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幕降臨,神靈安寢,羊角彎曲,烏鴉嗤笑。黑色的花朵徐徐綻放,欲界眾生,如撲火之蠅。
跑,拼命地跑,穿過喧囂的鬧市,穿過漆黑的小徑,穿過寂靜的荒野,此時的夏峰像一只慌不擇路的野獸,在這片危機四伏的獵場里奮力掙扎。
夜色陰沉,他大口喘著粗氣,跌跌撞撞地跑著,也不知跑了多久。當他試圖繼續挪動麻木的雙腿時,卻發現雙腿再也無力支撐疲憊的身軀,隨著嗆人的灰塵肆意飛揚,夏峰已是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當那冰涼的月光滑落在臉上,夏峰睜開眼望著夜空中清冷的玄月,冰冷的畫面在眼前一一閃現,恐懼似潮水般洶涌而上,不斷地啃食著他脆弱的神經。
這三年所犯下的罪孽是他不敢回首的痛,此間種種惡行如夢魘般灼燒著他的靈魂,使之每夜不得安。
還記得,三年前,那是2013年的臘月。此時正值年關,在一個熱鬧的北方小鎮,四處都是大人們忙碌的身影,一大早夏峰就在攤位前擺弄著年貨,孩子們在大人們周圍撒歡地打鬧奔跑著。
嘶啞的警笛聲自遠方傳來,由遠而近,他隨即直起了身子,伸出脖子朝遠處眺望,那凜冽刺骨的寒風便如同嗜血的鯊群,肆無忌憚撕咬著他裸露的皮膚。
夏峰隨即縮了縮脖子,瞇著眼狠狠地瞪了瞪那毫無作為的太陽,好奇地打量著一輛輛警車鳴著警笛,從他眼前疾馳而過,消失在遠處。
陰郁的天氣仍未阻擋人們趕集的熱情,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夏峰哈了口氣,用力地搓了搓手,打起精神,準備招待趕早集的人們。
“一斤軟糖,半斤奶糖。”
“好嘞!大娘糖您拿好,這是找您的五塊錢。”夏峰忙碌而又熱情地招呼著。
“呼!”忙碌了一早上,間歇之余,夏峰長長地舒了口氣,看著錢袋里滿滿的鈔票,明年的學費也有了著落,心里亦是踏實了不少。
“哥,我要尿尿!”弟弟大口嚼著奶糖,流著鼻涕,調皮地朝著夏峰喊著。
夏峰溫柔地給弟弟擦完鼻涕,耐心地說道:“去河岸邊人少的地方尿,別不知羞哦。”
“知道啦!”夏青一溜煙地跑走了。
“別貪玩,早點回來!”夏峰對著跑遠的弟弟大聲喊道。
看著太陽沉沉落去,貪玩的弟弟還沒有回來,夏峰不由得埋怨了幾句,放下手頭的活出去找尋弟弟。
此時,偌大的集市上只剩下幾個收攤的買賣人,河岸的垃圾散落一地,幾只土狗扒拉著人們丟棄的食物,夏峰掃了一圈卻未曾看到弟弟的影子,便按下心里的慌亂四處地尋找著。
在集市的東北角,夏峰駭然發現夏青被人捂住嘴扔進了面包車,他發瘋一般的沖了過去,大吼道:“放開我弟弟!”
隨即和那人扭打在了一起,夏峰把他按倒在地,抓住他的衣領想問個明白,只覺得腦袋轟鳴一聲,便失去了知覺暈倒在了地上。
旁邊同伙丟下手中沾血的木棍,慌張地說道:“把這小子帶上車,盡快離開這!”。
隨著發動機的轟鳴之聲響起,面包車快速的駛離此地,他們老練的躲避了警方的布控圍捕,一天之后,已然在省外的高速上肆意奔馳了起來。
在老舊顛簸的車廂內,夏峰緊緊地抱著弟弟,盡管滴水未進,手腳已是僵硬冰冷,可還是想多給弟弟一絲溫暖。
汽車繼續在道路上飛速地行駛著,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盡頭,只有路兩旁沉默的樹好似陵墓前衷心的護衛,冷眼旁觀地看著眼前貢品一步步走向死亡。
“刺啦!”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車廂內也猛然晃動了起來,一時間車內的其他孩子哭鬧一片,顯得嘈雜不安。
夏峰睜開漆黑明亮的眸子,冷冷地凝視天空上的玄月,默然不語。
在一個廢棄的廠房內,散亂的擺放著幾張床鋪,啤酒瓶東倒西歪的散落一地,發餿的剩菜剩飯丟棄在桌邊。
一個眼神陰鷙,頭發凌亂的男子整了整衣角,低頭問道:“聽說這次遇到了點麻煩?”
“呸!”要不是黑子及時把他放倒,動靜一大,人一多,我們哥倆就栽在那里了!”順子吹了瓶啤酒,把一路上的遭遇一字不漏地講完,沒有再說話。
“現在行情不振,小女孩也不好出手,況且年紀又大,不如廢了賣給丐頭。這事就逼他去辦,讓他沾沾血納了投名狀!”
“老大,那小子硬的很,他肯定不服軟!”黑子大聲反駁。
“他的軟肋就是自己的弟弟,那我們就來個挾弟弟以令哥哥嘛,哈哈!”陰鷙的男子奪過酒瓶,將其一飲而盡扔在了一邊,顯然是心情大好。
事情的進展比遠想象中要順利的多,當他們拿夏青做要挾時,夏峰出人意料的順服。當他面無表情的廢掉了那個同鄉的小女孩時,這個團伙也正式接納了他。
他如同一只喪心病狂的野獸,瘋狂地食戮著大地上無辜的生靈。三年來,這沾滿鮮血的雙手將無知少女賣去大山為媳,把懵懂兒童拐賣他鄉為子,把無辜孩子賣給丐頭為奴,甚至還販賣人體器官以此牟利。
他每時每秒都承受著內心的煎熬與折磨,可為了夏青的安危,就算承受煉獄之苦亦是奮不顧身。這就是夏峰唯一的堅持,可夜里所見種種,讓他知道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是何等的不可饒恕!
第一夜殘童
夜幕降臨,行人匆匆,在并不寬綽的人行道上,一個斷臂瘸腿的女孩趴在一輛破舊的木板車上,用僅有的一只手掌費力地抓弄著地面艱難地行進著。
這是夏峰入睡后腦海中的第一個畫面,看著眼前蹣跚前行的瘦小身影,他的心驟然間陷入了難以名狀的絞痛。
他清楚地記得這個小女孩叫囡囡,是和夏青同一批被拐賣的兒童,可正是這個天真乖巧的孩子,卻毀在了夏峰的手中。
那是三年前,他為了夏青的安危,為了自己的性命,喪心病狂將她致殘,把本是天真懵懂的她推進了地獄。
畫面似流水般淌過,年幼的囡囡被人販子賣到了一個乞討團伙,靠著上街乞討為生。此后的記憶充斥著骯臟與血腥,倘若討要不到指定數額的金錢,最終的下場就是丐頭無盡的毒打與折磨,輕則挨打辱罵,重則慘遭蹂躪。
在那些惶惶不安的日子里,囡囡過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非人生活,年僅五歲的她便受盡世間折磨,活著二字卻是如此的沉重與辛酸。
夏峰驚恐地看到,丐頭每隔幾日便會用鋒利的尖刀劃破她的柔嫩的皮膚,猩紅的血珠如淚般滴濺而下,染紅了她澄澈的雙眸。舊病未祛,又添新傷,丐頭正是希望用乞兒流血的傷口換來路人的憐憫,從而獲取更多的不義之財。
起初,疼痛難忍的囡囡會大哭大鬧,掙扎反抗,可換來的是更加殘忍的虐待。后來,縱使鋒利的刀尖如何劃爛她的肌膚,縱使鮮血淋漓,血流不止,她都是麻木的承受著。
縱橫交織的傷痕散布全身如同一個人繭,稍一掙扎,傷口便會崩裂,掙開的肉縫好似一雙雙流著血淚的眼睛,仇視著眼前的罪惡。
夏峰的心突然猛烈地抽搐了起來,看著眼畫面中那一雙雙怨恨的眸子,他發瘋一般地向遠處逃去,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卑微而又堅強的生命,他再也不能饒恕內心的譴責。
“哥哥,等等我!”囡囡手腳并用拼命地撥弄著小板車,吃力地跟在夏峰身后,手掌已是鮮血淋漓,卻仍堅定地向前滑動。
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墻角,夏峰絕望地看著她一步步的滑近,驚恐地把頭深深埋在了高高豎起的衣領中,瑟瑟發抖的他像是等待著宣判。
囡囡慢慢地抬起頭,對著幽暗的角落緩緩地說道:“哥哥,把那只手還給我好嗎?”
突然,夏峰感覺到有一雙冰涼的小手,慢慢地撫上了他早已猙獰扭曲的臉龐,捂住了他的嘴,死死的捂住,一股難言的窒息之感傳來。
躺在床上的他猛然直起了身子,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眼前熟悉的房間,進而重重地舒了口氣。
“哥哥,你在找我嗎?”
突然,有一只布滿血痂的手從床下探了出來……
第二夜冷瞳
清脆的窗戶紙被蒼白尖細的手指緩緩地戳開,一雙空洞冷峻的眸子探了出來,窗外的世界依舊是那么美好,可冷瞳掠過之處盡是荒蕪。
這里是大西北的偏僻山區,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卻又處處充斥著愚昧、落后與無知。
這里的人們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村落里沒有通電依舊用著油燈照明,窮人家買不起玻璃,只能用著薄薄的窗戶紙。
村里只有一條通往外界的崎嶇山路,要是不幸落入了這里,倘若沒有熟悉路況的山民帶路,逃出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由于太過于貧窮,很多人一輩子都打著光棍,十里八村也沒人愿意將閨女嫁到這個窮鄉僻壤里來。
但這里的山民卻依舊頑強的在這里繁衍生息,一方面是他們老實淳樸,踏實肯干,這里所有人家的使命只有一個,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將這份血脈世世代代傳遞下去。但另一方面,他們思想簡單到近乎愚蠢,所有人家的目標只有一個:攢錢,買媳婦,生孩子……
在村里,買一個媳婦少說幾萬多則十幾萬,對貧困的他們來說無異是一個天文數字,幾乎耗費一個家庭的所有積蓄。
接下來的故事就發生在這里……
月上梢頭,世人安睡,夏峰卻是輾轉反側,久久不敢入睡,直到困意如陣陣波濤洶涌襲來,他才不安地合上了眼睛。
夢境中,夏峰從石壁間一條陡峭的山路上穿過,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看到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村落時,才停住腳步。
他一輩子都記得這個地方,也永遠忘不掉這里所發生的故事,尤其是那雙毫無生機的眼睛。
村里的祠堂位于村落最中心的位置,也是村民集會的主要場所,婚喪嫁娶皆在此進行。
墻柱上張貼的囍字依然鮮紅,而祠堂里卻沒有一絲喜慶的氣氛,男女老少神情肅穆的排列在寬綽的大廳里,正中間赫然跪著一個身形瘦削,神情恍惚的女子。
只見她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碎花簿衣,跪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接受全村老少的批斗。
“呸!一個皮膚黝黑,豐乳肥臀的婦人朝著她吐了口口水,咒罵道:“你這個不守婦道的野女人,是該好好教訓教訓才能守規矩!”
“就是,剛收完十幾萬的彩禮錢就想逃跑,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旁邊另一個婦人也緊接著附和著,說罷也朝著蕭華吐了一口口水。
蕭華淡漠地聽著村里婦人的咒罵,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一簇簇口水浸濕了原本就單薄的碎花薄衣。
這時,當她看到一個身形壯碩,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朝她走來時,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賤女人!讓你跑!看來還是不長記性!”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扇在了蕭華的臉上,一次次血肉碰撞所發出脆響在祠堂里回蕩。
就連剛才咒罵聲最大的那個婦人,也不忍地將頭轉向別處,旁邊的幾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更是神情低落,一種同病相憐的苦楚在心底蔓延。
批斗完畢,村民們也相繼散去,看著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蕭華,夏峰顫巍巍地走近,蕭華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存在,費力地抬起了頭。
當那雙倔強而又飽含希望的眸子看到空無一物的廳堂時,又迅速變得黯淡無光,這是夏峰最后一次看到這雙明亮的大眼睛。此時,他的思緒被拉回了兩人相識的那個炎炎夏日。
由于全國各地打拐防騙活動的開展,不少犯罪團伙相繼落網,夏峰他們的日子過得越發艱難。
為了滿足團伙的開支生活,他們需要更加安全隱蔽的賺錢手段。于是,夏峰提議他們可以偽裝成公益組織,以公益支教,援助鄉村的口號招募志愿者,并篩選出合適的拐賣對象。
那天,夏峰正在東山大學附近擺點宣傳,遇見了前來咨詢的大三學生蕭華,經過交談蕭華對夏峰的支教活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簽訂了由貳心基金組織的暑期西北山區大學生支教計劃。
在前往山區的蜿蜒小路上,蕭華向夏峰聲情并茂地講述著她的教育理念,她那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仿若一顆璀璨的星辰般閃耀在夏峰的眼前。
殊不知,這輛車載她所去之地不是那窗明幾凈的學堂,而是冰冷黑暗的鐵窗。她面對的不是上進求學的孩子,而是粗魯殘暴的“丈夫”。
剛一進山,她便被關進了一個破舊的屋里,那個自稱是她丈夫的粗魯漢子,在對她進行殘忍至極的毒打后強暴了她。
絕望至極的蕭華,在夜深趁他酣睡之時,慌亂地逃了出來。她像一個受驚的小鹿,在這黑暗的山林間四處逃竄,可她不管如何奔走,都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方向。
天將近破曉,疲憊不堪的她躲到了一處隱蔽的柴草堆里,惶惶不可終日。她還未平復心情,將自己完全遮嚴,便看見遠處的熊熊燃燒的火把殘忍地把夜幕撕裂開來。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不一會,如同群星一般的火焰照亮了整片山林。
當柴草堆被那個粗魯的漢子扒開時,那顆滿懷期待的雙眸瞬間被極度的恐懼所遮蔽,驟然間變得瞳孔渙散,雙眼無神,如同被粗暴地抽走了靈魂。
蕭華像是認命一般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的“男人”把她粗魯地拖走。剩下的畫面冰冷地讓人忍不住地顫抖,她被帶回了村里的祠堂,除了接受村民的批斗,還有無窮盡地毒打,無窮盡地折磨。
某一日,同樣是一個皮膚黝黑,豐乳肥臀的婦人將口水吐到了逃跑的新娘身上時,她眼中殘存的最后一絲光亮也被吞噬殆盡。
第三夜嬗變
夏青被賣到了一個沿海經濟發達的省份,這是夏峰從眾多買家中精心為弟弟挑選的,親手賣掉自己的弟弟,一想到這,夏峰心中就滿是苦澀。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弟弟提供一個優越的家庭條件,一個舒適的成長環境。于是他選了出價最高,最為豪爽的買家作為夏青的撫養人,這一看似高明的決定恰恰是夏峰此生最大的敗筆。
買家是一個著名的外科醫生,或許是迫于壓力,或許是礙于情面,便想找尋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進行撫養。后來事態的發展也如夏峰預料的那樣,極為懂事的夏青看上去深受他的喜愛。
雖然親手賣掉自己的弟弟,但是與其他被販賣的兒童相比,真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夏峰,最近又到了一批貨,老大讓你聯系下家給處理掉。”黑子淡漠地說完,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個精致的冷藏箱后便離開了。
“嗯”,健身房里的夏峰放下手中的啞鈴,厭惡地瞥了黑子一眼,冷漠地回應道。
夏峰盯著冷藏箱呆呆地看了許久,心口卻愈發地難受了起來,像是世上最珍貴的存在正離他遠去。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他知道精致的冷藏箱內是滿滿的骯臟與罪惡,里面裝盛的又不知是誰家乞兒的骸骨。
由于乞兒年齡漸增,心智成熟,控制起來也越發的艱難,丐頭便會把那些年齡大卻體質孱弱的病兒和年齡大卻不聽話的刺頭定期處理掉,行內叫做割肉。
由于近年來人體器官市場異常火爆,買賣人體器官成為了一個搖錢樹,這也是他們團伙一個極為重要的財務來源。
活體摘取器官,由于此事太過于滅絕人性,團伙內部針對買賣器官也形成了兩種不同的意見。
以黑子為首的人認為只要賺錢啥都能干,單單一個心臟就能能賣個幾十萬,這可比單純的販賣兒童賺的多。但人怎么能像牲口那般稱斤按兩的買賣?此事遭到了夏峰一伙人的反對,直接拐賣兒童進行活體摘取器官簡直是毫無人道,況且孩子太小,器官發育并不成熟,幼兒器官在市場上也是有價無市,不僅收益低而且風險高,極易引起警察的注意。
經過夏峰的一番阻撓,團伙內部才放棄了拐騙幼兒摘取器官的行徑,但對于丐頭的割肉,他們還是樂的接手,夏峰對此也是無力阻攔。
夏峰煩躁地把冷藏箱放在一邊,無意間卻發現手上有一攤血漬,怎么擦都無法將之擦掉,像一片綢帶散發著妖艷的光芒,攝人心魄。
夏峰慌亂地沖進浴室,他瘋狂地洗著手,用肥皂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著,血斑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的粘在他的手上,不得祛!
最終,夏峰放棄了這無謂的努力,一臉疲憊的他一下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弟弟!”
畫面中的夏青正在和一個智能機器人玩的不亦樂乎,不時地發出輕快的笑聲,看到眼前開心游戲的小男孩,夏峰感到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暖暖流淌,賣掉弟弟的痛楚也隨之衰減了幾分。
但當看到孩子的養父時,一股發自心靈的恐懼噴薄而出,他穿著一席白褂,瘆人的白色將他包裹的愈發冷漠,面色冷峻,神色淡漠的好似一尊雕塑。
李易生,男,35歲,一家社區診所的醫生。平日里抓藥看病,為民服務,實際上卻和拐賣團伙沆瀣一氣,私底下干著買賣器官的勾當。
“怎么會是他,為什么夏青的養父竟然是他!他收養夏青究竟是為了干什么?不行,我要去找他!夏青!”
此時,那手上的血斑卻發出了陣陣刺痛,瘆人的血紅如同一雙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當夏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面色慘白的男子正在做器官摘取手術,拿著手術刀耐心切割的李易生,好像是一個品嘗美味的食客。
“夏青!你醒醒!你醒醒啊!”夏峰怒目圓睜,聲嘶力竭地吼道。
可不管夏峰如何地呼喊,他都如同一個手舞足蹈的木偶,任他如何掙扎始終發不出半點聲響。
夏峰就這么絕望地看著,孫醫生那蒼白纖細的手揮舞著鋒利的手術刀,流暢地肢解著夏青的身體,腎臟、肝臟、心臟……一個個的摘下,整齊的擺在了手術臺的托盤上,好似一盤盤精致的菜品。
夏峰呆滯地看著手術臺上那散亂的骨架、細碎的皮肉和凝固的鮮血,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被切割成一堆碎肉。
此時的他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悲傷,嚎啕大哭,悲傷的像個放下屠刀的歹徒。
突然,夏峰發現房間的角落里有一道淡淡的身影,在角落里的那個小男孩緩緩地抬起頭,淡淡地說道:“哥,收手吧,你為我這么做不值得,我死后也不要為我報仇。哥!不要再蒙蔽自己的雙眼,不要再承受內心的折磨,不要再行尸走肉般的活著!做你自己!”
當你心中所執被無情的摧毀時,你是否會翻然悔悟!
終章
現在播報特大拐賣婦女兒童案的最新進展,根據犯罪嫌疑人所遺留的線索,警方正在全力解救被拐婦女和兒童,也請受害者家屬及時與警方取得聯系。
躺在地上的夏峰抬頭看到了幾道身影緩緩而來,待他們走近,才發現其中一人牛頭人身,一人人身馬面,二人均是衙役打扮,只見牛頭打開一卷帖文,朗聲喝道:“降鐵牌,賜刑罰,罪人夏峰,拐誘婦女兒童,離人家庭,傷人身體,降十八層地獄之刀鋸地獄,每日受刀鋸分身之痛,千刀萬剮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人死后便會降下鐵牌,衡量此生功過,嘉獎功德,懲罰罪孽,乃人間道義之尺。
米參-一個認真講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