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運站了起來,問我:“怎么啦?”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小王,示意要他去練車。小王站了起來,看了看我,那種眼神是充滿了同情的。但一閃而過,他不想用這種眼神看我太久,他怕看太久會傷害到我。
于是,他跑步前進,向我們班的車跑去。
我坐了下來,一聲不吭。陳運也坐在我旁邊,問道:“到底怎么啦?”我很不高興地說了三個字:“沒怎么!”
陳運:“學長,說真的,那狗日的就是那樣的人,見利就笑,你要給他買包煙,我保證他就不會為難你了。”我沒有理他,陳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這個人,性子強,倔得很,但是那有用嗎?現在咱們說得好聽點,是學兵,說得不好聽點,是下等人。”
我聽后轉過頭看著陳運,說道:“什么下等人,條令條例上說了,不管是軍官,士官還是戰士,在人格和政治上是平等的。”
陳運:“扯淡,那都是扯淡,能平等嗎?你說,怎么平等?”我無語。陳運:“這汽訓大隊我是看透了,在這個地方,人有三等,軍官是上等人,他們有權利,說得起話;教練班長是中等人,他們有一些權利,足夠騎在學兵的頭上撒尿;我們,學兵,是下等人,什么他媽的權利也沒有,只能任人使喚,任人辱罵,要想過得好一點,首先就得捧好中等人的卵寶……”
我說:“你這種思想要不得。”陳運:“我是為你了,其實你本可以在這里混得很好的,完全可以混成一個中等人,甚至可以混得比中等人還高半級。因為你是文書啊,和隊領導接觸多,可是你不知道利用,所以混得比下等人還慘。”
我說:“我不覺得我有什么慘的。”陳運:“得了,別和我玩虛的,其實你現在心里很在乎,很在乎你的身份。”我不再理他,低下頭撥弄著地上的灰塵。
這時,小王回來了,也是垂頭喪氣的樣子。我一看就知道他剛才在車上的遭遇和我差不了多少,我給了他一個關懷的眼神,也是一閃而過。
一個上午過去了,除了陳運,其他人都是垂頭喪氣的。我們惺惺地回到宿舍,我吃完飯后,坐在床上發呆。這時,陳運走了進來,說道:“我想給新兵連隊長打個電話。”我說:“你打吧!”
陳運剛抓起話筒,副隊長走了進來。陳運連忙放下電話,立正,說:“副隊長好!”副隊長:“沒事,打吧!”然后問我:“學得怎么樣?”我低著頭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因為我整個上午就沒有將車開動的機會。
陳運走到門口,將門關上。說道:“副隊長,其實,歐陽,他今天上午根本就沒練著車。”副隊長聽后感到很疑惑,問道:“怎么啦?”陳運:“班長不讓練!”副隊長:“為啥?”陳運:“這個就要問班長才知道,或者問歐陽,他也知道,他們都是當事人嘛,呵呵……”說著一個勁地向我使眼色,我明白陳運的意思,他是要我說王班長的壞話。
副隊長看著我,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說:“沒事,是我自己笨,沒掌握好動作要領,王班長生氣,所以不讓我練。”陳運:“副隊長,要不,我先走了。”副隊長看了看陳運,說道:“去吧!”陳運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出去了。
副隊長又問我:“你說實話,他到底是為什么不讓你練車?”我說:“真的是我太笨,讓王班長生氣了。”副隊長聽后很生氣地說道:“扯淡,你笨就不讓你練車了?那誰他媽的一來就會開車?你別不害怕,只要你守規矩,他再敢不讓你練車,我收拾他。”
我聽后沒有做聲,副隊長看了看我,嘆了口氣走向門口,出去了。
下午訓練的時候,除了陳運在練車外,我和班上的戰友坐在訓練場邊上。副隊長走了過來,我們連忙起立,立正,叫:“副隊長好!”副隊長:“都練車了嗎?”我們都低頭不語。
副隊長:“歐陽為民,你練了嗎?”我說:“沒,還沒輪到我。”這時,陳運跑步過來了。見了副隊長,連忙立正,叫:“副隊長好!”副隊長:“練車了?”陳運:“是!”副隊長:“下一個該誰了?”陳運:“歐陽為民!”
我明白陳運為什么會這樣說,他其實是為了我好,因為現在根本就沒輪到我。我很老實地說道:“不是我!”陳運:“怎么不是你,你就是排在我后面的。”說完看了看副隊長,副隊長看著我,說道:“就你,快去!”我說:“是!”然后跑步去了。
我坐進駕駛室,王班長看了看我,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我吃了。很不把我當一回事地說道:“想明白了嗎?”我說:“想明白了!”王班長:“那就練唄!”我剛準備掛檔,他又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說道:“我是這么教你握檔的嗎?”我看著他,因為我心里明白,他根本就沒有教過我怎么握檔,他這是在故意刁難我。
這時,副隊長站到了副駕駛室外邊。也許,剛才的一切他已經看到了,副隊長板著個臉對王班長說道:“你坐過去!”然后又對我說道:“歐陽為民,你下車,坐到副駕駛室來。”我聽后下了車,跑了過去,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位置,王班長坐到了駕駛位置。副隊長也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順手將車門帶上。
副隊長對王班長說道:“你給我詳細地講解一下起步,停車的動作要領及操作方法。”王班長:“是!”王班長開始講解起步停車的動作要領及操作方法。
王班長:“起步……”副隊長很嚴肅地說道:“慢,邊示范,邊講解!”王班長很不情愿地開始示范,講解起步,停車的動作要領,我很認真地看著。
陳遠亮聽后哈哈大笑,笑完后說道:“何志林,他,他真這么想的?”張志:“騙你干嘛,他正郁悶著呢!特別是他打聽了那些結了婚的技師和班長,見他們家里的小孩果真全都是女孩,更急了,整天郁悶得連飯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