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是你家鄉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最近喜歡聽張杰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記起/曾與我同行,消失在風里的身影/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去擁抱你/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走出去……
外出求學、工作、結婚生子……做為游子,我在外漂泊了近20年。每當在城市待時間長了,心底總是空蕩蕩的無法安住……這時我就知道我需要回一趟老家了。因為在城市里待的時間越長就越懷疑那記憶里的滿天繁星是否只是個傳說……
算一下自己最初離家外出求學時,更多的是對外面世界的新奇和向往,似乎從沒感覺到老家有什么好。我當時為了跳出農村也是費盡心力,甚至為了擠過當時的高考“獨木橋”,我死磕著復讀幾年……終于擠過“獨木橋”的那一年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似乎都有種終于跳出龍門的難以描摹的喜悅。
記得在第一次離家去外省上學前一天,我一個人很認真地去田里薅草——從小到大,薅草是我最重要的記憶。那時家里長年養著雞鴨鵝、兔子、羊和豬,有幾年甚至幾家一起養了頭牛,所以大人小孩每天都有薅草喂這些家畜的任務,大人們總是長年做不完的農活,這些放羊、割草的小活兒一般都很自然地落到了我們這些孩子的身上。記憶里我是個很不能干的孩子,每次和別個小伙伴一起去田野里薅草,回家時,人家滿滿一筐,而我總是半筐甚至更少。
后來我到縣里讀高中,學習的任務重了,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就很少幫家里割草了。
那次的薅草是我記憶中的最后一次幫家里薅草,也成了我記憶里最濃抹重彩的一筆。還記得我一個人在山坡地頭很努力很認真地薅草,終于把筐裝滿了,我長長地輕聲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與天地與田野與落日告別……滿心的喜悅與憧憬……
在一位親戚的陪同下我第一次坐火車,終于來到夢寐以求的大學校園。上火車前,我特意和表嫂去服裝市場挑選了一件格子襯衣和一條蘭色牛仔長褲——為了讓自己面目一新地出現在校園里。但那一身衣服只能讓我顯得更土里土氣,而且不合時宜。當我長袖長褲地出現在一群五顏六色的短衣短褲短裙的同學中間時,我不但熱得汗流浹背還囧得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
接下來的四年大學生活,我好像全在用力脫離自己貧困土氣的底色了……我入很多社團,進學生會,和學長談戀愛,逃過課,掛過科,申請過助學金也獲得過獎學金……我好像做了所有普通大學生應該做的或不該做的事……但拉直的頭發(當時流行離子燙)、穿越來越有范的服裝并沒有把我變回城市人……直到我大三大四似乎還是那個被室友同學排擠的那種鄉下人。
接著大學畢業我進入城市打工,從一開始的小城市威海到現在的“大武漢”,我也最終在這個城市結婚生子,買房定居,前幾年連戶口也遷了來。
一晃已近20年了,我似乎終于變成了一個地道的“城里人”。偶爾回趟山東老家,能聽懂父母鄉親的“土話”,我卻經常說不出地道的山東“土話”了,有些“土話”我甚至不會說了,經常說著說著就冒出了普通話,拿鄉親們的話來講,我真的是“半土不洋”了。
家鄉也在不停地變化著,村子里更多年輕人搬到城里,更多的房屋被閑置下來,慢慢荒廢了。村里多是老人與孩子,青壯年更少了。過去曾無比珍貴的土地也被更多的年輕一代浪費甚至拋棄,再也沒有人為一分田爭破腦袋了,很多良田甚至變成了荒蕪的草地。以前家家戶戶養的雞鴨鵝豬等家禽也少了,一般家里現在只養幾只雞。很少再有成群結隊的孩子去田間地頭薅草了。大人們也都忙著在臨村的橡膠園打工賺錢。有幾年甚至在我們村子的中間就建了一個橡膠廠,只要一起風,村里就會飄起一股橡膠的臭味……
這樣的家鄉并不讓我享受,只是我曾拼盡全力丟棄的農村戶口現在已成了“香餑餑”,“城里人”想回都回不了了……
似乎只有夜晚的滿天繁星不增不減,讓我釋懷。夏季里回家,我還是習慣晚飯后拿一卷涼席爬上平屋頂,躺著數星星。春秋冬季回家,我喜歡晚飯后搬個小板凳或者就只是站在院子里抬頭看天數星星……
鄉村的夜晚特別寧靜,甚至連白天愛亂叫的小狗都很少叫喚,它們似乎也怕驚擾了鄉村寧靜的夢鄉。我在老家總是早睡早起,生活特別規律,睡起來甜甜的,經常肆無忌憚地睡到大天亮,還不肯醒來。院里的公雞一遍一遍地打鳴,直到把我吵醒……醒來的每一天似乎都過得從容不迫、慢而悠長……這樣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總是還沒有數清滿天的星星就又踏上的返程……
臺灣著名詩人余光中說:世上本沒有故鄉,只因有了他鄉。一個人,如果一生都不離開故鄉,那么,他便是沒有故鄉的人。
離鄉的人啊,不管你在外混得好或是混得孬,你一直是家鄉那“夜空中最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