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變人

虛無的世界里，我撞見你，從此不離棄。

第一章蛻變

這里，是一片虛無，天空中沒有云彩，大地上沒有土壤，沒有河流沒有山脈，更沒有海洋。這里，只有一座時間宮。無盡的白色，無盡的寂靜，無盡的孤獨，無盡的時間。

“看著我，栗!”卻歇斯底里地喊道，放下栗，按住栗的兩肩。

而栗，根本沒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仍然不住地發抖，還沒從死亡的恐懼中掙脫出來。努力地抬起頭，栗就看見了卻那黑洞洞的眼睛。那是怎樣兩只眼睛啊!眼闊至少比常人大一倍，深邃的瞳孔占滿整個眼球，與卻的臉色和周圍的白色虛無形成鮮明對比。

“栗!”卻吼道，“不要害怕!”

卻終于說了一句不那么令栗害怕的話，栗把這當做安慰。

“我……我，我想知道卻怎么了。還有……卻是要殺掉栗嗎？……”栗顫抖著說出他的恐懼，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卻的眼睛。

“不!栗，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殺你……接下來，按照我說的做好嗎？”卻蹲下身子，和藹的對栗說。可是栗仍然不敢看卻的眼睛，也略微不敢相信卻說的話，因為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栗在之前認識的那個!就在昨天，卻還帶著栗去虛無的深處撿拾虛冰呢！昨天，他還連一個深淵都跨不過去，今天怎么會變成這樣？他從哪里得到的力量？對!他一定是壞人，他一定是壞人!他一定不是卻，他一定把卻殺害了!

“你……你是誰？你一定不是卻!我為什么要按照你說的做？我只聽卻的話!你把卻怎么樣了？!”栗驚恐地雙手亂揮，試圖掙脫他的控制。

那人手一揮，隨即栗的身前出現一面螺旋狀的晶體，它的背面通光一閃，正面就成了一面鏡子，晶瑩剔透，周圍還散發著寒氣……它浮在空中!

“栗!”眼前的人大吼起來，“栗!不要害怕!冷靜!你看清楚，我怎么不是卻？我就是卻，我是卻啊……”他的聲音漸漸溫柔起來，栗也感覺到了卻那獨特的溫柔。

“你來看看……”卻說。

現在栗相信他是卻了，只不過卻發生了變化。

栗靜下來看了看浮在他面前的鏡子。再一看，把他嚇得倒退好幾步，雙腿發軟，直接癱坐在虛無的地上。“我……我怎么了？”栗用驚恐的眼神無助地望著卻，那樣的可憐。栗恐懼地想，我已經不是我了……我的眼睛……我已經變成和卻一樣了，兩只眼睛大大的，沒有眼白，一定是卻對我做了什么……對了!是不是剛剛卻掐住我脖子，將某種力量順著大動脈注入了我的腦內？就在栗苦想之時，突然，他覺得眼睛里非常難受，像無數蟲子在爬，腦中閃過無數的鐘盤，天旋地轉……

卻見栗如此驚恐，想走近安慰栗，可是，現在栗的身體已經不聽大腦使喚了，栗連滾帶爬地逃開……突然，栗動不了了，越努力掙扎，在卻看來，他越是像在抽搐。是眼睛在作怪!栗什么也做不了，栗的眼前一片漆黑……

栗感覺到卻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拉起，使他立正，將他的雙臂抬起放平，現在，栗看起來像一個十字架。

“栗，你該長大了……”卻輕聲的說道，用手撫摸栗的臉龐，就像母親一樣。

栗哭了。倒不是因為害怕，那一刻，栗感受到母親的溫柔，他想，栗要是有媽媽那該多好!……

是的，栗該長大了，一直逃避的現實終將到來。他安靜下來，身體也能動了，視力恢復正常，他抬頭，看向卻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無比神秘，像兩顆燧石，碰在一起，就會撞出火花。

栗感受到，一股火熱的血液正從心臟急速奔涌向大腦，當大腦接收到時，栗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生某種變化了。他站得筆直，相信卻不會做傷害他的事。

卻滿意地笑了，站到栗的正前方。“看著我的眼睛，栗。”卻單膝跪下來，以使自己的眼睛與栗的平齊。隨后，卻用指甲在栗的右手虎口處劃了一下，鮮血直流，奇怪的是，栗感覺不到疼痛。

鮮血滴在白色的虛無上，迅速聚成一團，在一定區域內游走，突然，滾動的血液消失了，虛無像是一頭嗜血的魔獸，將血液吞噬殆盡!!!

倒是卻的臉上，疼痛使五官都扭到了一起，但是卻絲毫沒有被疼痛干擾，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栗。難道痛覺會轉移？栗略帶玩味地想。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不得不使栗目瞪口呆……

卻的虎口緩緩裂開一道一寸長的口子，傷口沒有一點血液流出，漆黑的內部旋轉著，像一個漩渦，試圖卷走什么……稍后，那漩渦竟倒旋起來，藍色的、銀色的、紫色的、黑色的晶片物質噴涌而出，外旋著向栗襲來，越來越大，像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它是朝著栗的虎口來的!!!它究竟要做什么？!!

外旋的漩渦長注卷上栗的手，把栗的右手緊緊包裹。栗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反而覺得那長注非常輕柔，像母親的撫摸……栗一時間忘乎所以，享受這神奇的能力，栗覺得在飄，在風里飄，在海里飄，在這虛無里飄……他頓時回憶起他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地方，那里，那里是哪里呢？好模糊……有笑聲，孩子的笑聲，還有!還有女人的笑聲!是媽媽!是媽媽!……不對，是媽媽嗎？是誰？那里是哪里呢？我又在哪里呢？……

此時的栗，沉浸在模糊不清的回憶里。

那道渦流漸漸縮小，全都鉆進栗的虎口里，栗瞪大眼睛看著它，它極速旋轉著，體內流動著藍色的、銀色的、紫色的、黑色的晶片物質，發出鬼魅的光澤。待它全部鉆入，虎口又開始滴血……

“栗，現在你就是上帝!”卻略顯虛弱，不過異常興奮!他的眼睛已經變回來，灰金的瞳孔美麗無比!“你的手，將是上帝之手!哈哈哈哈……”卻像發狂一般大笑起來。栗的心一緊，他……栗已經得到了繼承……

這對于卻來說，是解放，是自由!可是對于栗來說，就是束縛，是枷鎖!

“看看你的右手吧！栗!”卻異常地激動。

整個右臂!整個右臂都散發著藍色的、銀色的、紫色的、黑色的金屬光澤!像圖騰，不!或許這就是圖騰!這圖騰代表著權力，代表著至高無上，代表著栗已經成為了王!新王!!!

虎口愈合，留下一道約一寸長的疤痕，也許不僅僅是疤痕……它的形狀，像極了一只眼，閉著的眼，瞇成一條線……

“如今，我已經完成了授權，栗，你馬上就會明白，我為什么急著將權力轉予你……”卻現在和正常人沒差，不再光芒萬丈，但是，在栗的心中，卻永遠都是他的老師，他的家人，他的王!……

現在，卻的眼睛和常人沒有區別，灰金的瞳孔美得迷人。那面墨黑的鏡子飄到栗的眼前，一閃而過，照亮栗的臉，隨后失去浮力，掉落下來，瞬間碎成粉末，環繞在栗的周圍，旋轉，最終慢慢消失殆盡。

栗的眼睛也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只不過，瞳孔變成了灰金色!

卻牽起栗發著光的右手，謙和地說：“我們該為你舉行加冕儀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