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界的情感與尊嚴

【內容摘要】 小說《推拿》是目前國內關注盲人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作者以細致的筆法勾勒了一群盲人在現實社會的生存現狀,它反映了盲人對命運的不屈服。本文通過對小說《推拿》中不同的盲人的探討,著重分析在面對生活所表現的盲人的尊嚴的追求。

【關鍵詞】 盲人;情感;尊嚴;

引言

在面對盲人這個弱勢群體,大部分人包括大部分作家,更多的抱有一種同情的態度去看待,而這類題材的文章寫得人不多或者說不夠好。畢宇飛的《推拿》是一個例外。在寫作中作者摒棄了傳統習慣中對特殊群體“自上而下的悲憫與同情”,本著對盲人極大的尊重與理解,站在盲人的角度去感受、理解世界,進而細微徹底地描述了一群盲人按摩師獨特而真實的生活,真正深入到了這部分人群的心靈。作者自己也說過:“我不想在《推拿》里涉及太多的社會問題, 也許你已經注意到了,我盡一切可能在回避社會。在這本書里, 我只想單純地展示盲人, 展示人的生活故事, 展示盲人的人際。”《推拿》這部小說更深層次的意義則是在盲人們面臨生存境遇時所彰顯出的人性的力量和表現出的盲人的尊嚴。從這個方面我們可以更了解盲人,給予盲人真正的幫助,而不是泛濫的同情心。

一、盲人的情感世界

小說推拿是一部全景式展示了盲人生活的。故事主要發生在一個沙宗琪推拿中心,展開講述了十個主要人物,小說寫他們的生存狀態,他們的遭遇,寫他們的喜怒哀樂。

感情是人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盲人同樣擁有人類所有的感情。在《推拿》中金嫣是因為追求愛情而進入了推拿中心,因為聽了一個故事而愛上了故事的主人公,找到他,追求他。也許她的感情過于瘋狂,但她的所有的奮不顧身都是為了得到一份屬于自己的愛情。王大夫和小孔相濡以沫的愛情讓人向往,為了讓小孔當老板娘不再做吃苦,將所有積蓄投入股市,卻事與愿違,最終不得不寄人籬下。在進入推拿中心后,雖然兩人遇到許多坎坷,但家庭的阻礙,生活的拮據并沒有動搖兩人的感情。小馬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是幸運的,但這個人是自己的嫂子,他只能將自己的愛意藏在心里,他癡迷于嫂子身上的味道,他覺得這是母親身上的味道,他在幸福與痛苦的邊緣掙扎,由此更加熱衷于走神了,他好像病了一樣。張一光知道小馬得了什么病,他帶小馬去了發廊,在那里,小馬遇上了小蠻,愛上她一發不可收拾。盲人的愛情比正常人的愛情更加難得,因為他們很難相信別人,所以一旦相信就會信得特別深。最終,小馬成為第一個離開推拿中心的人。失明是造成盲人自閉內斂的重要原因,這種心態都紅和泰來身上也十分突出。都紅對小馬的愛是暗地的,不曾見過光的,一輩子也不會見光了。泰來因為之前和小梅的愛情無果而終,對于愛情也變得悲觀。金嫣對他的愛情攻勢也就視而不見。直到把他逼到絕境時,才開口:“我配不上你。”泰來是自卑的,他自卑于他的一口鄉下口音。所以,明明喜歡卻不會說出來。

愛情固然是值得追求的,但友情同樣是無價的。“沙宗琪推拿中心”之所以叫“沙宗琪”是因為兩個老板分別是沙富明和張宗琪。在上海打工時他倆相識,并處于一個寢室,同為盲人,心心相惜,朝夕相處下兩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誼。后來,兩人便一起在南京開辦了沙宗琪推拿中心。金嫣和小孔是一對閨蜜,彼此相同的遭遇讓他們的感情更加深厚,可以彼此傾訴苦悶,分享快樂。高唯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為了能接都紅下班她從不輪休。生活因為這些友情更顯得難能可貴。

對于先天盲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光明是什么,所以對光明的渴望并不是那么強烈,他們已經習慣黑暗的世界。但是,對于后天的盲人來說,失明對他們來說這是重災,意味從此他們再也不能見到光明。而后天的盲人又有許多不同。金嫣是漸盲,漸盲是最為折磨的,他們會漸漸的看不見知道失明。小馬是因為車禍,張一光是下井是瓦斯爆炸。可以想象他們的遭遇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創傷,但是他們并沒有屈服。站起來的過程是不容易得,抗爭或者屈服也許對于普通人來說是生活的一次選擇,但對他們來說,卻是生命的選擇。作為爆炸中唯一一個幸存者張一光,他在醒后來說:“活著就能有許多選擇。”

二、黑暗世界的尊嚴

對于盲人我們更多時候都抱有一種同情心去對待他們,但是,在看了《推拿》,我知道盲人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尊嚴。

都紅對音樂有非常的天賦,在老師輔導下只用三年鋼琴考試就達到八級。在一次向殘疾人“獻愛心”的大型慈善晚會上,”7由于緊張,都紅的演奏并不理想,但掌聲卻經久不息地異常熱烈,女主持人用五六個形容詞加上一大堆排比句贊美都紅的演奏。但這卻讓都紅知道自己到只是一個盲人,來到這個世界只為了一件事,供健全人寬容,供健全人同情。當女主持人情聲并茂地問都紅為什么為大家演奏并自問自答催人淚下的說是為了“報答全社會———每一個爺爺奶奶、每一個叔叔阿姨、每一個哥哥姐姐、每一個弟弟妹妹———對她的關愛”時,都紅不知道為什么報答?報答誰呢?她欠誰了她什么時候虧欠的?還是“全社會”。“她來到這里和音樂無關,是為了烘托別人的愛,是為了還債。這筆債都紅是還不盡的”。都紅感覺女主持人讓她惡心,音樂也讓她惡心,她拒絕了鋼琴課和所有演出,“去他媽的音樂!音樂從一開始就他媽的是個賣X的貨!她只是演奏了一次巴赫,居然惹得一身的債。這輩子還還不完了”。和正常人一樣,盲人也需要尊嚴。所以,她離開了音樂,重新學習了推拿,來到了沙宗琪推拿中心。在都紅的大拇指被們夾斷后,她不可能再做一名推拿師。大家集體給她捐款,但她拒絕了,離開了推拿中心。女人中我最喜歡都紅,一雙天眼看世界,她活在污濁現實的彼岸。她極聰明極伶俐,不為名利的光環而心動,雖纖弱如風中嫩荷,卻堅強地抓住大地,努力地獨立著。她的離去,沙復明會痛苦,王大夫遺憾,眾姐妹為之內疚,盡管如此,她還是會離開的,她得自己為自己活著,不能為別人活著,更不會讓別人為自己活著,她要有尊嚴的活下去。好一個果決的姑娘。

在《推拿》里,沙宗琪說:“盲人其實最不適合‘死讀書’了,健全人再怎么用功,再怎么‘夜以繼日’,再怎么‘鑿壁偷光’,再怎么‘焚膏繼晷’,終究還是有一個白天與黑夜的區別。但是,這區別盲人沒有--他們在時間外面。還有一點,健全人的眼睛在閱讀久了之后會出現疲勞,這疲勞在盲人那一頭是不存在的,他們所依仗的是食指上的觸覺。”沙宗琪拼命的讀書,讀醫,讀文,讀史,讀科學,讀藝術,讀上下五千年。他有夢想,他要有尊嚴的活,他通過一本又一本的書,把內心的眼睛“打開”。

王大夫的弟弟結了婚才告訴他,王大夫的家人不希望一個盲人出現在婚禮上,弟弟和弟媳也不希望他住在父母家。即使這樣,他依然包了一大紅包,他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不是一個可憐蟲,他有自己的尊嚴。小孔也為捍衛自己的尊嚴而堅決斗爭,她拒絕向前臺賄賂。盲人可以免費坐公交車,但小馬不把“我是盲人”掛在嘴邊,旁人卻無視小馬的自尊對他進項非議。健全人喜歡對殘疾人“自食其力”這個詞,這是多么傲慢、多么自以為是的說法。

畢宇飛說:“悲憫是好的,悲憫是人類最美好的感情之一,但是,這里頭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尊嚴。我們這個民族有我們的民族心態,在悲憫上,我們是博大的,在面對尊嚴的時候,我們有些薄弱的。”對盲人應該有悲憫之心,但不是同情,不是可憐。我們要用平等的眼光看待那些弱勢群體,給予他們足夠的尊重,彌補他們尊嚴的缺失。

結語

《推拿》這部小說對盲人的描寫生動、徹底、新穎,給我們打開了關于弱勢群體的新的大門。由這部小說我們也看到了不一樣的弱勢群體,而關于對弱勢的態度,不論是個人、國家還是社會,都是值得探究的。弱勢群體需要的究竟是什么?面對這樣一個群體,我們能做些什么?這些都是引人深思的問題。小說也許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是它的價值卻是不能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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