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在這兒,看著江湖飛轉,人群奔跑,漸漸相忘;總覺得有一些人,有一些事該停下來,回頭看一眼,想一下,沒準能留下點什么。——導演管虎 ?
許晴飾演的話匣子對六爺的兒子說:“你不知道當年你爸多帥,一把刀對十幾個人,愣是沒倒下?。”兒子不以為然:“還不是莽夫之勇?”話匣子搖搖頭:“當然不是,有些東西你不懂。”看到這里的時候,我也不懂,老炮兒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往,有著怎樣的人格魅力可以讓整個胡同的人都尊稱他為六爺,可以讓話匣子在回憶起那段往事歲月的時候,臉上透著少女的緋紅。就在最后野冰湖茬架的那一段我明白了話匣子的話。六爺身披墨綠色軍大衣,一手舉起軍刀,忍著劇痛向湖對岸沖去。我想,在那一刻他也許并不只是為兒子而戰,更加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或許這種信念在有的人看來是個人英雄主義,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種反抗,對現實種種矛盾的反抗,對自己如今現狀的反抗。再或許,更加像是一種對自己信仰的堅持。就是這種堅持,是很多人窮其一生所追尋都沒有的東西,也是現如今很多人丟失的東西。
也許自己是以一個女性的角度去觀影,影片中所呈現出來的江湖俠義、道義凜然并沒有讓我如男孩那般熱血沸騰。最沖擊我內心的,只是一個在很多人看來不太起眼的細節。六爺在冰湖倒下后,身后那些原本年輕時一起茬過架流過血,而現如今大腹便便或西裝革履或胡子拉咂的老兄弟們全都憤慨地拿起扳手或皮帶或鐵鎖向對岸沖去。這時,畫面變慢,特寫每個奔跑著的人的臉。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他們年輕時候的模樣,仿佛看到了一群充滿血氣方剛、不羈一切的小伙子們。看到了年輕時的悶三兒依舊肌肉健壯,面露剛毅;看到二十年或三十年前的洋火兒是一個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到了曾經還是豆蔻少女的話匣子充滿靈氣的模樣。我相信,在他們共同奔跑的時候,他們一定也是無悔的。在那刻,他們忘記掉了家庭,忘記掉了身份地位,忘記了原本束縛自己的一切。讓他們記起的一定是曾經的“光輝歲月”,還有那個不羈的自己。他們為的不僅僅是那個他們共同的老大哥的倒下,還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曾經相信過的一切。最后,出現他們從監獄走出的畫面,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重返17歲的夢。
觀影結束后,我一直都沉浸在那個奔跑特寫慢鏡頭中。我想,讓我為之動容的原因是我在這個慢鏡頭中看到了一代人的青春吧。他們從青蔥少年變成如今的中年模樣,歲月無情地在他們身上刻上很多痕跡,不僅僅是外貌的變化,它改變的更多的是人心,它讓原本的兄弟離散,情誼減淡;它讓一些人富裕,讓一些人潦倒窮困。它讓我們看到世事無常,看到滄桑變化。但是,會總有一些事情讓我們回憶起當初,即便我們知道時光不能倒流,可是會打開那個埋在心底的盒子,回望初心,回望當初的堅持。
老炮兒們那一代江湖已逝,他們的青春是茬架是無畏,那我們的江湖呢?這一年,應該是很多90后們真正開始感覺到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的一年吧。朋友圈中瘋狂傳著一份婚育年齡表格,一不小心就到了要優婚優育的年齡。兒少時就開始聽他歌的周杰倫也結婚生子了;追了他無數場球賽的科比也要退役了;前不久,突然“復活”的曾經的非主流教主沉珂竟也為人母了。我們開始感嘆,感嘆著原來我們離那個用磁帶聽七里香和發如雪,那個在QQ空間用火星文發說說,那個在照大頭貼扮沉郁少年的時光已經那么遙遠。遙遠得好像只停留在別人的口中,淡淡的,但回憶起來會嘴角上揚。我們也感嘆時光真的走得太快,快得跟當時騰飛的中國經濟速度一樣,快得讓我們連朋友都舍不得慢慢去交,快得身邊的人走了一波又波,快得不敢花時間去讀完一整本書,快得讓我們都來不及停住腳步去等等一直在追趕著的另一個自己。曾經覺得時光那么慢長,現在覺得祝福小孩子快長快大簡直是一個罪過。
這就是我們的青春,我們的江湖。這個江湖也許很單純,很平淡。它可能被無數張試卷無數場考試所霸占,被周杰倫的歌曲所充斥,被郭敬明韓寒的小說所填滿。我們就這樣走著走著,走到那個快要回首望青春的年紀。
和朋友聊天,說起TFboys,朋友說,現在聽TFboys的小孩也挺幸福的,在他們長大了以后也還可以有一個代表他們年少記憶的標簽。我笑說,我們也很幸運啊,我們還有非主流火星文葫蘆娃海爾兄弟天線寶寶數碼寶貝美少女戰士……哪像他們只能看完熊出沒還是熊出沒。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