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個朋友突然留言問道:活著究竟還有什么意義?
我問他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
他講述了自己近期的遭遇:每天工作結束后,手里沒有什么事,但是就不愿意早點回家。害怕面對妻子女兒。有時候,就想靜靜地待在公司或者一個安靜的地方,什么也不干。
這個朋友在一線城市廣州,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首付買了一套五環外的房子,車子也是首付買的。去年二胎政策放開后又要了一個孩子,現在剛剛半歲,妻子只好在家做全職太太。
房貸、車貸、孩子上學、新生兒吃奶粉以及所有家用全都靠他一個人,每個月較高的工資也是月光,根本沒有存款,就這樣一月一月地熬著。他說,不敢有其它的高消費,更是害怕家里任何一個人生病,偶爾出去吃一頓大餐,也是選擇以自助餐為主。
他說,自己拼命努力,小時候努力讀書,長大后努力工作,成家后努力賺錢,而支撐這一切就是就是因為“窮”,包括經濟貧窮、機會貧窮、心智貧窮……
他一年四季連軸轉,一刻也不敢停下來了。孩子上學、老人看病、自己養老、還要抵抗不可預知的厄運。每天似乎只有在下班回家到樓下后在車內抽煙的那短短幾分鐘才是屬于自己的。
而命運的可怕在于,它總是在你最得意的時候,不經意地給你開個玩笑。這個玩笑很可能讓你招架不住而走向貧窮,甚至家破人亡。
【2】
認識一個朋友的同事,為了提升技能,月底去參加一場考試,因為之前總想一次通過,但是真正考試的時候,卻因為小小的疏忽導致考試不及格。他在考場強忍著淚水,知道自己失敗了,但是還有機會再考試通過,但是這一次他心里反而非常不是滋味。
他覺得自己辜負了親人對他的期盼,只怪自己太不爭氣。
坐地鐵回家的路上,他一直面無表情地站在車窗邊發呆。突然一扭頭看到正對面座椅上的一個年輕人看著手機就開始默默地流淚,因為離得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面部的極力克制,他強忍著不讓淚水再留下來,強烈的克制讓他的臉部扭曲成一團。那份內心的悲痛即使隔著手機屏幕和身旁的兩三個人也能夠深深的感受到。
也許是這個年輕人從手機上看到家人發來的短信或者圖片,發生了感動甚至不幸的事情,讓他突然感到了一陣手足無措的絕望。但是礙于地鐵里的路人和自己一身職業裝的形象,他不會也不敢輕易顯露自己的悲痛情緒。
當地鐵到達一站后,他匆匆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然后拿起公文包和一個手提袋奪門而出。而這種急促也讓人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根本沒有到達目的地就提前下車了,也許他只是為了掩飾和躲避身旁的陌生人。
等地鐵開動后,朋友的同事回頭的瞬間,突然看到車廂里99%的人都低頭看著手機。他雖然不知道他們在看什么,但是自己也默默地拿起手機,生怕錯過一份郵件、一個新聞、一句問候和一條生離死別的遺言。
人生真正的窮,是人生窮短,給我們的時間太短、機會太少,都來不及去愛和被愛,人就老了,或者就從此分別了。
【3】
有一次坐公交,從火車站上來兩位50歲左右的阿姨,稍微年輕一點的左右手各提了兩大包黑色塑料袋套著的東西,拼命往車廂里擠著,深怕自己會被洶涌而上的人流擠下去。緊跟在她身后年長一點的阿姨兩手各提著一摞盒子。
等公交發動之后,終于看清了她們提的東西。
年輕的阿姨袋子里塞滿了嶄新的被套、枕巾和兩個看起來很厚的被褥,年長的阿姨提的盒子是女士涼鞋,用塑料繩捆起來,一摞有12盒,總共有三摞。
后座有一個女孩起身給她們讓座,但是她們卻連聲謝謝:“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不累,站在這還可以扶著我們的東西,不然會碰到其他人的。”
累得滿頭大汗的兩位阿姨就這樣一直站在自己的物品旁邊,兩手緊緊地抓著。這倒不是因為怕別人偷走,只是她們想用自己的全力保護好這些東西。
一路聽她們談話得知,她們的兒女都在外地打工,她們也是想乘自己還能忙動的時候,在所住的地方市場內擺攤賣點東西,這些車上的物品就是她們來火車站批發市場進的新貨。
因為舍不得打車,就只好花一元錢提著大包小盒擠公交回家,下車后還要走一段小路才能到家。
生活的不易,讓她們學會一生儉省。想來這樣賣被套、鞋子的生意也不會賺很多錢,否則她們也不會拼命擠公交而省下打的費。
【4】
那個坐在車廂里吸煙的朋友,不是因為躲避家人不愿意早早回家,只是在車廂里的一刻,他才是屬于自己的。
沒有公司的喧囂和忙碌,少了家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與吵鬧,就這樣安靜而無意識地坐在車里或者是小區花壇邊的石凳上,吸一根煙再整理好衣服,拿著買給女兒的玩具健步如飛地上樓回家。看到妻子開門后,女兒喊著“爸爸”飛奔迎上來拿過玩具高興喊叫的一剎那,他的內心是滿足而愜意的。
妻子接過他的包,說:“趕緊洗洗手,準備吃飯吧,馬上就好。”
面對這樣的按部就班、每天似乎都是重復的家庭,他立刻從之前的煩躁變得有點恨自己。
女兒僅僅只因為拿到了一份幾元錢的玩具就高興了好幾天,妻子在這種日復一日的平淡中偶有抱怨,但是依然無怨無悔操持家務。
這個躲在車內抽煙躲避的男人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他也說,自己也許只是一時疲倦,常常會有身不由己和心身俱疲的時候,但是,也始終明白有一份責任。
然而這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一份責任嗎?
他留言說,不是的,更多的是愧疚和抱歉。
愧疚自己無法給妻兒一個幸福的歸屬。如果房子是幸福的基礎保障的話,那它一定是幸福的起點,可是作為一個丈夫、父親,卻總有一種愧疚沒有給他們買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卻總是指責他們愛慕虛榮,唯利是圖。
除卻那些貪得無厭和自私自利的人,其實,你只是不了解她們對你依賴后的那種希望。換個角度想一想,她們的確是愛房子多于愛你,但是這份安全感對她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當成年后的代價就是會逐漸地失去自我,只能把最真實的自己,藏在車里和云煙霧饒中,但是當打開車門走出去的那一刻,就必須微笑著面對每一個人。
【5】
你愧疚自己作為一個兒子,無法守在父母身邊盡孝道。為了所謂的成功,在異地艱難地打拼,而最悔恨的是,當父母漸漸老去后,如果身體健康,還能夠讓你多一份欣慰;如果疾病纏身,甚至患了癌癥之類無法治愈的大病,那么這樣的遭遇就可以讓一個殷實的家庭數月間導致貧窮,最終人財兩空后只剩下活著之人的兩行淚水。
然而,即使如此,苦過痛過之后,你依然要向前,而且要不斷的更向前。
知乎上有一個引起共鳴的問答:“中國真的有很多窮人嗎?”
這個問題的回答者得到了2萬多個贊和2000多條評論,一度很火,現在也有很多公號引用。故事的主人公用自身經歷剖析了在中國究竟是真的有那么多的窮人,還是疾病導致很多窮人出現。
作者用一段坎坷的經歷講述了人生中親人遭遇重病后,使本來“不窮”的家庭最終走向貧窮的故事。
最后,他談了自己的財富觀:1、人間真有地獄,就是醫院。能想到的地獄的酷刑,醫院都有;
2、因病返貧、因病致死的太多了。見多了在醫院里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
3、錢真好。
當然,引用這個故事,不是為了批判醫院和看病難的體制,雖然真的會有很多很多一病回到解放前的事例讓人觸目驚心。我只是想說明,一個人和一個家庭的不易和掙扎最終來源于金錢,而一個家庭的安全與幸福最終依然來源于金錢。
我不是教你拜金,只是想說,有錢真好!
金錢可以讓一個人在失去所有后獲得一時的幸福感乃至長久的安全感。所以其實對于背井離鄉后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以及中年一族一來,他們追求房子其實歸根結底是在追求一種安全感,當然這種安全感很多和幸福無關(在此,暫且不討論高房價)。
看過《我的前半生》后,現在又有一種關于愛情的新理論:那個曾經寧愿坐在寶馬車里哭泣的女孩兒,即使被拋棄后,依然會得到一部分金錢讓她一時無憂地繼續生活;而那個選擇坐在自行車后面的女孩兒,如果被拋棄后,只會從當初的笑容滿面變成淚眼婆娑。
同樣的被拋棄,而她剩下的只有哭泣和一聲嘆息。
原來,沒有誰是誰的誰,也沒有永恒不變的誓言。
苦難的人生距離每個人很近。
如果生活那么容易,還要努力干什么!每個人都活得這么累,卻依然選擇堅強、不愿意放棄,只是因為他們不是為了錢,只是想掙更多錢。 ?(文 | 徐亨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