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私語

牧童遙指杏花村

無論春光多么明媚,無論春花多么絢爛,無論春水多么柔情,無論春色多么撩人,清明節(jié)終究是個‘‘路上行人欲斷魂’’的令人感傷的節(jié)日。

路邊、街道上那一堆堆剛剛?cè)急M的紙灰,墳上那一抔抔新鮮的泥土,墳前那一盤盤上供的祭品,那一張張燃燒的紙錢,還有那或形單影只、或三五成群、或浩浩蕩蕩神情肅穆的憑吊者……

陵園門口,那來來往往、擁堵不堪的車輛;墓碑前,那一束束綻放的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圣潔的鮮花,還有那或默默無語、或低聲啜泣、或暗自落淚、或忍不住失聲痛哭的祭奠者……

所有的一切,無不令人唏噓,無不令人慨嘆,無不令人觸景生情,無不令人悲從心生!

三年之后的今天,就在同樣的院子,就在同一間屋子,親朋好友們又一次披麻戴孝,又一次悲痛地送走了一位終于從病魔纏身的痛苦中解脫出來、追隨老伴兒而去的老人。

今天,還在這個殯儀館,還在這所靈堂,還在這間火化室,又眼見一個有血有肉之軀,轉(zhuǎn)眼化作一縷青煙,化作一堆白骨,化作一盒骨灰。生與死,有與無,聚與散,轉(zhuǎn)瞬之間。

眼見一位慈愛豁達、健壯矍鑠的老人,眼見他被疾病肆虐吞噬成皮包骨,眼見他如木乃伊一般躺在床上失去意識,甚至失去吃喝拉撒的能力……治與不治,在與不在,悲與不悲,孝與不孝,是非曲直,無法訴說……

幾十年過去,見證了一個個親人甚至好友從身邊離去。一路的相伴中,見證了生命的瓜熟蒂落,見證了他們對生的滿足、對死的釋然;一路的相伴中,見證了他們與病魔的抗?fàn)帲娮C了他們的痛苦與無奈,見證了他們對生的不舍、對死的不甘……雖然已經(jīng)過去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他們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楚浮現(xiàn)在眼前,他們的一舉一動依然清晰地留存在心間!

他們給予我們的智慧與從容,他們給予我們的疼愛與關(guān)懷,他們給予我們的溫暖與感動,他們給予我們的頑強與執(zhí)著,他們給予我們生命的延續(xù)與厚重……讓我們感動,讓我們銘記,讓我們奮發(fā),讓我們不斷向前!

雖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面對生與死、病與老,又有多少人能無動于衷!又有多少人能不束手就擒!又有多少人倍感人的無能與渺小!

當(dāng)看著我們的親人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當(dāng)看到我們的至愛在被無情的病魔折磨,當(dāng)看到身邊的親朋一個個悄然老去,我們心急如焚,我們束手無策,我們愛莫能助,我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痛苦抗?fàn)帲荒苎郾牨牽粗麄兪鼙M折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同經(jīng)歷煎熬與摧殘,只能眼睜睜地感受人生的無常與無奈,只能眼睜睜地感受生命的無情與殘酷……

當(dāng)看著我們一代代的新生命呱呱墜地,當(dāng)看著我們的孫輩活蹦亂跳健康成長,當(dāng)看到我們的兒女青春飛揚日益成熟,當(dāng)看到我們的同輩事業(yè)安穩(wěn)家庭幸福,我們又不得不由衷地感慨生的偉大與生命的美好,我們不得不由衷感恩先人對子孫們的庇護,讓一個又一個家族不斷的開枝散葉、綿延不絕。

看著鏡中的自己白發(fā)叢生、皺紋蔓延,看著自己狀況頻出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禁不住感慨時光匆匆、歲月無情。

我們沒有選擇生老病死的權(quán)利,我們有的也只是期盼!期盼身邊的人安好,期盼自己慢慢老去,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瀟灑離去,期盼著自己百年之后,一把骨灰灑向河湖甚至大海之中,不求后人惦念,只求生者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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