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影子的七十二小時(下)


駕駛著大眾,我朝自己家里駛?cè)ァM腦子都是影子的事情,恐慌整天都伴隨著我,心里空洞無比,空洞的感覺就像星新一文章里面的那個洞一樣,深不可測,東西掉下去也毫無任何回音,毫無墜落聲,毫無生命可言。

我敲著自己的房門,仿佛來到別人家做客一般。

門敲了三聲,影子將門打開。

“歡迎回家。”影子面帶著我從未展現(xiàn)的笑容。

我一言不發(fā)進(jìn)家換了拖鞋。瞬間眼前一亮,家里被打掃得干干凈凈,東西擺放有序,沙發(fā)沒有一絲褶皺,茶幾上的杯子茶壺盡然有序地陳列著,地板上光滑得如鏡子一樣,各式各樣的家具一塵不染,宛如新的一般。

“怎么樣,打掃了整整半天時間,早就看不慣家里亂糟糟的了。”影子仿佛在展示自己的作品一般向我炫耀。

“辛苦了。”我說完便折回房間,房間也是被打掃得讓人吃驚,被子疊成豆腐塊,同樣,被套上一點褶皺也沒有,辦公桌上的書和資料夾各自位居各自的地盤,一切看起來都讓人十分舒心。

影子尾隨在我的背后,“回來就睡覺那就太沒趣了。”

“今天你在家做了什么。”

“就打掃房子呀,看看電影,聽聽爵士樂罷了,你不知道,我可樂壞了。順便問一句,要吃宵夜么?”

胃袋正在轟鳴,經(jīng)影子這么一說,確實感到餓得不行。

“有什么吃的。”

“黑慕斯、圣代、羊排。”

沒有一樣是對我口的。

我搖搖頭,“算了。”

“嗨,不懂得欣賞呢,這些美味居然都不吃,我花了半個小時走去買來的呢。”

“冬天吃圣代,我確實沒怎么明白,而且,不是答應(yīng)不出去的么?”我有些不開心了。

“噯!我這不是回來的么。”

“可是叫別人看見了怎么辦,兩個我出現(xiàn)在不同的地方?”

“好啦好啦,放心!以后絕對不出去了!”

影子故作頑皮的樣子,我十足看不慣他這副模樣,因為我是永遠(yuǎn)不可能有這些動作的,也不可能以這樣的腔調(diào)說話。看到另一個我作出我從未看到的動作,著實讓我受罪。

“讓我休息,你出去吧。”

“行行行,明天家里就交給你了喔。”說完影子離開臥室將門關(guān)上。

我嘆了口氣,正準(zhǔn)備躺上床看書,影子又折了回來。

“對了對了,明天你的手機(jī)我就拿走了,還有西服,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提前給你說一聲喔,晚安咯。”說完,他再次把房門關(guān)上。

我索性將房門鎖上,看書的心情完全被影子沖得支零破碎,毫無辦法,在這幾天內(nèi),影子屬于主導(dǎo)位置,我仿佛成了他的影子,看著自己那副花花公子般的面容我竟感到惡心,十足的反胃,于是我開始干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晚飯沒有吃,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讓我從胃袋中提取出來的東西了。

客廳里傳來冷爵士的音樂,雖然音樂聲極低,但我對于爵士的敏感度已經(jīng)完全夠我感知了。我躺在床上,看了看疊成豆腐塊的被子,然后一腳將其提在地下。

糟糕透頂,仿佛一夜之間,我的生活被摧毀得崩分離析,一切我自認(rèn)為舒適的生活,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僅僅是不安、惶恐、焦慮。

當(dāng)?shù)诙斓年柟鈱⑽覐膲糁袉拘训臅r候,影子已經(jīng)不在家里了,他換上了我熨好的西服,戴上商務(wù)男士手表,拿著我的手機(jī),早已踏出他向往已久的世界中去了。很久沒有睡這么長時間了,大約睡了八個小時,或許我現(xiàn)在只能從睡夢中找到一絲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吧,腦中的漿糊沒有開始攪拌,只是發(fā)出嗡嗡的轟鳴聲,像是啟動中的發(fā)動機(jī)一樣,震得我雙耳膜直直跳動。

我起床來到洗漱間對著沖頭沖了將近二十分鐘,任憑腦中剛剛啟動的漿糊攪拌機(jī)工作,我想到了咖啡館的女郎,她說她的大腦會冰凍,冰凍的大腦究竟是什么一種感覺呢,會不會感到很冷,相比我腦子里的漿糊會糟糕很多吧,漿糊被攪拌多了順暢起來其實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我會覺得呼吸起來沒有這么堵塞,說出話來沒有太多猶豫,腦中的漿糊已經(jīng)為我準(zhǔn)備好我的所有臺詞。實話說,對于女郎,我的好奇心開始膨脹,尤其是她那顆會冰凍的大腦,我很想和她交換下意見,但是她好像與我腦中的漿糊不怎么對口,漿糊榨出來的語言一定程度上會激怒她。

罷了,我開始不想女郎的事,轉(zhuǎn)到想影子,每一想到影子總會先后背一涼,然后莫名地恐慌起來。那影子究竟會做些什么呢,今天周末,罷了,周末我也不會到街上去的,呆在家做自己以前會做的事情,書已經(jīng)整整一天的時間沒有看了,因為我老是在意影子的事情,影子的去向,若是我將影子全然拋在腦后,可能以前的生活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

我打開冰箱想尋找些食物,畢竟昨晚都沒有進(jìn)食,胃袋已經(jīng)轟炸得不行,開始絞痛。冰箱中有黑慕斯,整整半個冰箱都是黑慕斯,還有剩下的板塊羊排,三瓶伏特加。冰箱底層被圣代冰激凌占據(jù),除了這三種食物,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吃的東西。我只好把那半塊羊排取出,放在煎鍋上,撒了些橄欖油用小火煎炸,羊肉的膻味如烏云密布般將家里籠罩,我快速打開抽油煙機(jī),饑餓充滿了我的全身,但就算再怎么饑餓,那該死的黑慕斯我還是一口都不會吃的。

煎熟以后我拿到客廳里放在茶幾上,又拿了一個酒杯裝滿伏特加,伏特加和羊肉,會讓食道和胃燃燒起來,但總比絞痛好。我打開音響,放起張學(xué)友的《追》,深呼吸了一口,便開始清理食物。

我正尋思飯后該看點什么書,可是腦子的漿糊并沒有什么提示,管他看什么,一會書房里隨便拿一本就可以了。我開始回想近三年的生活,三年沒有一次性行為,沒有與女孩說超過二十句話,看的書很多,寫的東西卻一概沒有,知心朋友更不用說,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對于我的知心朋友,更不用說什么終身伴侶了。有人說我是悲觀主義者,屁話,我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悲觀的想法,也從未對任何事抱有任何希望,管他呢,我沒有煩惱,在影子還為脫離我之前,我沒有任何煩惱,自然也沒有任何幸福感,日子流逝著,隨著我自己腦中的漿糊攪拌。自從雪走了以后,腦中的漿糊已經(jīng)徹底定型了,雪曾經(jīng)試著改變我,改變我腦中的漿糊,用挖掘機(jī)將漿糊挖出,讓我有所追求,追求很多人都一概追去的東西。可是我拒絕了,因為太累太疲憊,這始終不適合我。我沒有財富,但也沒有房貸,我沒有伴侶,但也沒有失望。多好,我只希望這幾天快過去,影子能早點回到我的腳下。畢竟被自己拋棄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吃完飯后,我把盤子和酒杯扔到洗碗池里便踏進(jìn)書房,可書房的場景令我震驚,竟然一本書都沒有,雪以前買的書好像在一夜之前消失得無影無蹤,全被吸到異次元中去,書房空蕩蕩的,除了被掏空的書柜和形影只單的書桌,任何東西都不可能包含在這個房間里,我的瞳孔開始放大,眼前的視線逐漸被拉長,拉長后又縮回來,活像一顆橡皮筋。

這是影子干的!絕對是他,除了他還有誰呢。我很氣憤,氣氛好像早已將恐慌壓制,兩者的地位顛倒過來,漿糊開始瘋狂攪拌。

我拿起電話撥通自己的手機(jī)。對面?zhèn)鱽砦易约旱纳ひ簦車h(huán)境很嘈雜。

“喂喂,怎么了,你出去的時候我可沒有打你的電話噢。”影子還以不滿地聲音說

“我的書哪去了!”我氣憤不已,朝電話里吼道。

“哦哦,打掃了啊,我又不需要,要是你覺得需要,今天一天時間夠你去買書的吧?”

“什么狗屁邏輯?”我的憤怒值仿佛要將我整個身體吞噬。

“我說你怎么回事,我自己肯定有安排啊,你答應(yīng)把我放出來的,就不應(yīng)該管我怎么處理,今天你在家,你也可以將冰箱里的所有的黑慕斯倒掉啊,我又不阻止你。”影子非常不耐煩地說。

我將電話狠狠地摔在地下,隨后腿一軟癱在地上。我雙手抱著頭,腦中的漿糊高速攪拌著,嗡嗡嗡地攪拌,那宛如拍打水面的響聲如戲院中的環(huán)繞音,在大腦里翻江倒海。我絕望極了,因為我找不到下一步該做些什么,我的日常遭到粉碎性破壞,一把酷寒般的大錘將我整個人砸了個支零破碎,我整個人像碎片一樣撒在地上。我靜止不動了,相對于鏡面般的地面,我不動了。

影子敲門的聲音將我從靜止拉回現(xiàn)實,我在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天。

我毫無意識地站起身來,將大門打開。

“嘿!怎么回事呢!你瞧你這副面孔!”影子身上散發(fā)著女人的香水味,這股香水的味道很熟悉。

影子揪著我的衣領(lǐng),將我?guī)У皆∈业氖釆y臺面前,對著鏡子。鏡子里出現(xiàn)了兩個我,一個是影子,一個是我,我憔悴不堪,眼眶里充滿血絲,頭發(fā)如多年不修剪的稻草一般凌亂,路人的那樹皮般的臉在我的面容上若隱若現(xiàn)。而另一個我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頭型用啫喱定型,西服很筆直地映襯在他的身上,并且全身散發(fā)魅力以及女人淡淡的香水味。

“你瞧瞧你,你這不是丟自己的臉嗎?”影子注視著鏡子里的情形,很得意地說。

“要是你每天都以我的這個樣子生活著,我是絕對不會跑出來的,瞧瞧,你像個乞丐一樣!”影子繼續(xù)以夸張地口吻說到。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對了,我不是說答應(yīng)過你一個條件嗎?快說,趁我沒有改變主意,當(dāng)然,說什么讓我立刻回來的條件是辦不到的。”影子將手從我的衣領(lǐng)上移開。

“讓我見雪。”我沒有意識地吐出這四個字。

“還想見雪?你都把人家弄走了,還見雪呢!”影子帶著惡毒地眼神凝視我。“雪是個多么好的女孩子,三年了,你不提還好,提著我就生氣,就應(yīng)該你來當(dāng)影子,你這破德行就他媽適合做個影子,要不是你,雪才不會走呢!要是把你換成我,雪早就有了我的孩子了!”

我重重地一拳打在影子的臉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影子打過去,影子被我一拳打退了幾步,嘴角開始泛紅。

“閉嘴!”我朝影子吼到。

“呵,懦夫!”

“今天你都以我的身份干了些什么。”

影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和你的同事們喝了幾杯,美好的聚了一次餐,去了伯爵咖啡館,和那美麗的女郎交流交流,順便和她睡了個覺,你瞧。”影子扯開襯衫的扣子露出脖頸,脖頸上有一個大大的紅色印記。”

我沖向影子準(zhǔn)備又給他一拳,但影子卻瞬時間閃開同時將我踢開。

“你真是無可救藥,你讓每一個人失望,作為你的影子,我感到丟臉。”影子頓了頓,用手整理了下脖頸旁的襯衫。“答應(yīng)你的條件,就明天,我會把聯(lián)系方式給你,安排你們見面,我用什么手段你就別管了,明天一早我就給你地址。還有,明天我依然以你的身份出去活動。”

說完,影子走向臥室將門關(guān)上,兩分鐘后,臥室里傳來冷爵士的聲音。

我開始哭,哭的感覺完全抑制不住,我任憑它在我腦子的漿糊中爆發(fā),淚水順著眼眶一傾而下,這場景宛如壞掉的水龍頭不時流著水滴。為什么哭,為自己這糟糕的人生而哭泣嗎,這樣子真的很糟糕,很狼狽,我心里突然涌出一個想法——殺掉自己的影子,若是我將影子殺掉,是不是會恢復(fù)到原來自己想要的日子了呢,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況且已經(jīng)過了一天了,我應(yīng)該再忍忍,再忍忍影子就回來了,要是我將影子殺死,我這一輩子都會沒有影子,但是,我的影子反感我至極,我被一切所反感,包括自己的影子,我感到委屈以及從未感受過的深厚的孤獨,我任憑自己哭泣。

第二天我在沙發(fā)上醒來,為什么會睡在沙發(fā)上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影子將我從浴室轉(zhuǎn)移到沙發(fā)上的。家里靜悄悄的,僅僅是早晨的陽光從落地窗打進(jìn)來,影子早已出門了。我發(fā)現(xiàn)茶幾上多了一張被杯子壓住的紙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傍晚四點西海灘。

空氣曖昧不清,我開始整理思緒,試著控制腦中的漿糊攪拌速度,雪真的會在出現(xiàn)在那里嗎,她會變成什么樣了,我該以什么話來開場,或是見到她應(yīng)該說些什么話,我腦子的漿糊還真的沒法幫我,從影子脫離我開始,我感覺自己在慢慢被掏空,靈魂正被一點點地從身體里抽出來。

我靠在沙發(fā)上,整天都沒有進(jìn)食,卻絲毫感覺不到饑餓,胃袋老實地沉睡在我的體內(nèi)。沒有書,沒有威士忌,僅僅有音響里的碟片,但是當(dāng)我尋找以前的碟片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放在電視柜下面的碟片全然變成爵士。這個家里,正逐漸被影子占領(lǐng),想到這里,那種惶恐和不安又開始躁動。

我一直呆在沙發(fā)上不再移動,僅僅是吸煙,一支煙一直煙地吸,吸到嘴唇麻木,喉嚨燃燒,胃袋抽動。不行,必須振作些,說實話,真的很想見見雪,可是我之前沒有任何她的聯(lián)系方式,也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她。從前相擁的兩人也想不到會有面對面如隔著大海一樣遙遠(yuǎn)的一天。那么,我們要再重逢了,我既害怕又有些期望。

下午三點,我還是將自己收拾干凈并駕駛著大眾朝西海灘奔去。今天天氣不錯,空氣混搭著泥土味,斜陽從山頂開始漸漸墜落,一縷縷來自遠(yuǎn)方的暖光撫摸著我,北風(fēng)順著斜陽附加著柔軟朝我的面部拍打,我好久沒有感受外界竟有如此的溫暖感,我盡情地享受這幾分鐘。

大眾緩緩?fù)?吭谖骱┑穆愤叄蚁铝塑嚕瑢④囬T鎖上。馬路邊載滿了椰子樹,在入冬時節(jié),椰子樹看起來并不怎么灑脫,但僅僅是天邊的暖陽就活生生地喚醒這一排排愛笑的大男孩們,他們正隨著海岸的柔風(fēng)微微作笑,隨之蕩漾,而蕩漾的幅度很小,小得微乎其微。我注視著他們,運用我獨特的觀察能力嘗試著與他們?nèi)跒橐惑w。太陽在海平面的中間部分,他隱約著散發(fā)迷人的光輝。

海岸的風(fēng)摻雜著寒意卻全然迸發(fā)柔情,吹在我的面龐我卻感到十分舒適,那斜陽緩緩朝海平面逼近,一道道宏光朝著沙灘上的每一粒沙子散發(fā)暖意。海浪的波濤宛如我腦中的漿糊,不時地進(jìn)行拍打,每一次拍打,漿糊將進(jìn)行不同層次的攪拌。

你在哪里,雪。我尋覓著雪的蹤跡,踩著金黃的沙灘,尋找雪的蹤影,腦中的攪拌機(jī)開始高速運轉(zhuǎn),倘若見到了雪我會說些什么,我這沒有影子的人,會說些什么,我會擁抱她嗎,我很想抱抱她,真的很想,她在哪里,我伴著即將要消失的斜陽在沙灘上奔跑起來。

“雪?”雪站在海灘旁望著斜陽,斜陽將她染成金黃色。

我叫出了她的名字,她穿著黑色的風(fēng)衣,脖頸被灰色圍巾纏繞,黑色緊身褲配著赭石色皮靴。她的瞳孔被斜陽鋪滿神圣之光,她的容貌與以前大為不同,成熟了許多,從她的眼眶便得出,灰色圍巾仿佛鏡像一般至天邊唱到眼前。她回過頭來看到了我,海風(fēng)將她的秀發(fā)打亂,在空氣中飛舞飄零,一縷縷發(fā)絲溫柔地纏繞在她雪白的面龐,她的瞳孔通過這曖昧的空氣直勾勾地沁入我的心脾。我的胸口開始一陣陣地發(fā)疼,好像有什么東西注入一樣,撲騰撲騰地,沒有止境地往我的胸口注入。

“你來了。”雪很平淡地說。

我點了點頭,朝雪稍微走近。

海水的腥味兒以及柔情的海風(fēng)結(jié)合為一體,在這廣袤的海平面上肆意地融合,狂妄地起舞。

“你還好嗎。”我望了望遠(yuǎn)邊的斜陽,想以此躲避雪的目光,我害怕那種心痛感。

“還好,一切安然無恙。”

“真抱歉打擾叫你出來,你應(yīng)該在大連才對。”

“一年前回來了,其實也挺想和你見見面。你看,我已經(jīng)改變了許多,現(xiàn)在也結(jié)婚了,也有孩子了。”雪低下頭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肚子。

我深呼吸了一下,以至于調(diào)整自己腦中漿糊的攪拌,我恨不得漿糊別再攪拌了,停下來!我朝我自己內(nèi)心里吼道。

“你呢,還是老樣子嗎?”雪勉強(qiáng)笑了笑看著我。

“老樣子,什么東西也沒有多出來,與三年前一樣,不過現(xiàn)在少了一樣?xùn)|西。”我同樣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還沒結(jié)婚嗎?”

“并沒有,甚至沒有女朋友。”

“我說你真得好好改改。”

“可是這樣子比較舒服。”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和以前簡直一點變化都沒有。”雪朝我走近。

“你看看我,當(dāng)年的追逐激情是沒有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定下來,有了固定的家庭,有了孩子,一切應(yīng)該都會給予我一些限制,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味追求我想追求的東西了,我要盡到一位妻子,一位母親的責(zé)任。其實,這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我也很疲憊了,在感情上也被跌倒得血肉模糊,現(xiàn)在呢只想安定。”

“每段時間有著不同的想法,但對于我,始終固定在一個模式了,那也是為什么當(dāng)時你選擇離開。”

“你錯了,你不明白,你永遠(yuǎn)不會明白,我愛你,比任何人都要愛你,但是始終你那腦子里有著該死的東西,而我的內(nèi)心也充滿著像熔巖巖漿般的過度火熱,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現(xiàn)在不是挺好嗎?你過著你想要的生活,而我也是,只是伴侶不是你罷了,僅此而已。”

我將雪摟過來抱住,很緊很緊地抱著她。

“我也很愛你。”

“住嘴。”雪說,“我只想抱抱你。”雪將雙手摟住我的腰,用臉頰緊緊貼在我的胸口。

我們擁抱了五分鐘,僅僅擁抱著,這五分鐘囊括了三年前的一切。

“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希望以后都別再見了。”雪從我的懷抱中脫離。

我點點頭。

“那么再見。”

雪吻了吻我的臉頰,轉(zhuǎn)身離開了。若隱若現(xiàn)的紅光中,我好像看不見雪的影子。

隨著斜陽的濃厚光焰,天邊已被燒成赤紅色,海風(fēng)已不再溫暖,帶著刺骨的寒意朝我襲來,我被即將吞噬天空的夕陽燃燒著,雪開始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她的長發(fā)被染成金黃色,可再也不會在風(fēng)中蕩漾,她的發(fā)梢僅僅躺在安靜的沙灘上,注視著、沉思著,或許,雪再也不是雪了,她成了母親,成了別人的妻子。終究,她還是被改變了,而我呢,被改變了嗎,從何時被改變的呢,還是如雪所說,我從未變過。我開始懷疑自己腦中的漿糊是否不該存在,但它終將存在于我的大腦中,就像咖啡館里女郎的大腦會結(jié)冰一樣,那我可以尋找一些辦法去控制腦中漿糊的攪拌速度嗎,或者擁有將漿糊移除我的大腦。我好像在改變,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不好的征兆,但是見了雪以后,我真想改變些什么。“危險”我對自己說,眼前先要等影子回來以后再考慮。

沒有影子的我走在金色的海岸邊,我低著頭,尋找一下是否有別人不小心掉了的影子。

我的影子在午夜十二點二十七分回到家中。

“呼,喝得太多,弄杯水給我可好。”影子帶著醉腔。

我看了他一眼,臉部通紅,眼神迷離,喝得不少,除了酒臭味還有與昨天相似的香水味。我把他弄到沙發(fā)上,將他的西服全部脫了下來扔到洗衣機(jī)里,倒了一杯溫水放到茶幾上,搖了搖影子。

“喂喂,起來喝水。”

影子從沙發(fā)上吃力地爬起來,端著水杯一飲而盡。

“呼,爽!”影子大呼了一聲。

我扯著影子的衣領(lǐng),“今天你又干了些什么,我警告你,別把我自身的形象給毀了!”

“你的形象?呵!”影子將我的手甩開,“你的什么形象?和雪見面了你還得好好謝謝我!”

“明天老實呆在家里!別再給我亂和女孩睡覺!”

“嚯嚯嚯,那個女郎可真帶勁!我給你說…...”

我沒有等他說出口,便一拳又打在他的臉上。

“你這個粗人!”影子想還手,但是醉得不行,拳頭都輪不起來。

我惡狠狠地瞪了影子一眼,便轉(zhuǎn)身走進(jìn)臥室,將房門鎖好便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全身。

沒有影子的恐慌感我好像在慢慢適應(yīng),這種惶恐逐漸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我與影子的脫離感愈發(fā)的嚴(yán)重,雖然影子的自由活動時間也僅僅只有一天。明天要上班了,但愿影子沒有在同事面前表現(xiàn)得滑稽不堪。不過,影子同女郎睡覺了,倘若我遇到女郎的話,我該怎么去面對呢,想起來就尷尬不已。

我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影子與我和睦相處,有時候影子還會從我身體脫離出來,但是影子就像我的知音一樣,與我談話,討論讀過的書。我還夢到了雪,在夢里雪美貌至極,她與我生活在一起,和我還要我的影子相處十分和諧,有時候雪還會把我和影子弄混淆,在我出門上班的時候雪會親吻我,回到家后有雪做好的料理,周末會和雪一起出門逛街,放小長假還會出門旅游,我和雪還擁有了自己的女兒,女兒每天會甜蜜地叫著爸爸。

在夢里,一切都是毫無邏輯思維的東西,它會東拉西扯地拼湊在一起,我雖說享受這個夢,可從根本,夢中的那個人,那個我,并不是真正的我,雪也不是真正的雪,當(dāng)然影子也不是真正的影子,每一件事物在現(xiàn)實中實體化,又經(jīng)過時間歲月獨自地消失和虛體化,這個過程妙不可言但卻不時讓人作嘔。

我洗漱后換上新的西服和皮鞋,按照以前的慣例吃了賦興路的煎餅果子就開著大眾來到工作單位。當(dāng)我走進(jìn)辦公廳的時候,每一個同事都報以自然地微笑對我說早安。我背后一涼,渾身難受。

這就是影子這兩天的出行成果嗎,可是影子并沒有和我的同事們在辦公廳里面正面相處過啊,但也不排除同事們單獨地進(jìn)行聚會。沒錯,影子確實以我的身份和他們見過面了。

左鑫坐在我的旁邊,埋頭苦干著,他發(fā)現(xiàn)我來了后便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情。

“來了?周末愉快吧,哈哈。”

我尷尬地笑著應(yīng)付了一下。

“怎么樣,那女郎帶勁吧,昨天又來了一次?不過看你昨天喝的夠嗆啊。”左鑫鏡框上的鏡片仿佛閃耀著白光。

我該怎么回答,這該死的影子,果真和我的同事打成一片了。

“我就說嘛,獨身久了怎么可能會不想女人呢!就像你昨天說的,這個女郎可是個上等馬呢。”左鑫又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上個廁所。”我站起身來朝廁所走去。

糟糕透頂,我腦中的漿糊可不會制造這些問題的答案,怎么回答呢,我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前天和昨天的那個我是我的影子啊,要是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解釋才能解釋清楚呢,該死的,影子已經(jīng)把我的生活圈打成一片亂麻,并且逼得我不得不裝模作樣學(xué)著影子那副爛德行。我對著洗漱池的鏡子凝視著自己,好像在與自己的影子對持一般,我打開水龍頭,用手捧了些水蓋在臉上。我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去處理,腦中的漿糊是依靠不了。

沒有辦法,我直接告訴左鑫家里出了些事,必須請假離開,然后順手用桌上的紙和筆寫了一張假條托左鑫交給經(jīng)理。

我加快步伐脫離這里,再走辦公廳的時候,與我對視的同事總會投來微笑,與之前截然相反,就在兩天之內(nèi),一切天翻地覆了。我渾身抖著雞皮疙瘩,自腳底到脖頸又到臉頰全然被雞皮疙瘩占領(lǐng),我的胃袋在抽動,后背冰涼十足,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辦公廳,躲進(jìn)大眾里大口地喘氣。

當(dāng)我抬起頭的時候,咖啡館里的那個女郎正趴在車窗上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再次被驚嚇到。

我搖下車窗,她的短發(fā)在空氣中輕輕地呼吸著,今天她沒有戴眼鏡,所以眼睛顯得特別的誘人,雪白的大衣卻戴著鮮紅的毛線圍脖,皮膚很白,今天的她,無論從外形還是氣場都同雪十分相近。

“可以上來嗎,外面好冷,腦子要凍成冰塊了。”

我打開車門讓女郎上車。

“嗨。”女郎微笑著,笑容與雪的極其相似,不知道為什么,與在咖啡館看到的女郎根本不是一個感覺。

我正想說些什么,女郎又繼續(xù)開口道。

“抱歉這么急找到你,實不相瞞,我有急事,對你重要也對我重要。”

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說。

“是這樣,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沒有影子。”

我瞇著眼睛,心弦被波動了一下。

“不過,我對于影子與主體有了更大的發(fā)現(xiàn),而且,我知道前兩天同我上床的不是你。”女郎的紅唇隨著空氣抖動,“是你的影子,對吧?”

“沒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告訴過你,我的大腦如果思考太多的話會結(jié)冰對吧。”

“是這樣沒錯。”

“不過我已經(jīng)找到可以解決的根本方法了。不過需要你進(jìn)一步的幫助。”

“怎樣幫你。”

女郎眨了眨那副充滿誘惑的大眼睛。

“同我睡覺就好了。”

“為什么?”

“我需要主體還有脫離主體的影子,需要他們兩個的身體,只要和影子還有主體交合了,我被冰凍的大腦就會恢復(fù)正常了。”

離奇之談,從未聽過如此沒有根據(jù)的話,這些話讓我的雞皮疙瘩頓時又騷動起來。

“我要是不答應(yīng)你呢。”

“如果你答應(yīng)我,我可以告訴你怎么對付影子,你可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多危險。”

腦中的漿糊如往常一樣,嗡嗡嗡地攪拌著,真的如女郎所說?與主體還有影子結(jié)合的理論又從何而來。我確實感受到了影子對于我的壓迫,處境確實有些危險,不過影子到明天結(jié)束以后就會回來了。我確實有同女郎睡覺的欲望,因為在此刻她和雪極其的相似。

“和你睡覺真的會幫到你?”我十分疑惑地問。

“可幫了我大忙,我真的受不了腦子會結(jié)冰,現(xiàn)在就差你這一步了。”說完,女郎坐到我的身上,然后將擋風(fēng)玻璃的遮陽板移下來。

最終,我還是在女郎的身體里一瀉而出。她的身體與雪的身體簡直沒有任何區(qū)別,那種恰到好處的溫暖,只有雪給予過我。我感到如此的熟悉。

女郎竄到后座去,將內(nèi)衣和外衣穿好。

“感覺好很多,應(yīng)該馬上就能奏效,太感謝你了。”女郎很尊敬地向我道謝。

我腦子亂急了,口中突然說出,“雪。”

“嗯?先生你說什么?”

“沒有說什么。”我搖搖頭。

女郎顯得有些緊張,她將扣子扣好,把紅色圍脖掛回脖頸,立即下了車。

“影子不會再回來了,雖然他答應(yīng)你回來,但是一旦影子脫離主體二十四小時后,影子就擁有主動權(quán)了。”女郎伏在我的車窗旁對我說。

我沒有說話,沉默著。

“所以......”女郎將頭埋下去。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時間久了影子會將主體吞噬,最后主體會變成影子,影子會變?yōu)橹黧w。你與你自己的影子會顛倒位置。或許,你將永遠(yuǎn)成為影子了。”

女郎的大眼睛直直地通過我的眼眶傳入沁人心脾的滲透力。我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雪的身影。

“對不起。”女郎將紅唇吻到我的眼睛上。

“你是雪的影子吧。”我說。

女郎沒有回答,轉(zhuǎn)身離開了,兩分鐘后便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注視著她的背影,若隱若現(xiàn)地看到雪行走在西海灘上的背影,那熟悉的弧線,沒有分別地在不同時空組成相同的一幅畫。我掏出煙來放在嘴邊,將其點燃。

我開著大眾朝家里奔去,車內(nèi)煙霧繚繞,伴隨著slash的獨奏,我腦中的漿糊正慢慢溶解,漸漸地,溶解成一潭死水,從我的耳縫中流出來,我感到無比的暢快。我大聲地喊叫,車速一直飆升著,我將大眾開到一百十二碼,音樂聲調(diào)到最大,煙霧仍然在車內(nèi)肆意地起舞,耳朵里的死水不停地流出來,死水將我的西服和襯衫全部打濕,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狂笑著。

三天后的新聞是這樣的:一男子慘死在自己家中,身中三十四刀,頭被割了下來,現(xiàn)場留有兇器,但兇器上僅僅只有死者的指紋,沒有過多線索能確定嫌疑人范圍,警方仍在竭力破案中。

我看著這份報紙,淡淡地笑了笑,隨后將報紙扔向車外。路燈一束束地朝我射來,晃動著我的雙眼,撫慰我復(fù)雜的靈魂,暗光雖伴隨我,但我卻沒有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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