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生活做減法,愛亦如是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小時候,聽說自由就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長大后,才發現自由是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愛情也可以嗎?

小美,從小到大理所當然地當著班花,身邊一直少不了追隨者。長到初中時,她已面容姣好,體態豐腴,像那時候青春年少的女孩一樣,不僅要在成績上戰勝班里的男同學,還要享受他們欣賞傾慕的目光。自小失去父母之愛,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小美用自己的方式獲取更多的愛。那時候,一到下課,整個走廊都會回響著她清脆的笑聲。她費心竭力吸引全年級的帥男孩,回家路上便掰著指頭給我數今天新認識的。有一回,我忍不住問她,為什么這么做,隔壁班的班花對她很有意見。她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因為我喜歡吃糖啊,越多越好,哈哈~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練成這種“萬草叢中過,片草不沾身”的本領。那時候,年級里關于她的流言蜚語滿天飛,連我也分不清真假,這樣的日子好像永遠過不完,我見到的小美永遠開心幸福的樣子。

愛情中,先付出的一方,享受著思念的酸甜,交織著藍天的憧憬,而另一方,或懵蠢無知沒心沒肺,或裝作無知享受曖昧,或頓悟之后墜入愛河。在電光火石中,能看清愛情的真相嗎?在烈火干柴下,能尋到愛情的歸宿嗎?這盛世的繁華,愛情是必需品還是奢侈品?

高考后,我和小美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住進了同一個寢室。大學里,每個人多了一門功課—-談戀愛,小美交往過很多男朋友。畢業那天我又問起中學時期那個問題,為什么這么做。小美說自己不缺愛,她的自信為她贏得了很多異性愛。那你愛他們嗎?我忍不住問她。不,我的愛那么少,要怎么分給那么多人。她避開我追問的眼神,看向天的另一邊。

我們都是在愛情中愛著自己,愛著自己的甜蜜幻想,愛著自己的感念悲傷,愛著自己的無畏付出,愛著自己的天荒地老,荷爾蒙激發的洪水猛獸在內心洶涌。

我知道,雖然她身邊追隨者不斷,但能真正走進她心里的,只有一個。那是個夏日的午夜,她趴在我的肩上哭了一整晚,她說她流盡了今生所有的眼淚,再也不會哭了。

大學的最后一年,他們明知前路未知、仍義無反顧地在一起。甜蜜是濃得化不開的糖水,爭吵是必不可少的調味劑。他們都喜歡古典吉他,每天去琴房練習半日,時不時還會一起創作,寫只屬于他們自己的曲子,有時會為一首曲子的定調爭得面紅耳赤。北方的屋子冬天供暖,屋內,暖意十足;屋外寒風凜冽,卻只能將他們吹地更近。春節,兩人各自回家過年,電話訴衷腸。返校后,學習國際貿易的小美開始找實習單位,而他是醫生,也開始找醫院實習。

距離畢業越來越近,兩人見面也越來越少。實習醫生的工作已讓他有些力不從心,小美的工作卻很快得到了確定。她高高興興訂了餐廳約大家吃飯,寢室的人加上她男友都來了,那個年代我們這個專業找工作不難,所以大家氣氛不錯,唯獨她男友有些悶悶。飯后,兩人一起去散步。法國梧桐的林蔭路,月亮悄悄透過樹葉瞧著來來往往各懷心事的男孩女孩。小美回到宿舍時,已近熄燈時間,一反往日嬉笑風格,她一句沒說就睡了。

一連幾日,我們見不到她人,她說公司加班太忙。畢業聚餐,班里幾位追隨者都在問她的情況,她怎么沒來啊?生病了嗎?我們也答不上來。又過幾日,小美,終于出現了,大大的眼睛映著很深的黑眼圈,臉上毫無氣色,眼睛里紅紅的。他還是走了,她抱住我放開了情緒,他還是走了!終于還是沒有逃脫畢業就失戀的魔咒,男孩找不到工作回老家工作去了。

小美有一個匿名博客,我看到上面這樣寫著“我們在站臺擁抱,久久地抱著,眼淚又不自覺地下來,他說,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可淚珠止不住地又滾下來,嘴里說不出話來,再見是真的能再見一面?還是再也不見?我在心里問自己。火車終于還是要開了,他跟我揮揮手,走進車廂。我站著不能動,好像腳被釘在地上,就這么看著火車緩緩開走了,像時間如流水一般無情地前進,車站掃地阿姨像是沒看見我,大掃帚掃過我的鞋面,我還是不動,火車從我的心里開過,我想,我們,是再也不會見了吧。”小美去了遠方旅行,據說是那個常有艷遇的地方,我再也沒在她的博客里看到那樣的話。她陽光地笑著,對著鏡頭耍寶,看上去已經被治愈。

愛是成全,是不打擾,是看著背影離去的眼神,是發自心底的無聲祝福。

以前的愛太多,上帝要拿回去一些。再次見到小美,煙熏妝的眼睛少了那份清澈的明媚。她又有了新的男友,對她的關心也是無微不至。你知道嗎,其實很多女孩都羨慕你,身邊總有男孩子關心你喜歡你,你要對自己好一點。我裝起姐姐樣懇切對她說。我知道,她們都是些只會看表面風光的,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有時候,我想,我寧愿不要那么多的愛,只要一份,一份永遠帶不走的愛。她用涂了紅甲油的指尖在桌布上一圈圈地畫圓。

亂花漸欲迷人眼,擁有的太多,反而看不清真正想要的。如果你只是想要一顆鉆石,抱歉,請別玷污愛情的名義。因為你要的只是一顆鉆石,和愛情無關。愛不能量化,不能對比,猶豫不決,挑三揀四,得到的是物,而不是愛。愛沒有那么復雜,是一眼能看清的透明,它沒有華麗的外衣讓你去猜,也沒有欲說還休的閃爍。

愛不是所取,不是占有,是付出,是不求回報的付出。是天對地的愛,是風對云的愛,就像父母對子女的愛。

小美,不管時光怎樣,在我心里,你永遠是那個開心幸福的樣子。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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