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阿瓜 - 第33篇原創(chuàng)

遇見每一個? 溫暖的你

圖 | 網(wǎng)絡(luò) 攝圖網(wǎng)

納蘭性德，原名成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武英殿大學(xué)士明珠長子。現(xiàn)存詞作349首，刊印為《側(cè)帽集》、《飲水集》，后多稱《納蘭詞》。

其詞哀婉清麗，頗有南唐后主遺風(fēng)。

人生若只如初見。

王國維有評——

“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第一次見到納蘭容若這個名字，是我上高中的時候。那時候愛看《讀者》之類的書，有天就看到了一篇有關(guān)電視劇《寂寞空庭春欲晚》的文章。（《寂寞空庭春欲晚》改編自匪我思存的同名小說。）后來我又關(guān)注了作者匪我思存，了解了小說的一些情況。

劇里深情款款、一往情深愛著女主衛(wèi)琳瑯的納蘭公子讓我印象很深刻。張彬彬飾演的納蘭，文武雙全、風(fēng)華絕代、風(fēng)度翩翩，又是康熙皇帝的御前侍衛(wèi)，保護(hù)皇帝安全。

一曲簫簧合奏，引出一段盛世情錯。康熙十八年春，皇帝前往保定行圍。是晚隨駕的御前侍衛(wèi)納蘭容若，聽皇帝吹奏一曲鐵簧《月出》大營遠(yuǎn)處有人以簫相和。納蘭聽出吹簫之人是自己籍沒入宮的表妹琳瑯，情不自禁神色中略有流露。皇帝遂命裕親王福全去尋找這名吹簫的宮女，意欲賞賜給納蘭。

不想福全認(rèn)出琳瑯就是皇帝傾心之女子，私下移花接木．另擇他人指婚給納蘭，并將琳瑯派至御前當(dāng)差。待皇帝對琳瑯情根深種時，方知她即是納蘭的表妹……

天意撥弄，一錯再錯，一路行來，風(fēng)雪多明媚少，終是梨花如雪空寂寞。

當(dāng)然真實(shí)的歷史并不是這樣，在后邊的文字里我會講到。

那么接下來，阿瓜便開始講述我所了解的納蘭容若短暫的一生。

BE BORN

01? 誕生

“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順治十一年甲午，農(nóng)歷臘月十二日，納蘭性德降生于京師明珠府邸.....

尚在沉睡中的孩子，完全不知自已已經(jīng)降生到一個與皇室有千絲萬縷關(guān)系的天皇貴胄之家，從此富貴榮華，繁花似錦；更不知在今后的歲月中，他的名字，總會與“詞”聯(lián)系在一起。更是被后人們贊為“滿清第一詞人”！

納蘭容若是滿洲正黃旗人，父親鼎鼎大名，是康熙年間名噪一時的重要大臣明珠，官居十三年。不過，官場一般免不了起起落落、榮辱興衰，他晚年的時候，被康熙罷相，一下子從官界的頂峰摔了下來。而和他同樣鼎鼎大名，只不過范圍不同的兒子納蘭性德，卻因?yàn)樵缡牛苓^了自己家道中落的時期。

公元1655年，明珠二十歲，1月19日，納蘭出生，取名成德。

納蘭成德，二十歲時為了避皇太子的名諱，才改名“性德”，也只用了一年而已。

納蘭幼有詞才，十七歲入太學(xué)，國子監(jiān)祭酒徐文元也十分賞識他。十八歲參加順天府鄉(xiāng)試中了舉人。可能是老天覺得他的日子過得太順利了，該受點(diǎn)挫折，在他十九歲準(zhǔn)備參加會試的時候，突然得了寒疾，沒能參加那一年的殿試。不過有時候我會想，這年因急病不能參加殿試，也是件幸運(yùn)的事吧。（從后往前來說，寒疾又最終演變?yōu)橐粋€終結(jié)了納蘭生命的不幸存在，納蘭因寒疾亡故，是年三十一歲）之所以這時候我說他未參加殿試幸運(yùn)，是因?yàn)橹辽偎苡袔啄甑臅r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編撰書籍，吟哦詩詞，而不是在官場中消磨才華。（我認(rèn)為這一個轉(zhuǎn)變對于納蘭的一生也有著轉(zhuǎn)折性的影響，如果他參加了殿試，或許一切的一切，都會朝著另一個方向發(fā)展，也就沒有了后來的納蘭容若）

FIRST LOVE

02? 初戀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康熙六年丁未年，這一年，納蘭性德十三歲。也就在這一年的七月，康照皇帝親政。

第二年，納蘭府迎來了三年一度的選秀，納喇式入宮。

康熙十三年，納蘭性德娶妻盧氏。

據(jù)記載，納蘭有妻子盧氏，妾顏式，后來盧式病故，便續(xù)弦官式，還有著名的江南才女沈宛，這些算是時人筆記上明確記載了的，不過在野史中，不少人言之鑿鑿地說，其實(shí)納蘭還有個心愛的表妹，后來被選入了宮里，勞燕分飛，納蘭一直念念不忘。

這個表妹，我想就是影視劇《寂寞空庭春欲晚》里的女主衛(wèi)琳瑯吧，善良溫柔，純真無邪。

有說，這位表妹才貌雙全，與納蘭性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倒是公認(rèn)的男才女貌，一雙璧人。這個說法倒是與影視劇里的情節(jié)相符。年少的納蘭性德，若是與美麗的表妹一直青梅竹馬下去，大概成親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不過，當(dāng)時的規(guī)矩，凡是選秀女之年，家里有十三歲到十五歲的少女且是嫡親女孩的旗人家庭，都必須參加選秀。納蘭性德的表妹就這樣被選進(jìn)了皇宮之中。當(dāng)然這只是傳說，沒有史料依據(jù)。納蘭和表妹的感情線倒是在這部影視劇里貫穿了全劇，成為吸引我的一個大方面。

納蘭性德的這位表妹，究竟在入宮后是榮幸的成為了嬪妃，還是像無數(shù)的秀女一樣，被吞噬在深深的后宮之中，已經(jīng)無法得知，唯一可知的是，當(dāng)宮門重重關(guān)上的同時，也隔斷了兩位年輕人情投意合的決心。

只是隔著一座高高的宮墻，從此形同陌路。

那些深宮之中的妙齡少女們，不管來自天南海北也好，寒門豪戶也罷，最終也逃不出“寂寞空庭春欲晚”的命運(yùn)，空對著“梨花滿地不開門”，何其的無辜，何其的悲涼。

于是在無數(shù)個夜晚，每當(dāng)納蘭性德思念起那位咫尺天涯的小表妹時，嘆息的，大概便是兩人終究有緣無分，錯身而過吧？

現(xiàn)實(shí)無情地阻斷了他與表妹之間的聯(lián)系，更像狂風(fēng)暴雨一般把兩人感情的萌芽扼殺在了搖籃之中，即使如此，納蘭并未就此放棄愛情上的追求。

即使知道這番相思注定是空，也不妨抱著這份感情惆悵終身。

CONFIDANT

03? 知己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康熙十五年丙辰。

這一年，納蘭性德認(rèn)識了他一生之中的知已至交一顧貞觀。

一首《金縷曲》“德也狂生耳”,納蘭性德詞名從此流傳天下！

這時候的納蘭性德，我想應(yīng)該是不孤獨(dú)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很多至交好友，朱彝尊、顧貞觀、吳兆騫、姜宸英。

顧貞觀，清代著名的詞人，字華峰，號梁汾，著有《彈指詞》。

他的名字，很多時候都是和納蘭性德聯(lián)系在一起，作為納蘭性德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在康熙年間詞壇上并駕齊驅(qū)的人物，兩人的關(guān)系十分密切。康熙十五年，明珠仰慕顧貞觀的才氣，聘請他做自己兒子納蘭性德的授課師傅。這么說，顧貞觀與納蘭性德，是半師半友的忘年之交。

顧貞觀，曾祖父顧憲成。顧憲成我們可能不了解，但他寫的“風(fēng)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想必是耳熟能詳了。

康熙十年，顧貞觀受同僚排擠，不得不辭職回家鄉(xiāng)去。五年之后，卻再度來到京城。不過這次是為了營救一位朋友——吳兆騫。在奔走之際，還得以認(rèn)識了權(quán)相明珠之子——納蘭性德。

很難說顧貞觀在得知徐乾學(xué)、嚴(yán)繩孫要介紹納蘭性德與自己認(rèn)識的時候，腦中首先想到的，究竟是文人間惺惺相惜，還是可以借此營救吳兆騫，當(dāng)時的顧貞觀是初識納蘭性德，而對方卻對他早已聞名已久，心存敬仰。

浸水亭，在徐乾學(xué)、嚴(yán)繩孫的相互介紹之后，顧貞觀與納蘭性德算是正式的見面了。

嚴(yán)繩孫與姜宸英甚至這樣對顧貞觀說過，這位年輕公子，雖然出身豪門，但是頗有古人之風(fēng)，絲毫不輸江湖游俠的俠骨丹心，以詩詞會友，謙和清落，渾不似權(quán)相豪門的公子，反倒像世外高雅之士。

顧貞觀在四處營救吳兆騫無果之際，也曾想到利用納蘭性德，讓如今皇帝面前最當(dāng)紅的權(quán)臣明珠去求情，想必讓吳兆騫重返中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所以，才在徐乾學(xué)、嚴(yán)繩孫等人說介紹他們認(rèn)識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yīng)了。

但是當(dāng)兩人見了面，對著納蘭性德那張純真的、帶著敬仰的面孔，顧貞觀卻未把吳兆騫之事說出口，那天，他們只是在談?wù)撝娫~，談?wù)撝膶W(xué)，互為知音。

如同俞伯牙終于遇到了鐘子期，顧貞觀也終于發(fā)現(xiàn)，這位年輕自己很大一截的納蘭性德，大概才是自己真正的知音!

相見恨晚。

可是后來，吳兆騫被營救出來，卻正是納蘭性德的功勞，詳情不再敘述（我覺得納蘭很講義氣，說過的話答應(yīng)的事一定盡力辦到，關(guān)于營救吳兆騫的事情細(xì)節(jié)，大家可以自己查閱書籍等）。

五年之后，吳兆騫得救，從寧古塔安全的回到中原。顧貞觀與納蘭性德合力營救吳兆騫一事，不但轟動了整個京城，更是轟動了大江南北。

史載納蘭性德“不干”政事，雖然是權(quán)相明珠長子，但向來與政事無緣，即使后來成為康熙皇帝跟前的御前侍衛(wèi)，深為康熙信任。

MARRIAGE

04? 婚姻

“感卿珍重報(bào)流鶯。惜花須自愛，休只為花疼”

納蘭性德的第一位妻子盧氏，乃是兩廣總督盧興祖的女兒。

論家世，兩人門戶相當(dāng)，對習(xí)慣用審視的目光來看待一切的成人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論相貌，據(jù)說盧氏“生而婉孌，性本端莊”，是相當(dāng)有才華而且性格溫柔的女子。

這門婚事在當(dāng)時來說，稱得上是一場天作之合。男方年少英俊，才氣逼人；女方賢良淑德，性子端莊，無論從什么方面看，都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不過當(dāng)時的婚姻還是包辦的，自己的另一半不到新婚之夜是看不到真面目的，西施也好，東施也罷，不到揭蓋頭的一刻，一切都只是想象。

不過結(jié)果我們應(yīng)該能想到，才子佳人必然是會相處愉快的。納蘭性德與妻子盧氏少年夫妻，十分的恩愛美滿，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兩人都正青春年少，最浪漫的年紀(jì)，再加上一見傾心，所以納蘭這個時期的詩詞，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那種令人心曠神怡，悠然神往的感情。

對當(dāng)時新婚燕爾的他們來說，每一分每一刻都是十分美滿的，再加上當(dāng)時的納蘭性德還未入仕，所以：不存在什么被公務(wù)所擾的問題，兩人從而可以完全地生活在屬于他們近乎完美的世界中。心愛的妻子就在自己眼前，執(zhí)子之手，自然是能夠與子偕老的。

那時候的納蘭性德完全沒有懷疑。他真的以為，與妻子就能這樣一直下去，直到天長地久。

但是熟讀詩書的納蘭似乎忘記了，白居易的《長恨歌》中，“天長地久”四個字之后的，是“有時盡”。

他怎知道，這段幸福的時光，只有令人無限惋惜的三年而已。

而關(guān)于妾顏氏、紅顏知己沈宛，續(xù)弦官氏等我不再敘述，無論如何，在我心里他們都比不過納蘭所愛的盧氏。

OFFICIAL CAREER

05? 仕途

“非關(guān)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康熙十六年的時候，納蘭性德終于踏入了官場，成為乾清宮的一名御前侍衛(wèi)。

從此，他跟隨在康熙的身邊，北上南巡，足跡踏遍大江南北。

作為侍衛(wèi)的納蘭性德，是相當(dāng)稱職的。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習(xí)騎射，學(xué)習(xí)武藝，只是，后來他的詞名遠(yuǎn)遠(yuǎn)蓋過了武藝上的成就，給人他只會文不懂武的錯覺。

《長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guān)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fēng)一更，雪一更，聒碎鄉(xiāng)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這一年，作為康熙皇帝御前侍衛(wèi)的納蘭性德，扈從皇帝北上，一路走永陵、福陵、昭陵，最后出了山海關(guān)。

這對一直居住在京城里，很少涉足他處的納蘭性德來說，是一次難得的體驗(yàn)。

他第一次見到了塞外呼嘯的寒風(fēng)，鵝毛般的大雪。這雄渾的北國風(fēng)光，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觸動，素來清麗哀婉的詞風(fēng)，也隨之一變。

《采桑子·塞上詠雪花》

非關(guān)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謝娘別后誰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萬里西風(fēng)瀚海沙。

在納蘭性德跟隨皇帝北巡的期間，寫了不少描寫塞上風(fēng)光的詩詞，其中有一首，便是這《采桑子·塞上詠雪花》。

一句“不是人家富貴花”，語帶雙關(guān)。

若要以“人間富貴花”來形容納蘭性德，大約沒有人會反對。

可是，被人艷羨不已的納蘭性德，卻是這樣說道。

“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他斷然否認(rèn)了自己在那些世俗人眼中的身份，他從未因?yàn)樽约撼錾碜曾Q得意，反倒是毅然寫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是人間富貴花。

納蘭性德有一顆高傲的心。

他不仗勢欺人，不趨炎附勢，但是，當(dāng)現(xiàn)實(shí)與理想互相沖突，妥協(xié)的，往往都是理想。

納蘭性德也不得不妥協(xié)。來自俗世間的種種條條款款，仿佛鐵箍一般緊緊箍住了納蘭性德，讓他喘不過氣來。

一世風(fēng)流，一生至情，也同樣有著不輸給任何人的熱血與豪邁。武功不是他得以自夸的資本，相比于騎射，他更喜歡詩詞。但作為滿人的后裔，那種善騎射，驍勇尚武的傳統(tǒng)，還是在他的骨血里根深蒂固，從而造就了這位文武全才。

ELEGE FOR LOVE

06? 情殤

“誰念西風(fēng)獨(dú)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康熙十六年，盧氏因產(chǎn)后患病，于五月三十日離世。

永遠(yuǎn)離開了納蘭性德。

自此，他又開始孤單的歲月....

那是康熙十六年。

對于納蘭性德來說，這原本該是歡喜的一年。

這一年，父親明珠從吏部尚書升為武英殿大學(xué)士，位及人臣，權(quán)傾天下。

也在這一年，妻子盧氏身懷有孕。不過這個即將誕生的孩子并不是納蘭性德的長子。之前，妾室顏氏已經(jīng)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叫做富格。富格作為明珠家的長子，歡喜著，盼著小弟弟的早日降生。

不光是小小的富格，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在盼著這個孩子的出世。

納蘭性德更是分分秒秒都在數(shù)著、盼著，期待著孩子的降生。

四月，盧氏順利誕下一子，起名海亮，全家人都?xì)g喜。然而，隨之而來的對于納蘭容若來說卻是噩夢。

一個月后，妻子因產(chǎn)后受了風(fēng)寒，纏綿病榻，終在五月三十日當(dāng)天，永遠(yuǎn)地離開了納蘭性德，離開了剛剛出世的孩子。

“憔悴去，此恨有誰知，天上人間懼悵望，經(jīng)聲佛火兩凄迷，未夢已先遺”

有時候幸福是那么圓滿，可圓滿的幸福總是那么的短暫，彈指間匆匆而過，剎那間，便已暗轉(zhuǎn)了芳華。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以為自己能夠與盧氏一起，直到天長地久。現(xiàn)在才驚覺，原來所謂的“與子偕老”，簡簡單單四個字，竟是如此遙遠(yuǎn)，傾盡一生時光，都無法實(shí)現(xiàn)。

我想著，沒有你的人間也沒有了味道。

猶記得朦朧月光下，我們在小樓捉迷藏，

猶記得翠玉珠簾后，你滿頭花草羞羞答答望向我，

猶記得深秋夜，你衣衫單薄，褪去朱釵，喜不勝收。

我記得那么多，念得那么多，卻尋不到你的身影。

有的人，一旦轉(zhuǎn)身，就再也無緣相見，

曾經(jīng)的朝夕相對，轉(zhuǎn)眼就陰陽永隔。

盧氏的故去，并未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在納蘭性德的心中逐漸黯淡，反而越來越清晰，最終，都化為他筆下一首一首的悼亡詞。

北京西北郊外的皂甲屯，是葉赫那拉氏的祖墳所在。盧氏是明珠的兒媳婦，長子正妻，完全有資格進(jìn)入祖墳。但是，她的靈柩并未馬上葬入祖墳，而是被納蘭性德停在了北京郊外的雙林禪院。

納蘭性德未說為何要把妻子的靈柩停在此處，但他的用意，幾乎所有人都能猜得到。他想再多和妻子在一起待一陣兒，哪怕是一天，一月，一年，都是好的。

于是，盧氏的靈柩就這樣在雙林禪院停了一年有余，這段時間，納蘭幾乎都住在禪院，禪院之中所藏經(jīng)書典籍很多，納蘭性德就這樣一邊陪著妻子，一邊看著佛經(jīng)。他最愛的就是《楞伽經(jīng)》，后來，他還給自己起了一個號——楞伽山人。

康熙十六年盧氏難產(chǎn)去世，納蘭的悼亡之音由此破空而起，成為《飲水詞》中拔地而起的高峰，后人不能超越，連他自己也再難超越。從康熙十六年盧氏病故，一直到康熙二十四年納蘭性德病逝，八年時間，悼亡詞洋洋灑灑幾十首。

不過，盧氏再也聽不到了，芳魂已經(jīng)化為漫天的柳絮，來回盤旋，就像有生命的精靈，眷戀著眼前的人，卻再也觸摸不到。

一年之后，盧氏的靈柩下葬。當(dāng)父親明珠再度提起把盧氏靈柩下葬的時候，這一次，納蘭并未拒絕，只是沉默著。納蘭知道，與盧氏的緣分已走到盡頭，而自己的人生，還有無盡的歲月。

PASS AWAY

07? 離世

“家家爭唱納蘭詞，納蘭心事誰人知?斑絲廓落誰同在?岑寂名場爾許時。”

話從康熙十二年說起，那就是納蘭性德十九歲那年。前邊說到，納蘭在這一年因?yàn)橐粓鐾蝗缙鋪淼暮插e過了殿試。寒疾導(dǎo)致他錯失了這一次的殿試，而且在他今后的歲月中，也是像幽魂一樣，不時地出現(xiàn)，讓納蘭性德深受其苦。康熙二十三年,康熙皇帝第一次南巡，照例，納蘭性德隨行在康熙的身旁。也許是因?yàn)槁猛镜膭诶?在行至無錫的時候，納蘭性德再度病倒，這次，病情時好時壞，一 直到了次年的春天，才漸漸地有所好轉(zhuǎn),但是并未痊愈，“可憐暮春候，病中別故人”。? 雖然醫(yī)生叮囑他不要飲酒，但是在五月與梁佩蘭、顧貞觀、姜宸英等人的聚會中,趁著興頭，納蘭性德還是喝了不少，結(jié)果舊病復(fù)發(fā)，寒疾再度擊倒了這位年輕的天才詞人。

這一次，一直如影隨形在納蘭性德身邊的陰霾終于奪走了他年輕的生命。

寒為陰邪，易傷陽氣，其性凝滯，這正是納蘭性德長期被“寒疾”所困的原因。

康熙二十四年，乙丑。

也許人間終非他的歸處，所以才會在輾轉(zhuǎn)了紅塵之后，他依舊是“人間惆悵客”，更非“人間富貴花.....

五月三十日（公元1685年7月1日），納蘭病故，是年三十一歲……

過世的那天，也正好是盧式的忌日。

他終于可以不用再掙扎在理想和現(xiàn)實(shí)的沖突之間，徒勞地想要發(fā)出自己那微弱的呼喚，而是留下了璀璨奪目的《納蘭詞》，從此翩然遠(yuǎn)去。

END

終

康熙二十五年，也就是第二年，納蘭性德葬在了葉赫那拉氏的祖墳，與妻子盧氏葬于一處。

納蘭性德遠(yuǎn)去，以他短暫的三十一年歲月，留下了璀璨的華麗詩篇，仿佛最后一段清麗的傳奇，在天際劃過，燃燒出絢麗的痕跡。

“家家爭唱納蘭詞”，正如當(dāng)年柳永“有井水處，皆唱柳永詞“一般，對一位天生的詞人來說，儼然是最好的榮耀。也足以安慰納蘭性德那絕世的才華。

千年之前，柳永的“忍把浮名，換了淺酌低唱”，在千年之后，化為納蘭性德的一一句“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恰好，也正好。

當(dāng)生就富貴命，卻不屑權(quán)貴、不喜浮名，“身在高門廣廈，常有山澤魚鳥之思”，這樣的人，當(dāng)真不是人間富貴花。

王謝堂前燕何去？當(dāng)上蒼早早地召回了自己的寵兒，唯有詞人留下的不朽華章，代代流傳……

這樣一個詞人，值得更多人懷念。

完? 全文6800余字

至此，對我所知道的納蘭容若的介紹結(jié)束，有不符史實(shí)或錯誤之處，敬請諒解或指出。

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

清代：納蘭性德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dāng)日愿。

濁世翩翩佳公子，才華絕代唯納蘭。

若人生當(dāng)真只如初見，該有多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