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上的那兩個小女孩

今天是第三次在10號線地鐵上看到那兩個乞討的小女孩了。

第一次見到那兩個小女孩是半個月之前,我和同事坐在座位上討論著工作的事情。遠處傳來揚聲器的聲音,“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熟悉的兒歌不禁讓人 意識到,又是一個走同情心路線的地鐵乞討者,北京這種地方這類人早已見怪不怪了,幾乎每個人都已經麻木了。

聲音慢慢的接近了,兩個黝黑的小女孩出現在視野中,看著大概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一個小女孩掛著一個播放器,另外一個小女孩則四處找人要錢。看到兩個小女孩走來的時候我著實怔住了,兩個小女孩臉上如同所有的小孩一樣寫著天真浪漫,她們跳著笑著,要錢的時候毫無羞愧感,仿佛乞討本就是天經地義一般。

不禁想到了三毛流浪記里面的三毛,霧都孤兒里面的奧利弗。或許這兩個小女孩和他們一樣,都有一段令人同情的遭遇。或許他們的爸媽都去世了,無所依靠,身世飄零,流浪在這個偌大的北京城 。或許他們遇到了壞人,被迫來乞討,小小年紀出來招人冷眼。或許他們的爸媽本就是乞討者,孩子依舊乞討。但是不管哪一條,都足以令人同情。

第二次見到那兩個小女孩,仍舊是在10時間線地鐵上面,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兩個女孩,放著同樣的歌詞“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那兩個小女孩依舊那么黝黑,那么臟兮兮。車上的乘客都唯恐避之不及,我想想突然覺得世界有些冷酷無情,為何不伸以援手呢?我也嘗試去問自己為何不伸以援手呢?我想她們畢竟是個累贅,在連自己都顧不上的北京城,如何才能對 她們伸以援手?

我幻想她們或許會像三毛一樣那么幸運,遇上一個善良的老人,給她們一個嶄新的生活,讓她們擺脫生活的不堪,讓她們從這個冷酷的世界里脫離出來,找到屬于孩子該有的生活,天真浪漫無邪這才是她們該有的狀態。哪怕貧窮些,只要過得下去,也不會讓她們長大以后抬不起頭來。

就在剛才,我再一次的在地鐵上面見到了她們。歌聲還是沒變,我看著她們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空洞感。走到我這的時候,今天同事不在,我掏出了10塊錢打算等她們過來的時候給她們,我想我一定是有些 內疚的。我在想我該以什么樣的眼神看著她們小小的目光呢?

兩個小女孩在向幾個中年婦女要錢,"阿姨,給點錢吧!你就給點錢吧",聲音里沒有羞澀沒有恐懼也沒有敬畏,仿如一切都是那么正常,那么順理成章。那幾個婦女自顧自的聊著天,誰也 沒有搭理她們。有個小女孩突然拉住一個婦女的衣服,跪著說“你就給點錢吧,我給你跪下了”。那幾個婦女顯然被這舉措嚇到了,回過身來大聲的呵斥道:“沒錢,快點走開”。我還沒反過神來,小女孩突然站起來,對著婦女的肚子就是一拳,然后拔腿就跑了。我看著他們的身影總覺得有些麻木了。我似乎看見婦女站起來大聲的辱罵小女孩,我似乎看見她們也大聲的反罵著。

她們還是天真無邪的小孩嗎?這樣的小孩真的可能有好運嗎?三毛和奧利弗的故事也許只能是在小說中出現了,我們都希望這樣的小孩能夠找到屬于自己幸運,可是被這個病態環境污染的小孩,真的最后能夠脫離這個大染缸嗎?誰都沒法保證,畢竟沒有幾個人愿意收養這樣的小孩,誰都喜歡聰明伶俐的小孩。可是如果這么兩個小女孩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是該同情呢還是該討厭?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我想這就是生活吧,有些東西一旦變糟糕了就很難再變好。一旦注定了就很難改變了。因為不幸而更加不幸,因為麻木而更加麻木。我們都是一介俗人,拯救受難者那是圣人的事情,我們該做的是珍惜,珍惜自己,珍惜當下。永遠別讓自己走進不足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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