狂熱,其實一種更深層的頭腦不健全,影響著到整體的智性發展。智性仿佛在游蕩,我們的教育系統更是加劇了這種不安。當我們的身體被迫待在家里,我們的心智卻在彷徨。我們模仿;如果不是精神的彷徨,模仿還能是什么呢?我們的房子是按外國情調建造的;我們的屋子是按外國風格裝潢的;我們的觀點,我們的品位,我們的才能,匱乏而追隨著過去和遠方的事物。靈魂會在任何他蓬勃壯大的地方創造出藝術。藝術家其實只在他自己的心靈里尋找理想范式;是由于運用著他自己思想,才使他觀察周身的事物、完成創作。那么,為什么我們還要復制多立克柱式和哥特風格的房子呢?優美、方便、偉大的想法、古雅的表達對任何人來說都一樣觸手可及,所以只要美國本土的藝術家們帶著希望去學習、去熱愛他們將要創作的東西,去考慮當地的氣候、土壤、日照長度、人們的需要、政府的習慣和制度,他們就能建造滿足這些需求的房子,同時滿足應有的品位和情感。

所以,堅持你自己的樣子吧,不要去模仿。終生修行積蓄的力量能讓你每時每刻展現自身的天賦;但如果你模仿他人的才能,你就只能風光一時、不得始終。每個人最獨特的才能,是只有造物主才能教給他的。在一個人自己展現出來之前,沒有人知道這才能到底是什么。哪個老師能夠教會了莎士比亞?哪個老師又教會了富蘭克林、華盛頓、培根或者是牛頓?每個偉大的人都是獨特的。大將軍西庇阿的西庇阿主義,是別人那里借不來的東西。莎士比亞的成就也不是靠他學習了莎士比亞。做那件上天指派給你的事,既不要奢求更多,也不要妄想更多。此時此刻,世界為你提供了一種勇敢而崇高的表達方式,猶如希臘雕刻家的鑿子、埃及人的泥刀、摩西或但丁的筆,卻又跟它們全都不同。一個靈魂若全然富足而雄辯,就不可能屈尊去重復自己;然而,如果你能聽懂這些先賢說過的話,你也一定能以一樣的語調回應他們,因為理解和表達本就是同一天性的兩個部分。在你本來簡單、高貴的生活里安頓好自己吧,遵從你自己的內心吧,你將如同回到洪荒、自己重新創造出整個世界。

4.

跟我們的宗教、教育和藝術一樣,我們社會的傾向也在向外索取。所有的人都在借社會的發展夸耀自己,個人卻沒有真的進步。

社會從來不會真正地進步。它在每一處的發展,都同時伴隨著另一處的倒退。它經歷不斷的變化:它曾是野蠻的,它曾變得文明,它曾被基督化,它曾變得富足,它曾變得科學;但所有這些變化都不是進步。因為每當它獲得了新的東西,就失去了原有的某些東西。社會總能產生新的技藝,同時失去舊的本能。一個獲得良好教育、會讀寫和思考、戴著手表和鉛筆、口袋里揣著一搭支票的美國人,跟一個赤身裸體、制擁有一根棍子、一根長毛、一張草席和一間多人共處的棚屋的新西蘭原住民相比起來,他們相差有多少呢?然而,再比較一下他們倆的健康狀況,你會看到那個白種人已經失去他原始的力量。如果有一個旅行者能告訴我們真相,他會說,yoga一把寬柄斧頭砍那個原始人一刀,幾天內他的傷口就會復合如初,就跟你砍了柏油一刀似的;可要是你砍的是哪個白人,他立馬就跪了。

文明人造出了馬車,但卻失去了使用雙腳的機會。他靠拐杖支撐著自己,但卻失去鍛煉肌肉支撐自己的機會。他戴著一塊精良的日內瓦機械表,但卻不再能靠察看太陽來辨認時間。他有一張格林威治天文臺的年表,能肯定地從上面獲得他想要的信息,卻不能在街上認出天空中的一顆星星。他不懂觀察何時是冬至或夏至;他不甚了解晝夜等分的時間;完整而有生氣的一年時光在他的心中沒有一個刻度。他的筆記本減損了他的記憶力;他的圖書館讓他的智慧過載;那些保險公司反而增加了事故;甚至所謂的機器有沒有妨礙我們的生活也是個問題。我們啊,是不是因為文明進步而失去了某種活力,是不是因為陷于僵固形式的基督教而失去了某種粗獷的氣質。每個斯多葛學者都是一個真正的斯多葛;但在基督的王國里,真正的基督徒又在哪兒呢?

道德上的偏差并不比高度或塊頭上的偏差更重要。(There is no more deviation in the moral standard than in the standard of height or bulk. )現在的人也并不比過去的人更偉大。(No greater men are now than ever were.)歷史上第一個偉大的人,也許跟最后一個偉大的人是一樣的;所有當今19世紀的科學、藝術、宗教和哲學,比起三四個世紀、甚至二十個世紀以前的普魯塔克的英雄們,也并不能教化出更偉大的人。人類并不是隨時間推移而進步的。福西翁將軍、蘇格拉底、阿那克薩戈拉、第歐根尼,這些偉大的人,并沒有留下什么派別或主義。一個真正屬于某個主義的人,不會在主義前面冠上別人的名字,而是冠上自己的名字,并在其后成為他自己的派別的締造者。每個時代的藝術和發明都是它自己的戲服,而無法鼓舞別的時代的人。正在進步的機器工業帶來的害處會抵消它的好處。哈德遜和白令在他們的小漁船上完成了冒險,卻能讓裝備精良、耗盡資源的巴利和富蘭克林咋舌。伽利略用一支看戲用的小望遠鏡,發現了一整個壯闊的天體運行體系,前無古人。哥倫布乘著一艘沒有甲板的小船發現了美洲新世界。這點很有意思: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些工具和機器被丟棄和消失,哪怕它們在幾個世紀、或數年以前進入人們生活時曾引起轟動。偉大的天才都具有返璞歸真的能力。(The great genius returns to essential man)我們試圖拿科學的勝利果實揣測戰爭技術的進步,然而拿破侖僅憑露營的軍隊就征服了全歐洲,他憑的是赤手空拳的英勇,背水一戰的信念。拉斯·卡薩斯這位帝王認為,“若非終止了武器、彈藥、糧草和車輛的輸送”,要建立一支完美的軍隊是不可能的,“直到我們重建羅馬人的習俗,讓士兵自己解決糧食供應,用手磨碎谷物,烤出自己的面包”。

社會就如同浪潮。浪潮前進著,但組成浪花的水卻不會前進。就如同,一顆砂礫不會自動從山谷升到山脊上。波浪的整體僅僅是表象的。今天所謂組成了一個國家的人們,若他們明年死去,他們的經驗也將微不足道地隨之逝去。

所以,對財產的依賴,包括對保護個人財產的政府的依賴,也是缺乏自助的體現。人們將目光從自己身上移走、看向外物已經太久了,以至于他們將宗教信仰、學術的、政府的機構當成了自己財產的護衛,所以他們反對對這些機構的攻擊,因為他們感到被攻擊的是自己的財產。他們以每個人所擁有的東西來估量其他人,而不是這個人本身是誰。(They measure their esteem of each other by what each has, and not by what each is.)可是,一個真正有教養的人,出于對他本性的敬重,他會對他自己的財產感到羞恥;尤其是當他所有的東西是偶然得之的時候,比如來自繼承遺產、別人的禮物或者贓物,他甚至會恨他自己的財產;這時他會感到這不叫做“擁有”,那些東西并不屬于他,從他身上找不到依據,只是因為沒有革命或搶到來拿走它而單純在那兒。但是,一個人真要成為什么樣的人,總是要有個獲得的過程,他自己獲得的東西才是他真正的財產,而不是候命于規則制定者,或群氓,革命,火災,風暴,或者是銀行破產;無論當事人在哪里,他的財產就永遠在此處鮮活。哈里發阿里說,“你生命的組成部分,會一直追逐著你;故而毋須費心追逐它們。”我們對外國貨物的依賴導致了我們對數量的盲目崇拜。政府黨派習慣了沒完沒了的會議;集會越來越大規模,每次告示都喧喧嚷嚷:從埃塞克斯來的代表!新罕爾布什爾來的民主黨人!緬因州來的輝格黨人!站在眾目睽睽、萬千臂膀的揮舞前,年輕的愛國者感到自己似乎比從前更強大。改革者們召集人群的方式都如出一轍:不停地投票、不停地表決。我們可以這么說,只有當一個人拋去所有外在的支持,只身站立時,我才看見他的強大卓絕。每個他招募的手下都削弱了他自身。一個個人比一座城池還要強大,難道不是這樣嗎?所以,別再索取于人;在世間無窮的變化中,你僅有一根堅固的支柱,而它將成為支撐你的一切。若是一個人認識到,力量來自內在,外求反而讓自己更加虛弱;因為這種體悟,他將毫不猶豫投入自己的思想,即刻糾正自己、昂首挺立,駕馭自己的身體,創造神奇;正如用雙腳站立的人,遠遠強于用頭腦站立的人。

所以,去利用所謂的“命運”吧。大多數人跟她打賭;當命運擲骰子的時候,他們贏得一切,也失去了一切。但只有你丟下了這些違背規律的戰利品,同上天的司法官,“因”和“果”打交道。在“神的旨意”中努力和收獲,你將綁住機遇之輪,并無畏地坐在這里,漠視其轉動。政治的勝利,賺更多的錢,大病初愈,故友歸來,或別的什么讓你振奮的樂事,這些讓你相信好日子在等著你。別相信它們。——因為啊,除了你自己,沒有什么能帶來真正的平靜。能帶給你真正平靜的,只有原則的勝利凱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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