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彰

未彰

常常強顏歡笑,常常人前嬉鬧,其實我,很孤單,其實我,好悲傷。

即使被愛,也不讓自己愛上任何人。明明沒有什么可以失去,卻害怕失去。

愛我的人們,你們的愛,我無以回報,唯有將心房緊閉,逃避……

“還是把我忘了吧,會有更適合你的人,比我溫柔,比我更顧家的女人”

“沒有,根本沒有人能比得過你”吉米不愿意放手

“有,一定有”未彰搖著頭,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愛吉米

“有也不一定會喜歡我”吉米打斷未彰的話

“有的,吉米,和你在一起讓人很開心,一定有女人喜歡你,你相信我說的”未彰反復強調這“吉米,你是個好人”

“我真的不可以嗎?”吉米問的有些許絕望

未彰看著他,抿抿嘴,很堅定的點頭

“可是,你也說我是個有魅力的人,你和我在一起會很快樂”叫吉米的男人情緒有些激動,音調已經不自主的高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未彰眼眶發紅,嘴里不停的道歉,彎著身子不停的鞠躬

“那為什么他可以!”吉米口中聲討著他“他對你是真心的嗎?也許今天是,但明天呢?他那樣的人,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

“是,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你就能保證你和他是不一樣的嗎!”未彰語氣里有些動怒,她好不容易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內心,不愿意和吉米過多的糾纏“好了,吉米,我要回去了”

“未彰,未彰”吉米看著未彰不帶絲毫留戀的背影,內心里無奈又憤懣,憑什么你選擇他不選擇我,思緒一不留神回到了一年前

那是一年前的仲夏時節,排練廳里熱火朝天的進行著排練,吉米作為舞蹈老師不厭其煩的指導著動作的銜接,突然他覺得一道敏銳的目光從舞蹈隊伍里向他射過來,他不動聲色的尋找,便發現那雙眼睛

怎么樣才能精準的形容那雙眼睛,吉米苦思了許久終究沒有找到什么更合適的詞語,他只能說:那是一雙能殺人的眼睛。吉米就是在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覺得自己被蛇咬了,那愛情的毒液已經滲進了五臟六腑,那微妙精致的毒素,甜美又危險

眼睛的主人就是身材頎長,周身散發著藝術氣質的未彰。吉米驚奇自己居然沒有發現鶴立雞群的未彰,除非是這個女孩子刻意隱藏了自己的鋒芒,要不就是自己的眼睛瞎了,可結果卻是第三種,那天劇團新進了一批演員,未彰是其中之一

以后的幾天里,他都特別留意起這個女孩子,目光所及仿佛一切都和她有了關聯,她喜歡穿一身白色的練功服,頭發扎成馬尾,有時也披散著,長手長腳,雖然很瘦但笑起來中氣十足,鼓起腮幫子樣子的有些像柴犬,尤其那雙眼睛,專注時是一團深潭,靈動時散發出讓人莫之能御駕的魅力。甚至可以說她的一個眼神就可以奪魄勾魂,當然這只能在兩個人綿綿情話時說。

二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未彰姓葉,葉赫那拉的葉,滿族,吉米不止一次的想這個女孩子一定是當年叱咤朝堂的慈禧太后的宗親后代

未彰的那張臉是典型的東方古典美人的臉,那抹硬氣的劍眉又給她的臉增添了幾分剛勁,雖然已經二十八歲,但在一群年輕的舞蹈演員堆里,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吉米曾經也問過她為什么放棄交響樂團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而改行做舞蹈演員,她這個年紀早已經不適合這一行

當時的未彰剛好在舞蹈室里拉筋,修長的雙腿沒費太大的勁兒就已經可以做出一字馬,她拂開額前的散發,光潔的額頭有點點閃爍,笑著自嘲“果然年紀不小了”

吉米對于她的問非所答有些失望,因為他很少對于演員們這么好脾氣甚至“卑躬屈膝”,不惜犧牲自己休息的時間幫人補課,盡管未彰并沒有要求他這么做,可他還是鬼使神差的來了

“吉米,你為什么不去指導她們?”未彰看著排練廳其他的幾個演員問他

吉米早知道那幾個女孩子,她們總是拿崇拜的眼光盯著她,灼熱的眼光讓他早有優越感,她喜歡她們的嘰嘰喳喳歡快笑語,但他不喜歡她們的膚淺和花枝招展

“她們的動作已經熟悉了,不用指導”

“吉米”未彰笑了“你怎么能這么說”

“好吧,因為她們不喜歡你,所以我也不喜歡她們”吉米打聽到那些女孩子對未彰似乎抱有敵意,三三兩兩的姐妹團總把未彰排除在外

聽他這話,未彰大笑出聲來,捂著肚子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吉米以為她不相信“我說真的,未彰”

“求你別開玩笑了”未彰朝他擺手,正色道“我從來沒有女性朋友”

吉米也以為這是未彰的玩笑,這樣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沒有女性朋友,她的朋友可以是幼時的鄰居,可以是中學時要好的同學,也可是樂團的豎琴手或者中提琴手,他猜想她們一起去商場逛街,對著花花綠綠的美麗衣服挪不動腳,喜歡吃好吃的壽司卷或者正宗懷石料理,休息的時候一起追電視劇或者看搞笑節目

直到他第一次到了未彰的家,他才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

他載著醉醺醺的未彰終于找到她的家,房子不大,很簡潔,除了墻角處的小提琴,房間正中央放著一架黑膠唱片機,一旁凌亂的丟放著一張張黑膠唱片,很多都是巴赫。

吉米好不容易拖著她172的大個子把她安置在臥室里,但卻被喝了兩瓶燒酒的未彰吐了一身污穢

等吉米收拾好,他忍不住開了未彰的衣櫥,衣櫥里除了練功服就是白黑灰色系的套裝和睡衣,甚至還有男人的領帶和襯衣

正當吉米驚訝的時候,突然身后一個冷冷的聲音“你怎么在這里?”

沒有叫他吉米,更沒有開玩笑般叫他老師,用了一個清冷的“你”,仿佛是在和陌生人講話

吉米看見未彰雖有些搖晃的站在自己身后,頓時覺得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徑不甚光明“其實我”

“我說你怎么會在我家里?”未彰的嘴角有些咧,酒精的作用讓她腦子有些疼痛,但對于闖入者的敵意沒有消減

“是,是你喝醉了給我打電話的,我開車載你回來”

未彰有些不相信的從身上翻出手機,通話記錄一欄里赫然躺著的名字是“吉米”

“你走吧”

“你還好吧,不如我幫你倒杯茶吧”吉米語氣里透著擔憂

“你走吧,我要休息!”未彰的逐客令很果決,吉米無奈的離開

其實,吉米并不知道,未彰本來要打給的那個人不是他,那個名字是屬于伊東的

未彰扯著自己的襯衣,卻不想襯衣的扣子被扯掉了,索性也不再理會,從衣櫥里扯出那件男士襯衣抱在懷里,努力吮吸了一下它的氣息,搖搖晃晃的倒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才閉上眼睛,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她眼角的晶瑩

第二天再見到吉米,未彰像以前一樣若無其事的和吉米說笑,仿佛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事實上第二天的早上,未彰就給伊東打了電話,可是沒人接聽

她忍不住跑到伊東的家門口,因為她知道他今天休息,難道是還在睡懶覺,伊東的作息時間總是很不規律,他甚至演出前一天還要喝的爛醉

伊東是劇團里樂隊的鋼琴手,長了一張頗有些邪氣的俊臉,那天未彰臨時替役小提琴手的時候注意到他,她不相信一見鐘情,可偏偏對特立獨行的鋼琴手伊東有莫名的親近感

未彰覺得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不羈的外表之下隱藏的孤獨,悲傷,只是那一眼,她知道在那一刻她愛上了這個叫伊東的男人

伊東對于未彰的到來絲毫沒有表現出高興或者生氣,他慢條斯理的煮一壺馬來亞的醇香白咖啡,像是許久才發現了未彰一樣開口“你怎么來了?”

“我早上打給你沒人接聽,我以為”

“你以為我又是和哪個女人鬼混?”伊東是劇團里公認的花花公子,但還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追逐他,就像她們對時尚的追求,孜孜不倦

未彰忙搖頭否認,她心里當時沒有這么想

伊東看見她委屈的低著頭,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也許是覺得自己話過分了,走進拉著她纖細的小手讓她坐下

未彰瞪著大眼睛看他走到冰箱前,從冰箱里拿出吐司和煉乳當早餐

“你要不要?”伊東問

未彰喜歡他關心自己時候的親切語氣,好像他們是已經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夫婦,因此妻子有義務給丈夫準備早餐,她忙跑過去把伊東手里的東西搶過來“今天我來做早飯吧”

重又打開冰箱“誒,你居然會買雞蛋!”

伊東沒有說話,那雞蛋根本就不是他買的

“煮面好了,你說呢?”未彰的語調透著輕快和活潑,完全和昨天晚上派若兩人

“隨你的便”伊東不喜歡惹麻煩,尤其是女人的麻煩,雖然對于大多女人的投懷送抱他都來者不拒,惹出了不少麻煩

未彰廚藝還不錯,煮好面的她正準備一掃昨日的陰霾,和喜歡的人共進早餐,但女人的敏銳讓她發現了一點異樣,冰箱第一層右側放著一只白色塑料廣口杯,杯子里盛著滿滿的玫瑰紅的膏狀物體

未彰打開杯口,一股芳香味撲鼻,那是一罐玫瑰醬,手工腌制的玫瑰醬

她記得樂隊里的豎琴手芳子前些日子有腌制玫瑰醬,一想到這里她就沒了胃口

“怎么不吃面了嗎?”伊東見未彰一言不發的向門外走

“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情要辦,你自己吃吧”未彰編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騙自己,努力的保持微笑

開門前未彰拉開門口的鞋柜,除了男人的鞋子外赫然躺著一雙三十六碼的米色女式牛津鞋,未彰的臉馬上垮了下來,腦海里出現的是芳子,有著一雙秀氣小腳的已婚豎琴手,她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從發現那瓶玫瑰醬時心里就已經明朗,伊東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不可能只吃自己槽子里的草料

伊東沒想到未彰會突襲他的鞋柜,但他一點都不驚訝未彰的敏銳或者是稍顯的神經質的行為,他有把握可以把未彰拿捏的死死的,有了這幅底牌,他肆無忌憚的行為也便可以講得通“我們的交往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吧,未彰”

未彰失神的點頭“嗯”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那么生氣呢?”伊東聳聳肩“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了,這不正是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其實我也一樣”

“嗯”

未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伊東家的,但自己手上確實拿著一只三十六碼的米色女式牛津鞋,她只是想藉此表現自己的不愉快,還沒走出一條街,那只鞋子便被丟棄在一旁的垃圾箱

“未彰,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嗎?”那件事后的一個周末,吉米載著未彰回自己家,因為未彰說想參觀一下舞蹈家的住宅

“那天是我的生日”未彰從六歲起就喜歡過生日,因為這一天,母親會從很遠的地方回到自己身邊,給自己帶一盒花花綠綠的金平糖,她喜歡那種甜甜的味道。但在自己十八歲成年以后,母親再也沒有回來過,她又成了一個沒有依靠的人

“你沒有通知大家?為什么沒有朋友給你慶祝?”吉米的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合適

未彰似乎并不介意“伊東不記得我的生日,或者他根本就沒想記得”

吉米第一次聽到伊東這個名字“你說的是我們劇團里的鋼琴手伊東?”

“嗯”

吉米明白他的情敵出現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但此時他并不想和未彰聊起這個人,于是他提議“既然如此,不如讓我給你補過一次生日吧?”

他不明白生日對于未彰的重大意義,那是一般人無法給她的

未彰搖頭,雖然沒有同意他的提議,但令吉米高興的是未彰邀請他下個周末一起去聽音樂會,當然音樂會的主題還是巴赫

音樂會的那天,吉米很鄭重的在家里換了十幾條領帶以后才滿意的出門,他在音樂廳門口等到開場也沒有發現未彰的身影

未彰失約了,未彰失約的原因他后來才知道,因為大師那天又糾纏她

大師是劇團里的男主角,他習慣把自己標榜成劇團票房賣座的功臣,他確實也有一部分忠實的擁躉,于是“大師”之名有意無意的被叫起,大師也就成了大師

當然未彰在做首席小提琴手的時候就已經熠熠閃光,更何況是調入舞臺前

吉米開始以為這是女孩子欲擒故縱的伎倆,但又覺得未彰不是那種人

“對不起,吉米,但我真的很困擾”未彰無辜的眼神透著真實“我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行為引起了大師的誤會,我想他一定是誤會了”

吉米安慰的拍著她的肩膀“未彰,別這樣,去和他說清楚不就好了,我想大師不會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可是我真的有些怕見到他了。今天他還要請我去跳舞”

“你推辭了?”

“恩,我和大師說吉米老師約了我吃英國菜”未彰正做著訓練前的熱身運動,吉米看著她側彎腰拉伸胳膊,腦后的馬尾隨著身體活潑的晃來晃去,在自己面前,她其實表現的更像一個心思純凈的大孩子

“怎么?吉米你生氣了?要不然我請你吃英國菜?”

“拿我做你的擋箭牌,這頓英國菜你是少不了要請的”

“謝謝你,今晚我請”未彰歡快的跳著抱住他的胳膊道謝

大師最近比較苦悶,因為未彰最近老是躲著自己,今天竟然拿一個舞蹈老師來搪塞自己的約會,一個小小的舞蹈老師怎么能和自己相比,自己是大明星,是主角,是眾人追捧的對象

大師喜歡人們見到他時歡呼尖叫,就連舞蹈團新來的美人坯子未彰也表示過對自己的贊賞甚至是崇拜,所以他覺得自己能主動和未彰約會已經給了她很大的面子

大師也發覺了未彰不僅人美,眼睛更美,一天看不到未彰大師就魂不守舍,導致他對臺詞時也心不在焉,可其他人卻不敢公開表達不滿,因為大師是傲慢且有脾氣的,大師生氣起來的樣子像夸張的俄國人

大師打聽到未彰喜好音樂會,舞蹈和話劇,其實也并不難打聽,未彰的喜好很容易獲取,比如從嫉妒她的女演員口中或者樂團找她替役的指揮嘴里,所以大師經常會拿著不知道從哪里搞到的贈票約會未彰,而未彰每次都去,很高興的去

但現在不是了,大師在這一天見到了劇團里的舞蹈老師吉米,看著那個小個子穿著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大師憤怒了!

很快,未彰就接到劇團的通知,舞蹈團的領舞人選更換,她被年輕的小演員頂替了,原因是近期演出頻繁,未來巡演任務繁重,她的精力和體力實在不堪勝任如此繁雜的工作,然而這不過是大師的報復,他想讓未彰明白,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未彰失去目前所有的一切,如果她不讓他高興的話

但未彰并沒有屈服,雖然不做領舞但依舊能在舞蹈隊跳舞,未彰覺得沒什么,但讓未彰沒想到的是,大師授意的安排讓他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觀眾們就已經不滿意新的領舞,他們聲稱只有未彰的水準才能配得上大師的演出,于是未彰重又回到領舞的位置

大師自負但還沒有到了利令智昏的程度,他很明智的妥協了,從此和未彰只是單純的工作關系

不過,大師最后送給吉米一個忠告“你不要以為沒有我她會選擇你,我不是第一個,你也不是最后一個”

巡演的最后一站是日本東京-名古屋-京都-橫濱-大阪,她在樂團的時候也曾經來過多次,讓她想念的有箱根的溫泉和出云大社

未彰唯一覺得遺憾的是伊東不能隨劇團一起來,但在臨行前,伊東卻很親切的去機場送她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躲在角落里不讓劇團的人發現,因為伊東覺得他們的關系不適合被劇團的人知道

“到了東京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累”伊東寵溺的揉著未彰的頭發

“嗯,你也是,不要喝那么多酒,衣服洗好了一定從洗衣機里拿出來晾……”未彰像囑咐臨行前的丈夫一樣絮絮叨叨,仿佛要離開的不是自己而是伊東

伊東不耐煩聽她的話,把行李箱的拉桿塞進她手中“該去換登機牌了”

“到了東京我打給你”未彰拉著他的手

“國際長途不貴嗎,發短訊就好了”

“好”未彰想說的是可是我想聽到你的聲音啊,聽不到你的聲音,我怕是晚上連覺都睡不好了,但她卻不能拒絕伊東的話,雖然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同意了他說的

伊東見未彰低著頭,甕聲甕氣的回答明顯是不高興了

“來,抱一個”伊東伸開雙臂

未彰聽了這話馬上像一個前一秒在哭泣下一秒得到糖果馬上便破涕為笑的孩子,瞬間變成一顆子彈彈進伊東的懷抱里

伊東本想象征性的抱抱她,卻沒料到未彰掛著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雖然伊東很高,但毫無準備的抱著這么一個172還踩著高跟鞋的大個子也沒有多輕松,沒辦法他只得抱緊她的細腰,怕被別人看到,伊東好不容易掰開未彰的手讓她下來

未彰笑嘻嘻的樣子頗有些傻氣,張牙舞爪的揮著十根手指頭表示再不這樣了

伊東恍惚看到她涂得橘粉色的手指甲“快走吧”

聽著未彰咔噔咔噔遠去的高跟鞋聲,伊東稍嫌的整理一下被未彰弄皺的襯衣“她可真重”

在東京第一餐吃牛肉火鍋的時候,吉米就告誡未彰“你一定得多吃一點,你看你瘦的,小心東京的大風把你直接吹到北海道”

在霓虹的演出和預想的一樣,有條不紊

巡演結束劇團給每個職員放了三天休假,吉米托朋友買到了兩張寶冢歌劇團的演出票,劇目是經典的《飄》,據說專科的轟悠特出白瑞德

未彰看到票子上的劇目微微吃驚“你怎么知道我每次來必看的劇目?”

原來在第一次來東京的時候,未彰就和交響樂團的指揮一起看過這部劇,她記得在最后一幕白瑞德黯然離去的時候她已經泣不成聲,那個孤獨的身影也印在了自己的心上,每每來東京演出,如果趕上寶冢的這部劇演出她都不落下

“因為,我是萬能的吉米”

“切,你以為你是機器貓嗎”未彰舉著票子看了又看,還不忘對著吉米比上一個剪刀手,橘粉色的指甲讓人一掃演出的疲憊

演出結束,演員們從臺階上逐個下來搖著響響出來謝幕,未彰卻還沉浸在白瑞德“再見,斯嘉麗”的道別中

“未彰”吉米把她從沉思中拉回現實“該回去了”

“吉米,我要去等她的出待”

吉米不清楚她是不是寶冢飯,但既然未彰說了,他便也隨著她去

等了許久,小石理事才換了自己的私服出來,同樣是身材頎長的看起來很干練的女子,帶著口罩,黑色的帽子把一頭卷發壓得嚴嚴的,也許是演出太疲累,她只是和飯們微微鞠躬,招招手就離去了

未彰全神貫注的盯著轟悠的身影,面有期待,但短暫的出待并沒有獲得未彰想見到的,或者她內心所尋求的“果然,不是他”

吉米隱約聽到未彰的一聲嘆息“你說什么?”

“我們走吧”

等到吉米從人群中擠出來,就看見未彰的影子被燈光拉的很長,那影子透著的卻是落寞,夜風揚起她的長發,很有遺世獨立的飄逸感

多年后,吉米在某個月光皎潔的夜晚會想起這個畫面,才知道未彰所要探尋的,不過是個觸不可及的夢,夢中的那個人其實就是她自己吧,那個真實的毫無隱藏的自己

第二日他們相約坐上新干線來到箱根泡溫泉,吉米第一次見到泉水浸泡后別有風致的未彰

一件寬寬大大的白色浴袍更襯得未彰膚色白嫩,即使身材高大也遮不住體態玲瓏,頭發在腦后隨意的綰了一個髻,臉側的兩綹碎發偶有打卷,仔細看還掛著細碎的水珠兒,那眼神兒因著水蒸氣有些許的迷離,更顯嫵媚

“一會兒吃去旋轉壽司吧,我朋友推薦了一家不錯的店”

未彰不似剛來時候的興致,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吉米的手伸過去還沒碰到未彰就被她拍掉

“對不起,未彰,我無意冒犯,我”吉米想解釋自己的擔憂,他不明白之前還好好的未彰只是泡了個溫泉,態度為什么會有如此大的轉變?難道泡溫泉的時候發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突發事件?

這時候吉米并沒有注意到從他們身后走過一對母女,女兒正拉著媽媽的胳膊,兩人笑著說著什么

未彰捂著耳朵一直等她們走遠了才抬眼看吉米,正對上吉米關切而又著急的眼睛,從吉米的瞳孔里,未彰看見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湊近吉米,出乎意料的吻上了吉米的唇

吉米鼻腔里嗅到未彰身上獨特的香味兒,但他萬萬沒想到未彰的這一行動,她居然在親自己,心臟似乎停跳了兩秒,接著內心里的某個地方在幸福的吐泡泡

在吉米反應過來準備環上未彰的腰進一步加深這個吻的時候,那如蜜糖版甜美的唇已經快速離開了,幸福感如潮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未彰的理智在幾秒鐘的短路后終于回來了,她為自己剛才的不理智行為懊惱,但從吉米眼中捕捉到的那一剎那的被珍惜的感覺,讓未彰恍惚了,眼神里透著不寧靜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

吉米暗自發誓,那是自己生命中最難忘的瞬間,如干涸的魚突然遇到活命的水

把自己關在房子里的未彰又一次翻看手機,還是沒有伊東的任何訊息,隔了半分鐘她便又將丟在一旁的手機翻開,撥下伊東的號碼,電話里傳來的還是一陣盲音,未彰咬著嘴唇,眼淚悄然滑落,她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身邊卻沒有他,騙子!騙子!

“啪”的一聲,手機被未彰甩出去好遠,好像她摔的不是手機而是那個大騙子

她恨恨的想回去再也不理他,就算他跑到自己家里來道歉也不原諒他,但沒過五分鐘,未彰就忍不住光著雙腳溜下床,小跑著撿回被摔的手機,又把它捧在懷里像寶貝一樣的,等候那個大騙子的訊息

出云大社素來是以“結姻緣”而聞名的,吉米去之前準備了好多硬幣

未彰笑他“你還真的要在注連繩下拋硬幣啊”

“這可不僅僅是屬于女孩子的夢”吉米地上幾枚硬幣給未彰

“我才不要”

“拿著”

未彰的手里終于還是拿了一枚硬幣“吉米,你真傻”

我也很傻,未彰沒有把話說完,實際上她何曾不是拋過許多硬幣,可是拋上去了如何,當著你的面和你柔情蜜意的,轉過臉來就把你丟在一邊去追花逐蝶

伊東一直沒有給未彰回過電話,甚至吝嗇的連一條信息也沒有,等待的未彰耳畔時常會出現幻聽,覺得手機響了,但每每拿起手機總是失望

未彰把硬幣平攤在掌心,小小的硬幣真的能承載人們的愿望嘛?

在回東京的新干線上,未彰遞給吉米一只小小的印花紙袋“送給你,吉米”

“哦,居然有禮物?”吉米還是第一次收到未彰送的禮物,忙不迭打開來看,是一枚竹石紅的結緣御守

未彰托著腮看他的表情就斷定自己送的禮物合他的心意

“你什么時候去求的?”

“趁你拋硬幣的時候,感謝你把自己的三天假期都給了我”

吉米以為自己是獨一份竊竊自喜了一番,但他發現伊東無意間扯壞的同色平安御守,才明白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原以為是未彰對自己獨特的暗示或者青睞,不過是沾了別人的光

未彰的意思僅僅是希望吉米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不過這都是后話,當時的吉米內心翻騰洶涌,像是古代私定終身的男女,傳遞了愛情的信物

那竹石紅的結緣御守第一時間被掛在吉米的脖子上,除了洗澡他總是不舍得摘下來

回來劇團的日子變的更加充滿期待,吉米也更加頻繁的約會未彰,吃飯,跳舞,聽音樂會……

未彰和吉米的關系似乎拉近了更多,她時常會拉著吉米在他耳邊說笑話

于是吉米經常就能聞到未彰身上特別的香味兒

“未彰,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未彰伸出食指對著他搖擺,一副你可真夠八卦的樣子“你難道不是更應該關心一下下出戲的舞蹈編排,吉米老師?”

未彰只有在調侃他的時候才會把“老師”這兩個字的音拖得長長的

“我心里有數“

“搞不好的話不僅是大師,連導演也不會放過你”未彰煞有介事的恐嚇道

“導演最近不曉得哪個筋搭錯了,脾氣可是越發火爆了”吉米套上大衣又圈了圍巾“不過未彰你那么關心我,怕我被導演罵,我真的是很感動”

“還不是你自己想的”未彰邊扯緊領口邊笑他貧嘴

已經到了最冷的季節,這天下班未彰和吉米約了去吃火鍋

“呀,下雪了”吃完熱氣騰騰的火鍋才發覺天空飄起了雪花,雪片很大,洋洋灑灑像一個個小傘兵,在五光十色的街道燈牌照射下,夜晚顯得更加靜謐

未彰邁開輕盈的腳步,支著耳朵可以聽到“咯吱咯吱”的鞋子踩壓積雪的聲音

“吉米,我想吃冰激凌”未彰指著不遠處柔和燈光下的24小時便利店

“什么!”吉米看著未彰那露在外面凍紅的鼻頭“我覺得你還是喝一杯熱牛奶”

“那我自己去了”說著未彰就要沖向便利店

吉米一把拉住她“我投降。你等一下我去買”她的孩子脾氣一上來誰也勸阻不了,吉米也已經發現未彰的不走尋常路

等到吉米“呼哧呼哧”的提著兩盒冰激凌回來,未彰已經沒了蹤影,他心頭一慌“未彰,未彰”

就見不遠公園草坪上伸起一條胳膊,紅艷艷的手套左右揮舞了兩下,未彰正仰面躺在雪地上

“你不要命啦!”吉米丟下冰激凌,跑過去要拉未彰起來,她上個月因為稽留熱引起的肺炎已經住過一次院了,病才剛好再這么凍著對她的身體有害無益

未彰笑嘻嘻的耍賴不起來“除非你背我”

好不容易把未彰背起來,未彰拍拍吉米的背,又用臉蹭了蹭,感受著溫暖“吉米,你真是個不錯的男人”

當未彰越來越依賴自己的時候,吉米卻從別人口中得到了一個關于他兩人的消息:劇團的人都在傳他們兩個的戀情已經到了結婚的地步

他內心里說不高興是不可能的,因為未彰對他的態度總是很不明確

他向未彰求證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未彰只是說他是重要的人,可這并不是吉米想要的答案

結婚的消息無疑也是一種試探

“恭喜你”伊東舉著紅酒杯,毫無形象的靠在沙發旁,嘴角是一抹戲謔的笑

未彰本來還想向他解釋,但她看到伊東的樣子突然改變了想法

她湊到伊東面前,跪坐在下來“你吃醋了?”

伊東搖頭“我才沒那么無聊,你不妨考慮一下其他人,比如大師,導演,還有可能是那個舞蹈家自導自演”

“吉米不是那種人”

“未彰,我告訴過你吧,不要被外表老實的男人騙了”伊東勾上未彰尖俏的下巴,鼻息噴出的熱氣讓未彰覺得癢癢的

未彰順勢撲到他懷里,一雙眼里盡是探尋,不僅想看到伊東的眼里,更像看進伊東的心里“那你不要騙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說呢?”伊東邪魅一笑,不否認也不承認

“都怪你,都怪你”未彰輕捶著他的胸口“你能多陪陪我的話,就沒有”

伊東擒住未彰的雙手,附在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上“要怪就怪你這雙殺人的眼睛”

“再說,我們這樣挺好的,自由的空間,還是說你想和我結婚?”

未彰從他懷里爬出來,撈到他的放在一旁的酒杯,抿了一口那透著神秘血色的液體“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

“說到底,我們不過是希望滿足自己欲望的魔鬼”

“是你,不是我們,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幸福”未彰糾正伊東的說法

“幸福,別傻了你自己都不能敞開心扉還想給別人幸福?”

未彰冷了臉,把杯中的紅酒一口喝干“你就知道我不幸福?”

“和我在一起很辛苦吧?”伊東并不理會繼續說“為什么不問我夜不歸宿去了哪個女人家里,為什么明知道芳子在我家過夜也要忍氣吐聲的裝作有事逃開,為什么不和我吵架”

“伊東!求你別說了!”未彰別過臉,把身子縮成一團

伊東攬過她有些抖的身子,撫摸著她的頭,像安撫一只受傷的小獸“別忍著”

伊東能聽到未彰小聲的啜泣,就算哭,也是不想打擾人的靜靜的哭,她哭得楚楚可憐,更像一首婉約派的悲情詞,辭藻綺麗,婀娜流麗,惹人生憐

正因為如此,伊東才會抱著她,他生怕自己再多看幾眼未彰的那雙眼睛,會忍不住和之前的自己說再見而成為尋找結婚對象的笨蛋男人

真的那樣,那自己心血來潮的決定怕是更加傷害未彰吧

“未彰,不快樂的過去就忘記吧,只記住幸福的日子”

吉米現在才知道即使有山盟海誓未彰也不可能和自己結婚

那種事情,不過是桑間蒲上兩廂情愿,并不是所謂的什么承諾,吉米以為自己可以守的云開,原來也不過是流水落花

他已經不去想劇團里有誰等著看他的笑話了,但那些人還是來了,即使是在排練期間

大師邁著優雅的步子又一次訴說自己的忠告“我說過我不是第一個,你也不是最后一個”

吉米沒心情和他討論,坐在排練廳一角不搭話,他明白大師一定是來挖苦自己

“你瞧著導演的脾氣是不是又正常了,沒錯,除了我還有導演,啊,還有,你恐怕不知道,未彰之前呆過的交響樂團的指揮、管風琴手,她可真是個有魅力的女人”

“你恨她嘛?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吉米沒想到大師打聽的這么清楚

“不,我覺得和你相比我要明智多了,至少我不會蠢到想和她結婚”大師此時說的云淡風輕

不甘示弱的吉米看不慣大師損人不利己的樣子“現在說這樣的話,好像你也沒有什么資格”

大師的優雅早消失的無影無蹤,瞪了吉米一眼走開了

吉米打定心思,她想讓未彰幸福,不論未彰怎么對自己,于是他去了伊東的家

伊東大概猜到這位不速之客的來意,堵在門口“吉米老師,今天恐怕不大方便”

吉米探著腦袋往房間里張望,伊東要關門卻被吉米推開闖了進去

伊東頗有些無奈,聊賴的打開冰箱開了罐啤酒坐在沙發上,晃著雙腿喝起來

“伊東,誰來了?”房間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出來瞧瞧不就知道了”伊東絲毫沒有一點正經的樣子

吉米按捺著自己的怒氣,他憤怒伊東的輕描淡寫,無關痛癢,這行為無疑是最傷害未彰的

芳子穿著睡衣走出來,就看到悠閑的伊東和生氣的吉米對峙

金芳子,吉米認出這個衣衫稍嫌凌亂的女人,樂團的豎琴手,她的另一個身份是劇團里音樂劇導演的第二任妻子

“希望你能好好照顧未彰”吉米雖然很生氣但還是為了未彰拜托伊東

“別把未彰說的像是自己的私有財產一樣,舍棄自己成全別人,吉米老師,還還真高尚呢”伊東站起來,很有壓迫性的口吻“未彰不屬于任何人”

“你明知道她喜歡你,你還”吉米指著芳子,兩人的關系不言而喻

“吉米,你還真是不聰明”

吉米驀然想起未彰也曾說過的話“吉米,你真傻”

“看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不記得我邀請了人來家里聯誼”伊東看見未彰站在門口,不知道她幾時到的

未彰沒有想到伊東家里會如此之熱鬧,她想假裝什么也沒看到也沒聽到,因此她想離開,可腿腳卻不聽使喚

未彰身后是導演,導演攥著拳頭看著金芳子,他最近不止一次聽到芳子和伊東的傳聞,男人的尊嚴要求他來確認事情的真實性,沒想到卻是一出好戲

導演明白被欺騙或者說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除了自己,還有一個更傻的舞蹈家“芳子,這就是你說的同學會吧,我們風流的鋼琴手何時成了你女校的同學”說著導演便沖了進去

大家誰都沒有防備,導演揮了一拳打在伊東臉上,下手很重,伊東直接被打翻在地

“伊東”未彰和芳子同時喊出來,爭相查看他的傷勢

雖然是被打的一方,但伊東的氣勢絲毫不減,女人的心是向著他的,這就是勝利

他撥拉開兩人攙扶自己的手,臉上是諷刺的笑,眼神里透著挑釁的看著導演,這一行為更加激怒了導演

“住手,你不能打他”未彰攔在伊東和導演之間,導演伸出的拳頭蹲在半空中,他看見未彰倔強而氣憤的雙眼,任誰在這樣的目光下也下不去手

吉米忙上前和芳子一起拉開導演

“這是我們的家事,回家說”金芳子拉著導演要離開,她不想看到伊東受傷,導演除了是導演,業余時間還參加了合氣道的培訓班

“你臉都不要了還怕人見嘛!”導演一巴掌甩到芳子臉上,芳子倒在地上就爬不起來

“我們的大導演打女人也還真有一手”伊東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開口

“混蛋!”導演的矛頭又指向伊東,可伊東面前還有未彰擋著,你不會想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臉上多出巴掌印或者嘴角流血

未彰只知道她要保護伊東,不愿意看到他受傷,雖然無數次被傷心,但伊東仍然是最懂她的人,是她最放在心上的人,愛情可以讓聰明人變成傻瓜,尤其是聰明的女人

吉米生怕未彰被殃及,也擠上去擋在未彰身前

“吉米,你走開,和你沒關系”未彰的話卻更像刀刺進吉米心里,在危險的情況下,她首先想到的是保護不值得保護的男人,卻不愿接受自己的保護,吉米氣呼呼的說不出話來

在這劍拔弩張的情況下,連芳子都忘記哭泣看著這詭異的情形

事件的唯一受益人語氣凌厲的開口“這場鬧劇是不是該結束了”

事情沒有結局的結束了,事件當事人對此三緘其口,沒有人知道那以后發生的事

這一天,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刻意,未彰遇上芳子,本想裝作沒看過,可芳子卻擋在未彰面前“我們聊聊吧,未彰”

未彰心里本應該討厭她的,因為她和伊東的關系曖昧不明,但她還是答應了

兩人去了劇團附近人并不多的酒吧

酒吧的播放器流淌出一曲巴赫的《馬太受難曲》,是未彰頂喜歡的曲子

“你說,如果沒有伊東,我們會不會成為朋友呢?”

未彰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平心而論,芳子是位優秀的豎琴手,如果沒有伊東,或許她們真的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吧

芳子的話并沒有指望未彰回答,她點了一杯龍舌蘭喝光“我要和導演離婚了”

未彰一怔,疑惑的看著芳子,她想這種事情芳子為什么要告訴她,難不成是想向自己宣戰

芳子看未彰的表情卻是笑了,那沒有一絲心機的表情“沒有伊東我們肯定能成為朋友”

未彰對于她篤定的態度不置可否“我沒有女性朋友”

未彰總是很誠實的陳述她沒有女性朋友這件事

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未彰“如果我是你朋友,我也會嫉妒你的,未彰,你很美,然而,你更有一雙美麗的眼睛”

似乎所以人對未彰的評價都離不開那雙殺人的眼睛,未彰已經聽習慣了

“經過那件事,我覺得不論是作為同事還是認識你的人,我都想問問你,未彰,你和伊東在一起真的快樂嘛?”芳子的語氣很鄭重

這個問題讓未彰沉默了,未彰清楚這一直是自己所回避的問題,她不愿去想

她一直覺得和伊東在一起是開心的,可以盡情的解放自己,可事情卻并非如此,但她還是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的內心,勉強的像別人展示自己幸福的一面

“恩,當然,我和伊東在一起很幸福!”未彰努力讓自己笑的看起來更開心

“這是你真正所期盼的嗎?他是什么樣的人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未彰,你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芳子輕輕嘆息“你又何必勉強自己,現在的你,真的幸福嗎?”

是啊,在月光皎潔的深夜,未彰睡不著覺,她每次都不自主的傷心流淚,像被拋棄的可憐孩童,她渴望幸福,渴望家庭,渴望被愛,可是又害怕著這些,矛盾的陷入無盡的憂傷里

沒有人知道她是多么渴望母親的溫暖,無休止的爭吵聲是她童年唯一的記憶,后來連這爭吵聲都沒有了,世界靜的怕人,所以她要進入那個充滿聲音的世界里去尋找

伊東明白她,但伊東不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全部,可是她似乎把伊東當成了全部

“芳子,不要對我指手畫腳”

芳子沒想到未彰會說這話,她不明白這個漂亮的女孩子為什么這樣冥頑不靈,她的聰明勁兒都去哪里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芳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未彰默默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那個背影其實也不是特別討厭呢,未彰心里想

鎂光燈照打的舞臺上,空蕩蕩唯有一個頎長身影,馬尾辮,白色舞蹈服,一雙可以殺人的明亮眼睛,沒有音樂卻如隨音樂進行的流暢舞姿,你聽,她在唱一曲動人的歌:

常常強顏歡笑,常常人前嬉鬧,

其實我,很孤單,

其實我,好悲傷。

即使被愛,也不讓自己愛上任何人。

明明沒有什么可以失去,卻害怕失去。

愛我的人們,你們的愛,我無以回報,

唯有將心房緊閉,逃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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