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伊嘉

A 說，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留過短發，因為母親的心靈手巧，不斷變化的發型，讓小伙伴們羨慕不已，相冊里，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發黃的照片，從初扎的小小一綹，到羊角辮，到馬尾，到披肩直發、卷發，每個年齡段的A都是一個女孩最美好的狀態，羨煞旁人。A說，“這輩子，除了臉，當屬頭發最為重要，頭可斷發型不可亂，誰要是敢動我的頭發，你要相信我會拼命。”

長發陪伴A從孩提到窈窕淑女，成為她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A說：“此生，除非我瘋了，短發什么的都見鬼去吧。”

A與男友初中就在一起，一直到大學畢業，從青澀懵懂到篤定睿智，他們走過彼此生命的青春年少，如此，想必該是長長久久，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不隨人愿。

再次見到A，是一場偶遇，眼前的A沒了昔日的長發，取而代之是齊耳短發，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干練，滿懷好奇，我圍著她前前后后看了三圈，一臉不可思議。

“是誰拿走了你的長發，怎么沒拼命呢？”

“我自己，難道你還讓我自殺不成？”

“恩，那原因呢，你不是和短發不共戴天？”

“你聽過梁詠琪的《短發》么？真的很好聽。”

A也學會了答非所問。

不敢相信一個曾經將短發鄙視到塵埃里的女孩，竟然學會了接受，就像一個食胡蘿卜如吃毒藥般的人，有一天離了胡蘿卜卻活不下去一樣。

A似乎看出我眼里的不解，手握茶杯，望著窗外車水馬龍，娓娓道來：

“因為長發，我遇見了他，也因為長發，我失去了他，當初，他說我與眾不同，最愛我長發飄飄的樣子，如今，他說我一成不變，十年如一日的長發，早已厭倦。”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四處閑逛，淚水無聲滑落，身處夏季，心如冬天般寒冷，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在眼前，即使舍不得，又能怎樣，路過街角的理發屋，店員滿臉堆笑，樂此不疲的推銷他們新的套餐活動，稀里糊涂，我被他們拉到屋內，按在座位上，心還在外面游蕩，理發師問我需要做什么造型，難以置信，我驚人脫口而出，全部剪掉。”

“我不敢想象自己短發的樣子，曾經我公開反對女生留短發，覺得那樣太沒有女人味，而現在，我卻要食言，更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關注過有關短發的任何訊息，我不知道短發之下的我會不會嚇到旁人，我告訴自己即使是留了短發，我也要美美的，要先找好效果圖來個心里安慰，我在手機輸入短發，出來的卻是一首歌曲，好奇心驅使我聽了它。”

“理發師一再向我確認是否要全部剪掉，我不想再聽他的啰里啰嗦，很堅定的告訴他是所有的全部剪短，自顧自地聽著音樂，那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制的，聽到動情處不禁潸然淚下，理發師以為是我舍不得，再三勸我稍微修剪一下即可，最終還是剪碎了一地。”

“短發如我，不再為每天打理她們浪費時間，開始的幾天，很是不適應，總是還沒來得及梳頭發就滑到了發尾，但是讓我看見了自己清爽干練的一面，以前老師說，心情不好的時候換個發型，我不以為然，一切從頭開始，從改變發型開始，不無道理。”

A 說著自己的種種，我不禁想起高中時期的自己，沖動之下剪短了長發，怎奈何天生自來卷，剪短的頭發簡直是群發亂舞，沒有任何造型可言，大自然賜予我怎樣的發型，我就用什么樣的發型，也因如此，高中同學錄里不止有一人提到我的發型，同樣的，沒有一張拿得出手的照片，也是無比遺憾的事情。

攢足了耐心， 漸漸留起長發，也更加覺得那次剪短頭發是個錯誤的決定，然逝者不可追，頭發越長越長，就會越來越舍不得剪，我總是不能等到長發及腰，下面便會變得干枯開叉，每每去剪頭發時，理發師總會問我：“你舍得么？”

“舍不得。”

“舍不得就先不要剪了，有不少女生剪頭發的時候都會萬般不舍。”

“剪了吧剪了吧！”

我看見伴隨著剪刀咔咔聲，四散的發梢，每天如呵護寶貝似得看著它們“長大”，又要親自送走，不舍又無奈。

我對A 說：“你還是割舍的下，夠勇敢！”

“原本我兀自以為我接受不了的，割舍不下的，試著接受了，忍痛割舍了，現在我不是依然過的好好的么？沒有什么離開離不開，只要有決心，就能迎來新的生活。”

如同剪短發一樣，生活中有太多舍不得東西，到頭來還不是被肆意丟棄，壞掉的東西，就算不丟掉，還留著徒增煩惱么，就像我一直遺憾賣掉了初中寫了整整三年的日記，現在想來，命中注定要丟失的東西，何必強求，倘若它們還在，說不定又要勾起什么樣的往事呢？有些人總要離去，留也留不住，總有更適合的人來代替，如若如此，又何不放手。

沒有人說女孩天生就要留長發，一年四季，姿色各異，大相徑庭，更何況人，嘿，長發姑娘，其實可以試著留一次短發，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