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從名演到樂人

鄭重聲明:本文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本文參加月·微型小說主題創作人物篇第四期

她叫小紅,是劇團里很有名氣的演員。八歲就隨父親同臺演出。她演的是王寶圳,他的父親演的是王允。——這是她第一次登臺演出,第一次出名。

在臺上,她不僅扮相漂亮,而且唱、念、做、打,樣樣精通。不久,就在戲里擔當主要角色。是劇團里的臺柱子。——被人們稱作″八歲紅"。

"八歲紅"就是她在八歲這一年起的綽號,反而比她的名字叫得更響。

戲園子里,每天都要上演她的拿手好戲。每晚上,人們就沖著"八歲紅"的名字,從四面八方,蜂擁著一起往戲園子趕去。

當時,內中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觀眾,對她很是好奇。他也是個戲曲好愛好者。他到了戲園子,先買好戲票,找到自己的位置,占好座位。然后,他又來到臺子后面,想在幕后偷窺她的芳容。這得是仙女下凡了?只有八歲,比我還小,就是園子里的紅人。聽人說,她父親就是戲園子的老藝人。她父親在戲園子混了一輩子,也沒有混出名堂。可惜,這次他沒有看到她。因為她始終只是背影坐著,聽導演給她講戲。他只是看了她演出的許多戲。從此,這個神秘的演員終始是他崇拜的偶像。

當時她在團里越來越紅。人們若是打聽到,今晚上有她的拿手好戲,便不辭路途遙遠,趕到戲園子觀看。這個小輕年,更是每場必到。

不知不覺,又過了十年,劇團的日子,由于電視,手機的沖擊,每況愈下。觀眾越來越少。那怕戲臺下只剩自己一個人,只要晚上有她的戲,他總是每場必到。

她由原來的黃毛丫頭出脫成一個大閨女了。這一次,他才在后臺子上看清了"八歲紅"的本人尊容。哇,真是仙女下凡!她這輩子如果不唱戲,都對不起大自然神功的造化。辜負了造物主給了她這副尊容和這副好嗓子。

這個小青年由過去的小迷哥,變成了她的心中情人。可這個窮小子和她的地位及家境是何等的懸殊。他通過多方的途徑,打聽到了"八歲紅"的一些情況。

原來,"八歲紅"盡管家里有錢,在劇團這樣有名氣,就因為她是個唱戲的。過去,戲子的社會地位很低,所以她的個人問題一直沒有解決。再加上,如今唱戲的也不吃香了。有時,一個月連工資都不到手。如今,"八歲紅"的大名再也無人提了。

這個青輕人聽到后,又驚又喜。驚的是"八歲紅"至今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唱戲的咋了?沒偷沒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八歲紅"的影子。

他不光為看她的演出,更為她的前途擔憂。只有母親能了解他。他把自己的心事,說給了母親。母親先是堅決不同意。總認為戲子的地位低下,空長一副好皮囊,難免水性揚花,見一個,愛一個,沒個正性。

她的兒子態度堅決,今生非她不娶。

又見兒子的態度是如此的決絕。她一生只守這一個兒子,如果拘緊得太嚴了,兒子真的終生不娶,她家的香煙不就在她手上斷送了?

母親一見,兒子心意已決,不可更改,便哀嘆一聲,免強地同愿了。但愿兒子從今往后,命大造化大!

他托人向"八歲紅"的父母提親。"八歲紅"的父母笑臉相迎。自己的女兒再不可耽擱下去了。

在一旁的女兒"八歲紅"想起來了,這個輕年人,她見過多少次了,對他留下難忘的印象。

第一次見到他就感到這個輕年人很實在、很癡情。怪不得,這個年輕人常常望著自己的面容就兩眼放光。原以為這純粹是粉絲對偶像的仰慕和崇拜!想不到他心中一直暗戀著她。

她也曾幻想過,如果今后能和他在一起,會一直得到寵幸的。然后又暗笑自己太多情了。

怪不得他每次看她的演出,在開演前總是繞到后臺的縫隙處偷看自己。

這是一對癡男怨女,巴不得有人從中撮合促成他們。"八歲紅"和她的家人,當即應承下這門親事。

他和她終于走到了一起。他對她說:"你從劇團出來吧,仍舊演你戲,我也加入到這行。給你打下手。在你那個單位賴著,又掙不到錢,又沒什么前途,這樣耽擱下去,未免太可惜了!我雖然演的比你差遠了,但我仍可為你分擔憂愁。

他和樂人頭很熟悉,把他和她想一起入伙的事,對樂人頭一說,樂人頭也是笑臉相迎。"八歲紅",樂人頭早就知道她,是劇團的紅人。她一來,他的生意非火不可!況且,小時候,他是看她的戲長大的。可以說,她是他的啟蒙老師。男人雖表演不怎么樣,但他拉的板胡是一流的,也是個難得的人才。樂人頭聽后喜之不盡:"能成能成,早就應該來!——比外面收益好得多。

果如樂人頭所料,自從她來了以后,這個樂人班從沒閑過。她由一個劇團的專業演員,一下子淪為一個樂人。后邊雇事的人排起了長隊。有的人為了請到這篷樂人,竟然更換了下葬的日期。

剛開始,他每天騎著自行車,后面帶著她,又說又笑,向雇主家走去。一對天作之合的妻夫,婦唱夫隨。他演唱時,不要別的人伴奏,單要他來為她伴奏。一個從戲園子出來的名角,表演的功底是豐厚的。因為是名角,做戲時,觀眾的熱情高漲,一折又一折地邀請,使她很難下臺。身上的被面子,披了一條又一條。

過了兩年,他和她結婚了。他們在小區賣了幾十萬的家屬樓。他們不騎自行車了,而是買了他們的私家車。身上配備了智能手機。他成了她的司機,哪里有事,就往哪里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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