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時期永生的愛情
“你聽說過永生人嗎?”小幽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輕輕問道。
“你是說長生不老的人?”我說。
“比這更強,身中數槍都能恢復過來,但,若是在這開一槍。”說著指著自己的腦袋“不出數月,就化為塵埃。”
“什么?腦袋中一槍,數月才死?”我感到十分詫異。
“你覺得永生幸福嗎?”說著,小幽放下酒杯,望著窗外那輪殘月。
“當然啦!這是多少皇帝夢寐以求的事,不會死,受傷也能恢復,太厲害了,我多么希望能永生……”
“屁,永生是多么悲哀的事,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沒有愛情,沒有親情,也沒有友情。因為不會老去,所以每十幾年都要放棄一切,換個城市生活,居無定所,一直都在流浪……”小幽激動得說著,忽然他覺得自己失態了緩緩說道“不好意思,小說看多了。”
“沒事少看點那種小說,你都快走火入魔了。”我勸誡道。
小幽是樓下酒吧的酒保,自我搬家以來就一直在那工作,快十年了,他還是做著深夜到凌晨的工作。沒有客人的時候,他會端著酒瓶,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個人仰望星空發呆,那蓬松頭發,滄桑的面龐,絲毫沒有三十幾歲男人該有的堅毅和激情。
我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會一直在酒吧當個酒保。我問過他,他總說他喜歡深夜的寧靜配上紅酒的馨香,無憂無慮的仰望星空。簡直像一個八十幾歲的老頭,終日借酒回味過去的點滴一樣。幾年相處下來,我自認為和他很熟,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
我經常加班到半夜,路過酒吧時總會進去喝一杯,端著酒,靜坐在他旁邊,和他聊聊天。他想安靜時,便誰都不理,他想說話時,出口就是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有些是書里的故事,有些像是他的故事。他講得很生動,而且總是用第一人稱講故事,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
我寫下的這個故事是他給我講的最后一個故事,故事結束后,我再也沒見過他,像人間蒸發一樣,我也無法聯系到他,因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電話,和他的住址。
我出生在抗戰時期,二十幾歲那年全國都在打仗,鬼子快到村時,村子扯著嗓子吼著要干死小日本,群民無不熱血沸騰,提著榔頭呼喊著抗戰到底。八十幾歲的老嫗拄著拐杖不停
咒罵的聽不懂的話。
我爹娘死得早,姥姥一把手拉扯大,幾年前也歸了天去。見過了太多的生死,我是個怕死的人,雖然被那氣氛帶動出一身熱血,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我想著多一個人有個照應,于是我拉著鄰家胖子往村后走,我問胖子,鬼子快來了,會死人的,想不想逃走。胖子雖有點呆,但人還算有義氣,打小跟著我打架偷鳥蛋,一聽會死人,立馬答應。
我們沿著村后的小路逃進山里,待了兩天,避了避風頭。但胖子待不住了,說想娘,想家里的饅頭,死都要回去。我想著回去看看也好,也不知村里情況怎么樣了。于是我們便趁著中午偷偷溜回去。
村子前后都有鬼子把守著,看不清狀況,于是我們便繞道,打算從小道溜進去瞧瞧。兩人一前一后,輕手輕腳順著墻走,村里一點聲音都聽不見,我心跳加速,十分緊張,胖子那不爭氣的獨自好幾次嚇到我。我開始打退堂鼓了,但看胖子一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我也就沒說什么繼續朝前走。
前方就是老王家的雞場,翻開幾塊石磚就能爬進去,到了地方,聞到一股惡臭,心想這有錢人家養的雞就是不一樣,連味道也臭得不一般。我拆開磚頭,爬了進去,這胖子進不來,隨后又踢開了幾個他才勉強鉆進來。雞場十分安靜,到處是雞屎,臭的不行。胖子捏著鼻子,沖出了雞場,在那干嘔。
你他娘的能不能小聲點,找死啊。我踹了他一腳罵道。
我們貼著墻邊,沿著街道走,并沒有發現有鬼子出現,估計都在睡覺呢。很快,便到胖子家,我在外面把風,胖子進家看看。
胖子前腳剛進,便哭天喊娘,大哭起來。我已猜到怎么回事了,剛想把他拉走,前面便傳來跑步聲,大叫不好
。“砰,砰”槍聲突然想起,嚇得直接撞倒石板上,扭頭便跑,踉踉蹌蹌鉆進剛拆的洞口。癱坐在草叢里,心蹦達著,快要跳出胸腔。冷靜下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把胖子留那了,不知死活。
我不敢回去,我怕被一槍崩了。于是我便拋棄胖子,從原路返回。我邊走邊自責,憋屈得難受。以至于我沒注意不遠處一鬼子,那鬼子朝著我叫了幾聲,我一愣,隨后第一反映就是跑。而后聽到兩聲槍聲,我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便倒下。感覺就這樣死去也不錯,沒有親人,還活得窩囊。漸漸模糊的意識里浮出了幾個人,我姥姥,我爹,我娘還有隔壁村的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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