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讀張嘉佳的《云邊有個小賣部》,你要獻上的不是膝蓋,而是莫名其妙流出來的眼淚。
還有人說:這是一本你要哭著看完的書。
因為這略顯魔幻的評價,終于在想大哭一場的某天晚上,我打開了它。
“云邊有個小賣部,貨架堆著歲月和夕陽,背后就是山。老人靠著躺椅假裝睡著,小孩子偷走了一塊糖……人們聚和離,云朵來又往。講故事的人,總有一個故事不愿講。時光飛逝,悄悄話變成紙張。”
1、希望和悲傷,都是一縷光
那是一個滿鎮開著桔梗,蒲公英飛得比石榴樹還高,一直飄進山腳的稻海的南方小鎮。
這個小鎮有動輒舞刀弄槍、愛打麻將,開拖拉機的70歲老太王鶯鶯,有明明口口聲聲說下一秒就會死掉,卻仍活得剽悍無比的程霜,還有命運不曾眷顧,早早通透世故的小女孩球球。
她們用各自熱烈的生命,讓劉十三真正長大,告訴他:希望和悲傷,都是一縷光。
在這縷光里:有人長大,有人老去,有人輸的狼狽,有人贏得漂亮。
即使相互錯過,漸行漸遠,卻仍滿目熱愛,期待重逢。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俗氣得不能再俗氣的故事。
2、在我熄滅之前,還想照亮你一點
在這個俗氣的故事里,有一個俗氣的劉十三,還有比他更俗的外婆王鶯鶯。
王鶯鶯抽煙喝酒、打麻將贏了錢就跑,提著掃帚追著劉十三罵他小王八蛋,得瑟的跟鄰居吹噓自己孫子在外面混的風生水起,轉頭就變臉鄙視劉十三,連五塊錢都不給他。
反正該老太太干的她是一件不干,不該干的卻全干了個遍。
恨得劉十三在墻上寫上“王鶯鶯是個小氣鬼”。
但她會做好吃的飯菜,會釀香醇的酒釀,能燉出香掉舌頭的羊肉,也會一動不動聽著孫子離開時的腳步,默默給不爭氣的劉十三塞人民幣。
被理想中大城市生活暴擊的劉十三,失戀失業,卑微買醉,日常坑孫的王鶯鶯只接到一個電話,便風風火火開著拖拉機來回200多公里把他綁回云邊鎮。
她沒有多余的安慰,因為她俗氣,對著酒醒過來的劉十三只有一句:“你干不干活,不干活我就殺了你。”
直接斷了他殺回城里的念頭,把他按在云邊鎮,給他時間恢復,讓他療傷,告訴他:年輕的時候就要走得遠遠的,吃好多苦,你怕什么!家里有人,我老太婆在,你就有家,闖得出去,回得了家,才是硬邦邦的活法。
劉十三一直以為耀武揚威的王鶯鶯會永遠做他生命里的“陰影”,她是“老不死”,能追他半個云邊鎮,她生機勃勃,只能長命百歲。
直到她倒下的那天,劉十三都沒緩過來。
俗氣的王鶯鶯因為癌癥這個俗氣的原因落了個俗氣的結尾,在除夕之前離開劉十三。
走之前,用積蓄委托程霜給劉十三買了很多份保險,幫他完成那個可能性幾乎為零的任務。
卻沒辦法風風光光再用拖拉機把劉十三送回他丟了臉,堵著氣要回去給別人好看的城市。
故事到這已經俗不可耐了,可是俗氣的劉十三不甘心,他俗氣的在除夕之夜冒著風雪點亮了山頂的燈,他相信燈光可以指引王鶯鶯找到回家的路。
生命是有光的,在我熄滅以前,能夠照亮你一點,就是我所能做的了。
她是他的超級英雄,無論生死,都陪在身邊。
像某些人,刻骨銘心,又過眼如煙,像某些人,無聲無息,卻始終都在。
3、我以為來日方長,你說的卻是后會無期
程霜是劉十三生活邁不過去的一個BUG。
她雖然長得漂漂亮亮,但卻以女霸王的形象闖進劉十三的生命。
第一次見面,她扛著掃把打劫了劉十三,讓劉十三每天給她帶吃的。
第二次見面,她報警抓了劉十三,然后綁架他去找心心念念的分手女友牡丹,慫恿他跟戴他綠帽的精英男打了人生第一場架,鼻青臉腫。
第三次見面,她意外被劉十三扯掉衣服,然后在云邊鎮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第四次見面,劉十三沒有等到。
這女霸王拿著自己從小到大收到的無數病危通知單當方天畫戟,舞得虎虎生威,攪弄得江湖腥風血雨。
不涂脂抹粉的程霜堅強的不像身患絕癥的病人,不矯揉造作的程霜給不起劉十三未來,所以每次愛意都在不適當的場合玩笑著說出來。
她愛劉十三,不管劉十三目標有多可笑,拼了命幫他,幫他賣保險,幫他追女人,幫他帶孩子。
即使大雪封山,也敢連滾帶爬把劉十三拖回來。漫天大雨,鼻青臉腫,給他撐一把傘,在他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
然后背過來哭著跟他說:你又懶,又傻,脾氣怪,說話難聽,心腸軟,腿短,沒魄力,也就作文寫得好點,土了吧唧,他媽的,我怎么會喜歡你,可我就是喜歡你……
程霜跟劉十三告別,劉十三或許以為這次告別跟小時候那次一樣,或者跟在城里那次一樣,程霜說著馬上就會死去,約定都以決絕的口吻進行,可每一次就會自帶特效般震撼出場。
劉十三以為是來日方長,可程霜說的是后會無期。
她剽悍地命令劉十三:下次再相見,我們就結婚吧。
4、以自己的方式勇敢生活
球球這個小女孩可不一般。
小破孩的年紀,就已經把劉十三拿捏得死死的。
爸爸瘋癲,媽媽離去,她拒絕被領養,在云邊鎮用幾根破木頭,幾板廢紙箱,塑料布、石棉瓦、泡沫板搭出自己和爸爸最美的家,帶著劉十三和程霜坐著廢舊的船在水面賞月吃泡面。
她聰明又善良,世故仍天真,她早早就會察言觀色,利用自己對云邊鎮人們的了解幫劉十三賣保險,幫牛大田追秦小貞,還順手讓牛大田自己燒了自己的賭場,挽救沉迷賭博的人們。
爸爸發瘋砍人被擊殺,她不得已進了福利院。
她知道福利院有吃有喝,有房有床,雖不再流浪卻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于是她藏起自己的勇敢和聰明,被其他小孩誣陷的時候,她乖乖給別人道歉,劉十三要幫她作證,卻被她阻止。
她說:你終究是要走的,你走了還會有下一次。
她比劉十三還要明白,生活是自己的,沒人能一直護著她,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勇敢的,更勇敢的去生活。
“蝴蝶死在路邊,云邊藏著念想。有些人刻骨銘心,沒幾年會遺忘,有些人不論生死,都陪在身邊。”
“十三”=“失散”,“程霜”=“成雙”,十三終是失散,程霜卻沒有成雙。
但講故事的人故事開始前就跟你說了:總有一個故事不愿講。
講故事的人俗氣,故事也俗氣,連取名字都俗氣。
故事的最后,雖沒“騙成”我的眼淚,卻讓我熱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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