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人們常常企圖用紀念碑或紀念堂來使自己永世流芳,真正萬古長青的卻是普通人的無名紀念碑——生生不息的人類生活自身。是的,生活之樹常青。”
這本書是我初入大學閱讀的初始,它通過一個個鮮活的人物的命運告訴了我一個平凡的世界完整的樣子。平凡的世界,說得多好啊,是世界,很廣闊,但歸根結底,依舊是平凡的事和平凡的人組成的平凡的世界,我們誰都無法跳出,因為我們都是主角。
初始可惜孫少安和田潤葉的愛情悲劇,但是他們的分離卻又在情理之中——地位的懸殊,使愛情只可望而卻步,孫少安有他的難處,田潤葉也有她的不可為。他們的初戀就像是手心那把握不住的沙土,舍不得放下,卻又要眼睜睜去看著它流逝,然后在忙碌中忘記,在平淡中忘記,在幸福中忘記,只是一旦觸其景,必然動其情。
但是他們又都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失去了初戀,卻又得到了熱愛自己的伴侶。不知道這是不是生活,命運讓你錯過一個美好,又還給你一個愿望來彌補。這里沒有公平,只有遵從個人意愿的選擇。秀蓮和向前提供愛,因為他們如愿以償的同自己喜愛的人相伴終生,便甘心地負起了治愈他們的責任。你看,這平凡的世界里真正的愛情加入了太多的東西,有責任,有包容,有關愛,還有親情和陪伴。不再僅僅是針對那一人的喜歡,也不再是僅考慮自己的一時歡喜。
但我想說,路遙筆下的人物都很真實,他不會給你留下什么僥幸的幸福幻想。這平凡的世界從來都不缺少悲劇,太多的船到橋頭非但沒有來得及自然直,反而會觸到那水中數不勝數的暗礁,只不過活下來的人總會活下去,這部平凡人的史詩絕不會斷絕。在他們婚后生活逐漸有了好的起色以后,日子并沒有一帆風順,秀蓮和向前都接連遭遇了大不幸,但同時他們的家庭卻是聚合的,他們最終得到了孫少安和田潤葉全部的心意。孫少安和田潤葉的那份情誼在這樣的不幸面前也不會再被提及,他們的生活滿負荷運作,沒有時間去遺憾和感慨,他們還有屬于自己的踏實日子需要經營,需要奮斗。這就是現實,這也是平凡。
“每個人的生活同樣也是一個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得要為他那個世界的存在而戰斗。在這些平凡的世界里,也沒有一天是平靜的。”
孫少安拒絕田潤葉,除了家庭背景也許還有教育程度。那么我想問一個問題,如果田曉霞沒有死,那么孫少平會和她終成伴侶嗎?我想不會。孫少平即使比孫少安讀書多,但是他依然無法沖破“門當戶對”這個觀念,即使田福軍和田曉晨什么都不說,孫少平也未必能夠沖破自己的內心。
路遙很聰明,他知道這一對多少也無法修成正果,便以田曉霞的死亡來結束,省略了少年的思考,省去了讀者的悲哀,不再重走孫少安和田潤葉的悲劇結局。在書的結尾,孫少平說,他也許一輩子都會和煤炭打交道,那么他拒絕金秀的原因是否可以推為他最后拒絕田曉霞的原因?不知道,一切終究只是一種假設。命運有時候替我們做出了我們本不愿的選擇,我們憤怒,反抗,卻無從探知為何會這樣。因為現實里,從來都沒有如果,我們只能看到結果,卻無法推出是何種因造就了如此的果。
我曾感嘆為何孫少平會選擇煤礦,拒絕金秀而選擇遵守諾言照顧孤兒寡母,后來想,是我用世俗通常的眼光在衡量一個“價值”,這其實是不對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非他焉知他之喜?看到結尾他說的那種景色,就能發現那處煤礦便是他的歡喜,他的安居,是他的生命和青春。
其實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向現實低頭,我們看到的遺憾無非是劇情沒有按照我們幻想中那樣發展。他們都在這個平凡的世界里活出了一個平凡人堅韌的模樣,他們跌跌撞撞,頭破血流,卻最終找到了讓自己安心的生活,并繼續努力的奮斗下去。平凡的世界充滿了陷阱和坎坷,但是走過那些,我們會發現我們更明白什么是生活,更懂得我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定要去看這本書,你會看到很多原來你不想深究的問題,看到很多不忍看到的悲劇,但是讀完之后你會感嘆于平凡之人的平凡和不平凡相輔相成,頑強生長。每一次失去,即使我們不愿意承認,那都促使我們離那些我們屬于的生活更近了一步。即使初始之時痛苦,不愿,彷徨,無措,等到繁華落盡,我們回首時那都會是我們生命記憶的組成部分。
很多時候一個階段的悲劇結尾,也許恰恰是下一個階段的選擇不可缺少的借鑒條件。我們無法要求這世界成全一切完美,造就全部喜劇,因為痛苦往往是人走向成熟的最好課程。
我們都是普通的,平凡世界里面平凡的人,但我們的奮斗終將使得這平凡的世界史詩動人心魄。
“我們在苦苦的尋找人生的幸福。可幸福往往又與我們失之交臂。當我們為此而耗盡寶貴的青春年華,皺紋也悄悄的爬上了眼角的時候,我們或許才能稍稍懂得生活實際上意味著什么。
天空不會永遠陰暗,當烏云褪盡的時候,藍天上燦爛的陽光就會照亮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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