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芳華》上映以來,影評千千萬萬。我今天不想做影評,只想把電影里最小的幾個細節,鏡頭不多的幾個片段還原到現實生活中。
鏡頭一:當泳池旁眾姐妹討論誰在襯衣的胸部墊“海綿”,朱克高聲打趣:這就是假大空!
鏡頭二:“胸罩事件”,晾衣繩上乳罩里露出兩個填充的黃顏色海綿,就被指責為女人的敗類。在眾人冷漠、嘲笑的鼓勵之下,小芭蕾甚至當眾撕扯小萍的衣服。
鏡頭三:朱克嫌棄小萍體味重,不愿跟她搭檔跳舞并大聲叫喚著“她身上有味兒”。
鏡頭四:朱克再一次不負眾望,撞破了劉峰表白林丁丁,一句“好啊林丁丁你竟敢腐蝕活雷鋒”,成為劉峰被下放的導火線。
鏡頭不多,時間不長,但是這兩人的行為在一步一步把影片中的男女主角推向絕境。這兩人的行為,很多影評里把其稱為“集體主義”下的時代產物,我不敢茍同。
與其說是“集體主義”下的時代產物,不如說是,人性的弱點,人性殘忍的一面:落井下石。
開拍前,原著作者兼編劇嚴歌苓把《芳華》的劇本發給劇組的時候,曾和馮小剛說:“我要講的這個故事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雖然故事發生在文工團里,但它寫到了人性的弱點。”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他有著令人憎恨也令人熱愛,令人發笑也令人悲憐的人性。并且人性的不可預期,不可靠,以及它的變幻無窮,不乏罪惡,葷腥肉欲,正是人性魅力所在。
試問各位看官,您身邊有朱克和小芭蕾這樣的人么?
估計想都不用想您一定會回答,有,太有了。
這是朋友圈里轉發的踩小人,是不是覺得有些好笑,說這一天正是踩小人的最佳時間,一踩一個準。可見,這樣的人哪哪都有,在哪哪都遭人唾棄。
幾天前,大學同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她看人看走眼,心情非常郁悶。
她在單位做出納,負責單位人員的工資和社保工作,由于一個小小的工作失誤,把一位退休人員工資發放通道弄錯。她說,和她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聽說這件事以后,嘴角上揚,眼睛里噴射出一股快意的火苗,嘴巴里蹦出幸災樂禍的話語。讓她本來就難過的心更是悲憤,雪上加霜的是,此人,似乎還沒有達到想要的快感,還給退休的老同事打去電話,搬弄是非,使得起初比較配合工作的老同事也不是很情愿配合后面的更正工作。
說完,她長嘆一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室操戈,在職場的你、我似乎見慣不怪。但是,有時候,讓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你遭遇困境時,那個對你最狠、最毒、傷你最深的恰恰不是經常和你針鋒相對的人。而是,平時你把她當作朋友、當作一個圈子里溫柔待你的同事。
如果鏡頭里撕扯何小萍內衣的人是郝淑雯,觀眾心里會不會平衡些。作為高干子弟的郝淑雯,從一開始就用她的優越感來針對何小萍,撕扯何小萍似乎她干這事是最合適不過了,可是鏡頭里跳出來的卻是小芭蕾,這真的會讓觀眾感到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聯系到現實生活,是不是我們又覺得沒什么好意外。
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里,有數不盡陰暗的坑坑洼洼,聚集著很多帶著戾氣的壞人、小人。
而這些人往往都會善于偽裝,平時他們一定是老好人、唯唯諾諾、平易近人,和誰都是一團和氣,更多的時候他們還會一個弱者的面孔示人,綿里藏針就是他們的必殺技。
這樣的必殺技,在關鍵的時候可以讓人一刀斃命,一劍封喉。
他們都缺乏做人的看家本領,只有在融為集體,相互借膽迫害一個人的時候,才覺得個人強大一點兒。
所以,小芭蕾和朱克跳出來了。
人性深處藏著魔鬼,在遇到比自己弱小的生命時,這魔鬼便會自動跳出來,張牙舞爪,聲勢攝人,將人性之丑之惡毫無保留、淋漓盡致地露出來。
欺軟怕硬、墻倒眾人推、落井下石,是人與生俱來無法抹去的DNA,中國人尤甚。難怪魯迅先生說:“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會下劣兇殘到這地步。”
在集體無意識的力量下施惡,有一種快感。讓內心的野獸出來撒歡,在弱小者面前,這是最好最安全的機會。
我自己在工作中也曾經過經歷一些事,事情的經過此處省去一萬字,不愿重提、不愿記起。事情讓人性的齷蹉直逼而來,看著共事多年的同事向我張牙舞爪、面目猙獰走過來時,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無限的悲涼從腳底升騰。
我想問你們要一點點人的感情,一點點真情,都是不行的;對我的真情呢,哪怕給予一點點承認,一點點尊重,都不行,你們就要叫“救命”!就要口誅筆伐,置于死地而后快。
善良的人,自始至終都用一生詮釋著善良,不善的人,從頭到尾都在拼命踐踏著善良。
季羨林先生曾用魯迅的話給壞人作了一個界定:干損人利己的事是壞人,而干損人不利己的事,則是壞人之尤者。
落井下石者,在我看來就是那些專干損人不利己的事了!也就是壞人之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