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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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失蹤
待得樊大嬸招待趙嫣坐下，兩人寒暄了幾句，這樊大嬸就再不想多說什么了。趙嫣看著奇怪，記得方才樊大嬸初見自己之時，臉上似有愁容閃過，心想她必有心事。
趙嫣心中擔憂，忍不住相詢，“樊大嬸，您這是怎么了？夏侯大叔又去砍柴打獵了嗎？”趙嫣這次又沒見到那憨厚漢子。
樊大嬸遲疑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便不再掩飾，搖了搖頭道，“丫頭，你也不是外人，不瞞你說，卻是我家那口子出事了！”
“夏侯大叔出了什么事！”趙嫣禁不住從炕上坐起。
“唉，此事說來話長。月前有官差和兵士來到我們村中，本來村中鄰里皆以為這官府又來催賦，或是來征徭役，周圍人家皆不敢應聲。誰知他們的頭領像是個將軍的人說，給我們帶來了糧食和棉衣，還要為我們修補屋子。我們將信將疑卻也不敢再抗命不出，卻見到這些人真是帶來許多糧食，村中老少便都出來了……”趙嫣心中暗喜，想必是志哥哥派人來的，可這是好事啊，為何夏侯大漢還出了事？心中仍自驚疑不定。
“這村中人哪有不欣喜的，皆出來領了衣糧回家，這些兵士為我們修了幾日房屋，修好便回去了。哪知這些兵士過了幾日又去而復返……”說到此時原來樊大嬸臉上喜色已消失不見，聲音也低沉下來，趙嫣更凝神細聽。
“這些兵士來了之后說要征一批民夫去修筑什么林苑，更說待得修完還會給每人許多賞錢，村中之人早先得了好處，便一個個躍躍欲試，換做從前怕是沒人會主動前去的。我那口子想再貼補些家用，自然便隨鄉中一伙十多個男丁一同去了。那些人許下說十日內民夫定會歸家，誰知半月后仍無音訊，我原想若是耽擱個幾日倒也沒什么。可到今日已近二十日了，你夏侯叔叔連同這村中之人卻仍未歸來，這村中婦孺皆一個個沒了家中頂梁，怎能不憂心……”說到此處，那樊大嬸險些要哭出。
“大嬸別急，你可知夏侯叔叔在何處修這林苑？”趙嫣勸道。
“臨走時這些兵士說好像這要修筑的林苑在西邊，卻也不知具體是何處。”經趙嫣提醒樊大嬸這才想起。
趙嫣聽完事情原委也覺蹊蹺，心道，“那些人既是志哥哥派來的，怎會再征民夫去修什么林苑？需得找志哥哥問個明白，可卻要等到本月十五才能見到他?！笨粗髬饾M臉愁容趙嫣心中也是焦急無比。
“寒食節！”趙嫣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覺驚呼，連忙轉頭對身后環兒說，“環兒，我們馬上回城去！”
“什么？小姐，才剛到便要回去？”卻見趙嫣神情嚴肅，環兒也知道事情緊急，忙出門吩咐車夫。
趙嫣對樊大嬸道，“大嬸，嫣兒或能知道夏侯大叔的下落，這便去找，這些吃食你先吃一些吧，莫要餓壞了身子。”說著將拿來的寒食交予了樊大嬸。她看大嬸神情不振，顯是憂心大漢，近日沒怎么吃好，如此說道便匆匆走出門外。
“孩子？你去哪里找？用不用大嬸陪你去？當心安全……”樊大嬸還未說完趙嫣早已跑出了屋子，“好孩子，好孩子……”樊大嬸眼中已留出淚水。
這馬還未在門前吃幾口干草，又被驅著趕回了洛陽城。進了城門，趙嫣下了車，吩咐環兒和車夫回府，自己卻向著城中一處偏僻處奔去。
“小姐！小姐！”環兒喚了趙嫣幾聲，見她也不答知這小姐定有自己的打算，從前數次如此，也不多問便回府了。趙嫣卻轉了幾轉來到了一處宅院，正是那蠡吾侯府。
又從那一側小門敲了敲，卻無人應聲，又敲了幾下這才有人開了暗門。“嫣兒！是你！你怎來了？出了甚么事？”卻不是別人，開門正是劉志。他見趙嫣神色惶急，便知有事。
“志哥哥，你真的在這里！夏侯叔叔有救了！”一見到劉志，趙嫣驚喜地喊道，便一刻也不停地將那夏侯大漢及一干村民失蹤之事告知了劉志。
原是趙嫣想著寒食節是母子相守之節，劉志身為天子，定然會來府上看望美婦，或許他會早一天來到府上，在此過夜。想到這些趙嫣這才急急趕來，劉志果然在此。
“不錯，那將軍正是我派去的，只是他們卻是梁冀手下的人?！闭f到此處劉志聲音低了下來。
趙嫣此時也明白地點了點頭，想是這兵權還在那梁冀手上。那些兵士去而復返志哥哥想必也是不知，多半是那梁冀下的命令，這時又沒了夏侯大漢的消息，趙嫣愁眉緊鎖。
趙嫣只感背后有一只手輕拍自己肩膀，另一手撫著自己頭上青絲，一抬頭看到劉志正深情凝望這自己，原來劉志看到趙嫣心急便從前摟住了趙嫣，輕撫安慰。
“志哥哥！”趙嫣輕叫一聲便伏在劉志肩頭抽泣，“志哥……哥，樊大嬸一家待……我便如女兒一般，嫣兒不想……他們出事！志哥哥！派些人去找找他們吧！”趙嫣本來一路焦急，心緒都緊繃著，如今有心愛之人的安慰，淚水便似開了閘般傾瀉出來。
“嫣兒，莫要傷心，我這就同你去尋他們！”一邊摟著趙嫣一邊對遠處喊道，“明芳姑姑，快為我準備一匹馬，我要跟嫣兒出城！”
“什么！志哥哥，你要親身陪嫣兒去尋他們！”趙嫣有些難以置信，但見劉志不像玩笑，又轉為大喜?！爸靖绺?！”趙嫣不禁脫口叫出，語氣中滿是依戀，隨即想起了什么，“那如此，夫人那……”趙嫣早先就想到劉志是來陪母親過寒食節的，而今卻因自己的事讓他們母子不能相聚，心中愧疚。
“嫣兒，明日才是寒食呢，你我今日將這些農夫尋回，明日再一同為母親慶賀，豈不更妙？”劉志寬慰趙嫣道。
“嗯！”趙嫣開心地答道。心道：劉志身為天子之尊，竟為了自己親身陪自己尋那些人，便是將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心下哪有不感動之理，哪會不對青年更加依賴。
“明芳姑姑，跟母親說，我和嫣兒明日好好孝順她老人家。”這時明芳姑姑已將馬匹備好過來，劉志便拉著趙嫣向小門走去。
“是，少爺！”明芳姑姑答道。
出了側門，早有一輛棗紅駿馬等在那里。劉志一縱身便躍上了馬背，一手拽著韁繩，一手向下側伸，看向趙嫣，示意趙嫣把手給他，好將她拉上馬來。
趙嫣卻臉露遲疑，見那馬甚是高大，通體赤紅，尾巴卻是黑的，又打著馬鼻兒，前足幾次抬起，便不敢近前。劉志卻在馬上笑著，“你若怕它，我們可找不到你夏侯叔叔了！”
趙嫣這才不顧恐懼，心一橫，雙手一伸握住劉志右手，眼一閉，卻覺被猛地一拉，身體一騰，似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轉，再一睜眼，竟已坐在馬背之上。
“怎么樣，它不兇吧?！眳s是劉志正在自己背后說道，此時兩人同騎一馬，趙嫣被劉志摟在懷中，臉上紅撲撲的，卻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駿馬。
“赤麟很聽話的，不信你摸摸它。”劉志在趙嫣身后鼓勵道。趙嫣此時坐在馬上也不似初時那般害怕，便一點點探出手，柔荑輕輕撫摸著駿馬頸上鬃毛，誰知那馬被這么一摸，兩只前足猛地抬起，鼻中噴氣，發出一聲嘶叫。
卻將趙嫣嚇了一跳，又向后縮在劉志懷中。劉志卻在趙嫣身后哈哈大笑，“嫣兒莫怕，赤鱗這是喜歡你，若是被那不喜之人觸碰，早將其跌下馬背了?！?/p>
“事不宜遲，赤鱗，好兄弟，我們走！”只見劉志雙腿一夾，一只手在馬后一拍，這馬便已向前躥出數丈，由劉志牽掣著向城門奔去。
“志哥哥，你可不能騙嫣兒！”趙嫣被方才的一幕嚇呆了好一會兒，兩人已在馬背上奔出老遠，此時才回過神來委屈地向劉志說道。
“我何時騙過你，你再來摸它看看?！眲⒅疽贿咇Y著馬，一邊對趙嫣道。
趙嫣還是有些猶疑，卻又慢慢又摸向馬鬃，但這回赤鱗只顧著奔跑不再有什么異動。趙嫣便大起膽子，撫摸著這駿馬的雙耳，手中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