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時光慢,相交就是一輩子。
從前的時光慢,相愛倏忽就白頭。
《我的前半生》熱播,很多人才開始知道亦舒。還有小姑娘驚嘆,原來師太都有70歲了,真正是一個老太太了。然而師太的筆依然有力,在21世紀依然顛倒眾生。
很多人說這部劇改編太大,實際上師太寫這篇本來就是魯迅小說《傷逝》的同人文,更是末代皇帝溥儀的《我的前半生》的同名文。亦舒自己說最鐘愛的小說是魯迅的《傷逝》,她的小說《我的前半生》的主角便也是子君和涓生,沿用了其中男女主角的名字。版權已經交付,銀錢已經入袋,相信師太已經不關心這本書變成了什么模樣。
這本書最早出版的時候還在1982,而現在已經是2017。世易時移,子君怎么還會是那個子君?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羅子君如同李后主一樣日日浸在富貴中,不知愁為何物,“何曾識干戈”?忽然間丈夫來提離婚,真的是晴天霹靂,這往后的日子該如何過?好像電視編劇忘了給她分贍養費,還是師太識人間煙火,讓她在倉卒之際,不至于過于窘迫。或者是因為香港是資本主義社會之故,法律和人情都有所迥異。
35歲的羅子君一下子掉進了蟻民們的日常中,中年危機似乎來了。年紀老大,就業不易,房貸如山,孩子待哺。她沒有三頭六臂,沒有如簧之舌,甚至沒有工作經驗,沒有拿得出手的專長,如何在一年之內趕超上來,重新得到光芒萬丈的富貴生活。
放在任何一個普通的失婚女人身上,這都是悲慘的境地,能安然的過下去,并把孩子安全的養大,就已經不易了。
說什么中年危機,人生處處是危機。
但羅子君不一樣,她有編劇的金手指加持。自然要風得風,要水得水。走了老實巴交的陳俊生,立即就來了魅力四射的賀涵。何談危機,這簡直就是一次資產重組,她找到了更好的投資商,將原有的生活打散,再重構了一個市盈率百倍的新家庭。
與電視劇中一切圍繞瑪麗蘇羅子君的小世界不同,亦舒筆下的男人大多令人失望:沒有周道的老金,沒有萬能的賀涵,只有:多年來老實正經、勤奮向上的丈夫,忽忽然發現了真我,發現了激情,死心塌地要隨女演員去過全新生活,全不顧妻兒的感受;在公司躊躇滿志而窩窩囊囊混了半輩子的男同事,打著“我老婆一點兒也不理解我”的旗號向單身女人討便宜;20多歲的男孩子,大學剛畢業,卻想在成熟女人身上尋找經驗及安慰;文雅體貼、熱愛藝術、知情識趣的合伙人,卻是個同性戀者;試探幾招一看不行立即出言不遜、轉舵而走的洋鬼子……當然,他們并不壞,正如張愛玲說過的,“不過是個男人”。
亦舒寫道:“不過是個男人!那你還能有多少指望?”
師太寫了很多年的愛情小說,依然對愛情抱持著一種冷靜、超然的態度,總結起來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并不把愛情當成一種生活的必需品,更像是一場年輕時候的瘟疫,那些沾染了愛情的幸運兒,卻總是會罹患各種不幸。
感謝電視劇,子君已經從魯迅筆下那個追求愛情卻只能用生命殉葬的柔弱少女,變身成了百毒不侵、男神寵愛的幸福女郎。
羅子君沒有中年危機,她幸運的擁有開掛的人生。
如今節奏快,友人散落似泥牛入海。
如今節奏快,情侶分袂即天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