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我到花鳥市場精心挑選了兩個盆栽，一個是蝴蝶蘭，一個是梔子花，開的花都是素雅的白，但香味差別卻很大，蘭花淡淡而靜雅，適合近嗅，梔子花濃烈而悠遠，適合遠聞。不同的花各有它的特色，不變的是等待花開守著花落。

前段時間總是風雨的天氣，醞釀很久的梔子花苞始終未開放，而蘭花在開了近三個月的時間，一朵一朵的凋零了，花枝上還剩下最后兩朵在雷雨風電中掙扎著。昨日難得出了太陽，我把梔子花朝著太陽的方向擺放，它還真是爭氣，一天下來，微微展開了它的花瓣邊緣，第二日清晨，我迫不及待的跑到陽臺去看它，竟全部盛開了，白色的花瓣潔白如婚紗，花姿幽美又似等待出嫁的新娘。旁邊的蘭花經過陽光的愛撫，安靜的合上了它的花裳。站在初升的陽光里，觀望著這樣鮮明的對比，我感嘆到生命是如此的無常，時光還在不停的尋找方向，有的微笑了，有的沉默了，有花開亦有花落。

不知是因為養的花終于為自己綻放，我為它高興，還是因為月亮高升，把整個天空照得澄明，我沖動的搭車去了花鳥市場邊上的河堤散步。登上河堤，江風拂過周身，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夜晚，有的人在慢跑健身，有些人閑走散心。我沿著河堤慢慢走著，想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忽的，前方傳來悠悠的蟾蜍聲，夜，顯得更安靜了。

沉浸在這樣的夜色里，時間仿佛在炫耀它勝利，操控了白天掌控了黑夜。環視江面，我驚訝于在黑夜中，那些光能讓我為之振奮。江對面的山上，一座塔頂射出幽幽光芒；江岸人家的燈火點綴著幾許；一條漁船獨在江心掛起一盞微亮的燈，和天空上那澄明的月亮對視著。所有的光亮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在江面上拖著長長的燈影，風一吹，夢幻般地若隱若現。我思索著，聽著蟾蜍聲漸漸變弱消失，又想起我那一開一敗的花來，于是擅自給了這些在夜晚亮起的燈一個美好的解釋。它們，在為自己而存在，為生命的意義而亮，即使次日黎明到來之時它們會熄滅。

站累了，月亮跑到了我的頭頂，我才給了這個能讓人靜靜思索的河堤一個離開的理由。

順著河堤往前走，便是這座城市的古城樓，歷史的樓墻和路旁的小攤小販，在燈火交輝下迷亂著熱鬧里的枯燥，沒了韻味。偶爾遇見年長的老人安靜地坐在城樓下，我想，是否只有這些老人才懂這座城，懂得怎么去跟它們交流。歲月洗禮了無數的城池，城池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人老了要離開，而老了卻留下來的城，日后恐是要少去很多故事。

搭上回家的公車，我凝神車窗外的大樹，那些還綠的葉子在月光下泛著油綠的光，風吹過，黃了的葉子飄落，車子駛過，地上的葉子有的被碾碎，有的隨著車帶來的風又飄到了另一個地方。我想人生在世，和萬物一樣，在時間的隧道里，燦爛的一生會有很多變換的階段。一如花開花落，燈起燈滅，老城一步一步融入現代，遵守著該有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