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窗外的蟬響亮的叫聲,吵醒了蘇小金。
他用手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才睜開眼睛的他,適應不了窗外的燦爛的晨光線,只好無奈地用手擋著已經瞇成了一條縫的眼睛。
等雙眼適應了白晝時,他下意識的把床單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蘇小金這才注意到,空調又開了一夜,仍然在伴著“嗚嗚”聲,孜孜不倦的在給家里打造出一個涼爽的環境。
空蕩蕩的別墅,沒有任何生氣,安靜得可怕。
然而一切對于蘇小金又是那么理所當然:父親這個角色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生活中,母親是全市著名商人,忙得要死的女強人。
從小,他連爺爺奶奶外公都沒見過,外婆三年前去世后,母親卻刻意連個保姆都沒有請,房間空無一人,才是他的正常日常。
醒來后,那巨大的空虛寂寞冷,如常籠罩著他!
蘇小金拿起床頭上的鬧鐘,看了一下時間:六點三十五。
“呵,比調的鬧鐘還早五分鐘就自然醒了……你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見新同學呢!蘇小金!”
蘇小金對著鬧鐘上他那個模糊的影子,自嘲道。
他起身穿好了衣服,順手把空調關掉。
其實他不怕熱,空調肯定是母親半夜打開的。
這樣剛好,在離開家去上學之前,肯定不會升溫到讓他不適的溫度。
蘇小金來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邊,抱著雙手,稍微有點期待地,向外望了望。
沒有下雨……
果然!
外面那些看上去已經那打蔫兒的花園植物,垂頭喪氣的死樣,把蘇小金那一點小小希望打破了。
九月一日了!還是沒下雨!
這一年,廣東遭受了百年難遇的干旱。
這是一次春秋連旱,從一月開始到現在,新興市很少能下一場透雨。
省委政府迫不得已,人工降雨數次,但也無補于事。
有的雨甚至在降落的過程中就蒸發了。
這鬼天氣,好像就預示著什么!
蘇小金不知道這一年對他來說有多么獨特,即將經歷的事有么影響一生,但至少是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已經很可惡了!
一年快過大半了,雨都沒下幾次,簡直是個人生悲劇!
我那么喜歡雨天!雨水呢?你什么時候來?
蘇小金失望地搖了搖頭,走到盥洗室,開始洗漱。
他看著鏡子里,感覺自己的臉有點陌生。
鏡子里面那個少年看起來很帥氣,然而眼神沒有生氣。
搖搖頭,洗了一個冷水臉,他把倦意洗掉,胡思亂想也洗掉!
嗯,好了,打起精神來,看起來容光煥發了!
蘇小金,加油!你很棒!
他咧開嘴,朝著鏡子里的自己微笑了起來:今天開學第一天,一定要給新同學和新老師一個好印象。
刷完牙,蘇小金來到客廳,抬頭看了看掛鐘,七點整。
家離學校路程不遠,八點上課,步行過去,十五分鐘就到。
今天要到新班級去呢,去早一點找一張好點的桌子吧,蘇小金心里想著。
他在客廳那龐大的豪華餐桌旁坐下,拉過桌上盛放食物的特殊保鮮籃子,從里面選出了想要吃的面包、水果、牛奶,最后拿出了雞蛋。
蛋是冷的,蘇小金知道母親應該是睡前就煮好了,留給早上自己和兒子吃。
不然的話,她上班的時間就來不及了。
老媽你這奇葩女人,幾百萬身家,保姆都不雇傭,扮演好媽媽和女強人兩大角色,壓根沒法同時玩好吧?
蘇小金腹誹著女強人母親,也沒有重新把雞蛋拿去重新煮一下,直接開吃。
相對于那些常賴床,起床之后必須不停飛奔,才能不遲到的同學而言,蘇小金一直有早起和吃早飯的好習慣。
他覺得,要有個好的未來,必須把身體保養好。
他吃得很快。
十分鐘,就把早餐搞定了。
一邊吃,他一邊看時間。
期待著什么呢?我這是?
蘇小金感覺到了體內有一種強烈的興奮感:想馬上飛奔到學校,開始新學期的第一天。
而蘇小金越是壓抑這種情感,它的反撲就更加猛烈。
這個奇怪的早晨,蘇小金無由來地有種古怪預知,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會出現。
這算啥?
我糟糕的人生,難道會可以重新走樣?
其實,在內心深處,是不為人知的空虛感,驅使我,將那種對開學新分班興奮感,對自己的反應巨大化吧?
待蘇小金吃完,收拾好后,仿佛屋子里有一個可怕的怪物在追殺似的,他幾乎是飛奔著,從客廳到門口,逃命一般的打開門,跑出去,快速的把門關上。
關上大門,傻笑著,蘇小金整個身子背靠在門上,就像真的是成功逃脫了那怪物的魔爪,為自己取得重生暗自慶幸。
無聊。
夠了!
他忽然又有點覺得自己這樣好傻!
蘇小金用力的向外拉了拉門把手,確認一下門關嚴實后,就向學校走去。
今天是蘇小金這個就讀于新興市第二實驗中學的高中生,高二生涯的第一天。
高二,對于廣東的高考制度來說,是給自己高考科目定向的時候了。
高一下學期就要開始好好考慮,選擇。
不然以后轉班會很麻煩——別人比你多學了那么多時間,你落下的就必須自己補起來。
由于他選的是報考生物專業的班級,所以他被重新分班分在了高二三班。
蘇小金走在大街上,感受到了一種生命的力量。
雖然感覺到有些悶熱,但始終還是展現出了早晨的威力。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
是雛鳥對父母深切的呼喚,也是它們發泄因為餓肚子而產生的不滿。
聽到雛鳥叫聲的小鳥爸爸媽媽尖叫著回應雛鳥,讓小鳥知道吃的來了,爸爸媽媽回來的。
“要是那只雛鳥是我該有多好啊。”蘇小金看到被喂養的雛鳥,心里竟有一絲艷羨。
他察覺到自己這個不自主的想法,很果斷的、并帶著有點鄙視和嫌棄的把它拋棄掉。“再怎樣,我也該是給孩子喂食的鳥爸爸啊。”
蘇小金走得很快,離學校越近,人就越多。
大都是去上學的學生和早起買菜的家庭婦女。看到這么多人,他的心里的那塊石頭已經全部落地了。
每天早上出門,是他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如果你有心觀看蘇小金家外面的監控器每天早上錄下的影像,你都會看見一個沖出家門的男孩。
他的面部表情從未出門的緊張惶恐到出門后的松懈愜意都能非常清楚的分辨出來。他受不了這總是只有他一個人的房子。
到了學校,看到那么大一條人流穿過校門進入學校。蘇小金的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溫暖。他那有點僵硬緊繃的臉也松弛了下來。
這些動作都是不為人知的,不能讓別人從自己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自己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但還是會讓他們看到一些愿意讓他們看到的東西。
沒有任何遲疑,沒有走任何彎路的,蘇小金估計自己三分鐘就可以到達他的新班級的教室門口。
他可能是這個班級除了班主任以外,最清楚班級位置的人了。
自從報名之后,開學前幾天他可是天天來學校。
看到了教室分布圖之后,走了很多次。學校里面也有早到的住校生。每天都在學校室內足球館踢球。
蘇小金每天也足球館泡著。他結實的身體和一米七八的身高在這里還是很受歡迎的。
很快便結識了一群踢足球的朋友。每晚他也是最后一個走出足球館。
蘇小金長時間在外面呆著對足球的愛好是一方面,在家呆不下去是另一方面……
馬上就到教室門口了,在陽光射進眼睛的恍惚中,蘇小金看見一個背影清秀的男孩站在教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