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先生,你還欠我一顆糖

前幾日看一群書友聊天,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初戀這個話題,我默默地冒了個泡,順口接了一句。

我說,記得那時候小,我分手的時候哭著跟他講,你結婚的時候可不可以買好吃的喜糖,要巧克力的,然后給我多一點,好不好?

然后自己笑得無法自拔。

老叔叔問,夏天,你還未成年吧?早戀啊?

我回答,是啊,那時候我還未成年,早戀。

那時是個夏天,陽光汨汨地順著窗戶流進了廚房,我正拿著湯勺攪和著鍋里放涼的冬瓜燉五花肉,嘴里包著一口蛋炒飯,哼著小曲兒的十四歲半。

就是那樣一個無憂無慮的年紀,我開始了我初戀,同時也是一段網戀。

我從小就喜歡高高瘦瘦,看起來挺拔俊秀的男生,恰好Q先生就是。

大概愛情就是這樣的,帶著宿命的遇見,席卷著黑夜而來,讓人避無可避。十四歲的我,身高一米六二,扎著高高的馬尾,走起路來蝌蚪尾一樣的發梢總是一晃一晃的,俏皮可愛。但是卻是一個十足問題少女。

Q先生說,女孩子不要喝酒,對身體不好。

我說,喝適量的酒可以促進血液循環,不是有利于身體健康嗎?

Q先生失笑,那是對男生。

我恍然大悟,哦。我幾乎不喝酒的,不喜歡啤酒的味道,但是我可以一次喝九罐青島啤酒。嗯,比較喜歡白酒的香甜和辛辣。紅酒也還好。

Q先生無語。

我笑然,你放心吧,不會的啦,我九歲的時候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喝了九罐啤酒,然后就醉倒了。我爸媽到處打電話找我,都快急死了。可是后來才發現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燒得迷迷糊糊的,連夜送去了醫院。打那以后,我就真的不怎么喝啤酒了。

Q先生擰眉,不怎么喝?

我回復,哈哈……

是呀,我到現在都是這樣,一般不喝酒,面臨各種聚餐時,我總是以酒精過敏來推脫。實則鮮少有人知道我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只是我不愿意罷了。

我問,Q先生你抽煙嗎?

Q先生回答,以前抽,上高中那會兒,我經常抽煙翹課翻墻去看電影。

盡管,我同Q先生隔著一塊冰冷的屏幕,但我依然能想象到他眉飛色舞的高中時代。

Q先生問。你呢,應該不吧?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抽過。趁家里大人不在的時候,偷偷的點燃了一根香煙,深吸了一口,然后被嗆了一口的煙,哈哈,之后就再也沒有抽過了。

……

那時候我初三,Q先生大一。

貌似每一天我們都是進行著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你來我往地樂此不疲。更多時候都是我在講吧,我是個當之無愧的話嘮,真的。

晚上的我經常失眠,睡不著的時候就拖著他同我聊天。從我開始記事兒的三歲講到我的十四歲,每天變著法兒的講。

Q先生經常催促我要早點睡,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可是我置若罔聞,實在是太缺少陪伴了呀,恨不得有個人能夠隨叫隨到對我關懷備至。

那些說過的話又開始在腦海里洶涌,小時候家里只有我一個孩子,沒有人陪我玩,沒有人陪我說話,沒有人跟我分享那些可愛的童話。一天呆得最多的地方是學校,到了晚上就摸黑回家,如果爸爸在家里那就一定不要吵,不然會被丟出去的,哪怕外面是個凄風邪雨的世界。

還有啊,悄悄告訴你哦,有很多個夜晚,我都會被家里乒乒乓乓的聲音嚇醒,然后抱著我被嚇哭的小妹妹躲在房間的門背后,扯開一條門縫看著那本來相親相愛的兩個人視對方為仇敵的兇狠模樣。

那樣的日子,真的是受夠了啊,十歲開始的日日夜夜都成為我內心不可觸碰的傷。

Q先生,我不相信愛情。

Q先生,你真的喜歡我么?

Q先生,你會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對吧?

Q先生那時候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跟我講的呢,夏天,我會陪著你一起長大,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我的心里真的很不屑卻又奢望他真的可以陪著我長大。

真的。

在我十五歲的那個冬天,我媽被班主任請到學校喝茶,當時我正在操場被她們拖著滑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撒腿就往辦公室跑,跑了一會兒,我就停了下來哭了一場。

意料之中的事情,家里要求我跟他斷絕一切來往。

我媽說,你不覺得你幼稚嗎?人家十八歲,你多大?你才十五歲!人家上的是211,你呢,你呢,世事無常,你們不合適!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我的媽媽,她在憤怒,傷心,然后我又低下頭繼續在我的日記本上寫著“武漢理工大學”,像是要把它刻進心里。

后來,我被收了手機,每天晚上我媽都會跟我爸輪流在客廳守著我,不讓我跟他有任何聯系。但是啊,只要他們不在家,我就會把手機偷出來跟他打電話,好吧,盡管我的手機已經被砸了三四個,被罵了無數次,甚至還被打了一棍子,但是那又怎樣,我真的一點都沒有哭。

第二年開春,我跟Q先生打了一個電話,我泣不成聲的跟他講,Q先生,我們分手吧,不要再聯系我了。

這一場早有預謀的戀愛,終于還是走向了終結。

記得那個晚上,我給班主任寫了一封信:

老師:

? ? 我早戀了,還是網戀。

? ? ? ? ? ? ? ? ? ? 署名:夏天

在這場青春的叛逃期里,我以為我算無遺策,每一步都是我要的結果,可是Q先生啊,我真的舍不得,世間怎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折騰了許久,不過是以我跟Q先生分手為籌碼去交換他們不要離婚不要吵架,我只是想要個完整的家。

第二天,我爸把我的房間掃蕩了個遍,粉色的流氓兔手套,民族風的麋鹿圍巾,米白色的貝雷帽……嗯,這些都是Q先生送我的禮物,然后我親手把它們燒得一干二凈,我看著爸爸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心里也十分的慶幸,還好我把巧克力都吃進了肚子里。

十六歲,我上高一,Q先生還是固執的找到了我。

三月初春的好季節,我當著他的面扔掉了手機卡,刪除了他的電話,QQ,很鄭重的朝他鞠了個躬,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

Q先生一臉的震驚,夏天,你……

我的神情冷漠,好吧,我知道,這個答案說服不了你,其實是我有了喜歡的男孩子,我變心了,我們不一樣,差距太大了,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沒那么幼稚!不要以為我是騙你的,他叫陳尤,是個每天陪我一起上課下課陪我一起說話的男孩子,對我很好。你能給我什么?你能給我的只有長途電話,不是么?

圖片發自簡書App

有些淘氣的櫻花就像粉紅色的眼淚不停地掉落,這一場離愁別緒終是以我的轉身結束。

那是我第一次見Q先生也是最后一次。天知道,當時我多想踮起腳伸手摸摸他的小板寸啊,然后輕輕地對他說,Q先生,你等我長大好不好?

我一向不愛記東西,直到我的十七歲都是個會報錯自己電話號碼的人。我經常跟人說,長這么大,我只記得住兩個電話號碼,一個是我爸的,還有一個……還有一個,當人追問的時候,我始終保持沉默。有人已經猜到了吧,還有一個是Q先生的。除此之外,我還記得他的QQ號,我悄悄試過幾次,已經登錄不上了,說不難過是假的。那一年,每個周六的下午我都會去網吧注冊不同的QQ然后加他好友,欺名盜姓的去打聽他的一切,真的很瘋狂。有失眠的晚上,我就用小號去逛他的空間,一條一條的刷,一條一條的刷,從頭刷到尾,邊刷邊哭,看到他辦了出國護照的那一刻,我真的覺得他離我好遠,好遠,應當是隔了好幾個星球的吧。

又過了幾個月,我實在是瘋了。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嗓音,“喂,你好,你是?”

“Q先生,你說過我要喜歡我一輩子的。”

“你是夏天?”

我聽著Q先生有點懷疑或者是吃驚的尾音,反問,“你說呢?”

“Q先生,你沒有想過我會回來找你吧?”

“從來沒有。”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們和好吧!”

“你以為我是單身嗎?”

“不是以為,你就是。”

“夏天,你高二了吧?”

“嗯。”

“好好學習。別想多了。”

我聽得心里一窒,“Q先生,你那時候真的喜歡過我嗎?”

空氣在時光里流走,我數著自己噠噠的心跳等待著他的回答。

半晌,“那時候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想過以后要娶你的。”

“我會好好的。”

打那以后,我們又恢復了聯系,不溫不火的關系,沒有戀人親密,卻又比普通朋友特殊。

十八歲,我高中畢業。

那個暑假,Q先生給我打電話說,夏天,你來武漢吧。

我推脫說,沒錢。

Q先生卻很認真的跟我講,我給你買機票。

那一刻,我鼻頭有些泛酸。

十八歲的我真的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缺愛的小姑娘了,我已經能比較清晰的認知自我了。Q先生,我有要來的理由嗎?

Q先生溜了一圈孝感方言,電視劇版的《致青春》,最后林靜和鄭微兜兜轉轉還是在一起了。

我怔愣了片刻,Q先生,我不是鄭微,你更不是林靜。

在我十八歲的夏天,我們最終訣別。

前段日子,我想寫個故事,就寫一下我和Q先生的故事。突然發現我已經忘記了他,真的忘記了,我努力的搜索他的電話號碼,QQ號,微信號,腦電波都沒有任何反應,我實在是說不出當時是什么心情。

后來我又去搜索他萬年不變的QQ昵稱,點開了他的空間,我只想說一句:媽蛋!原來愛情是這個樣子的。

“有人說不相信緣分,但是我相信。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最好年紀的彼此猶如烏云遮日時出現的一絲霞光,美好而又溫暖,實乃幸運,幸福。”

“愛是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結婚,遇見你之后再也不想嫁別人,愿最后嫁給愛情。”

真的很謝謝,他曾伴我走過一段年少時光。

最后,Q先生,你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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