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晴月哽咽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無聊地陪著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們嘮嗑。
我清楚的在電話里聽到了晴月抽泣的聲音，仿佛能看到她眼淚滾滾地落了下來。
于是我抓起沙發邊的外套，起身向長輩們報以歉意的微笑。
一邊說著出去有點事，我先走了，一邊快速的穿衣換鞋，風風火火向晴月所在的河邊趕去。
當我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眼淚已經干了。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一片青白。
深藍色的毛衣，袖子上還有晶瑩的小水珠。
哭什么哭？！大過年的！
我一邊惡狠狠的罵著，語氣里卻是無可奈何的心疼。
晴月不知道，此時蜷縮在這里，脆弱難過的她。
和我記憶里把她從C城帶回來的樣子，一般無二。
她哭過后帶著些許嘶啞的聲音證明著剛剛那些淚珠并不是沉默著來到這個世界，我想，剛剛某一個瞬間，她也許是真的崩潰了。
她跟我說，她新交的那個男朋友要和她分手，因為她使了小性子，生氣走了。
我不會承認我有一點哭笑不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剛戀愛不到一個月吧。
怎會如此？
可我看著她眼眸里濃郁得散不開的哀傷時，我才發現，我并不是真的了解她。
因為這種哀傷，兩年前我曾在她眼眸里看到過，那時的她也只比現在更多一點掩蓋不下去的憔悴。
我輕輕地抱著她，像抱著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好吧，不得不承認，晴月那脆弱的心，何嘗不是像玻璃似的水晶做的。
我嘗試著安慰她，你不是說不會再愛上一個人了嗎？還是說，這個男的真的那么好？
這話說完我就后悔了，因為我清楚的感覺到懷里的她顫抖了一下。那一瞬間，我才發現，我真的不會安慰人！
過了良久，我才聽到她飄渺嘶啞的聲音:我也不知道，我在難過什么。
之后是長久的沉默，我擔心她又會哭鼻子，可我翻遍了我所有的口袋也沒找到一張紙。
于是我跟她說我要去買包紙，讓她不要動，在原地等我。
等我回來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少年正擁著她低聲說著什么。
于是我想，要不要過去當電燈泡呢？
我還沒想好呢，就看見晴月發脾氣似的將她那可憐的手機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好吧，我還是不過去了。
我掏出手機給她發了個我先回去的消息，別問我為什么還要給她發信息，因為沒人比我更了解她的手機有多么堅韌。
不！應該是→她每一個手機都很堅韌。
忘了說，我叫晴雪。晴月的胞妹。
我的青春，就是見證她的青春。
在我的整個青春年艾里，我就像是她的影子。陪著她度過她所經歷的所有。
二
從小我就知道父母對我和晴月是不同的，如果說我占了父母所有的寵愛與期待，那么對晴月，則是充斥著責備與失望。
可晴月從來沒有怨恨過我，她總是拍著我的肩膀說，阿雪，你要幸福，我們都很愛你，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其實在遇見顧少羽之前，我并沒有真切地感受到我與晴月的不同。
那年我和晴月都不過十二歲，還是懵懂無知的年紀。
第一次見到顧少羽時，是學校開學的第一天。
我還記得顧少羽進教室時的樣子。白色的T恤，干凈的面容，帶著一副眼鏡，嘴角彎出一種叫做微笑的弧度。
斯文溫和。
當時我確實是動心了，可我卻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了看晴月。
雙胞胎總是特別默契，會喜歡同一件玩具，同一種美食，甚至，同一個人。
我看著晴月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從前一直是她把所有好東西都讓給我，這次，我要讓著她。
后來的后來，若我早知道晴月不是真的喜歡顧少羽，只是為了一個單純的賭約。
或許我不會放任她接近他?？墒鞘澜缟希]有那么多早知道。
之后的兩年多的時間里，晴月除了經常與顧少羽在上課的時候默契的四目相對，他們甚至很少說話。
我還記得有一次外語老師讓同學上黑板上默寫單詞，抽中了她和顧少羽。
晴月上臺時緊張的樣子，美好得像是清晨的霧光。
那樣青澀，那樣單純。
可我知道，晴月骨子里藏著個叛逆的小孩。
很多個晚上，我在床上看著小說不知時間時，她都已經偷偷溜出了家門。
她一直以為我不知道，直到后來我實在忍不住問出口時，她才吃驚地望著我說:
好??！晴雪！你居然一直躲在被子里看小說！
喂喂喂！這不是重點好嘛！
我好笑地把她微微鼓起的臉頰揉了揉，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會覺得，我是姐姐，她是我妹妹。
可是這個和我一同出現在世界上的女孩子，只比我早幾分鐘，我卻要一輩子做她妹妹，被她照顧。
她把我的手從她臉上扯下來，帶著輕快的節奏說:
我和水水她們玩游戲去了，要不你也來玩？我給你個號？
許雅，外號水水。
晴月的好朋友兼死黨。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有吃過許雅的醋，可是晴月不像我，她性格活潑開朗，朋友多得不像話。
而我一直是安靜的，總是一個人，除了晴月。
三
初三上學期，晴月和顧少羽在一起了。
那天下午，我在角落看小說，正沉浸在小說情節中不能自拔的時候。
我看到晴月和許雅走了進來，她們互相交了一下眼神，然后向顧少羽走去。
嗯，在她們進來之前，教室里只有我和顧少羽。
可我們并沒有交流。
那個時候，他在我心里，已經被貼上寫著晴月所有物的標簽了。
我還記得，當晴月大大咧咧地坐在顧少羽面前時，顧少羽緊張地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們說了什么我沒聽到，不過之后我就看到晴月和許雅向我走了過來。
她的座位，在我旁邊。
我被拒絕了！
晴月面無表情的對我說。
我震驚地看著她，顧少羽拒絕了她？不該??！
我看著晴月糾結的面容，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可我卻說不出安慰的話，只能像許雅一樣沉默著。
嗯，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看的小說中，里面的女主角和晴月很像，活潑開朗，天真可愛。唯一的不足就是情商夠低，男主角喜歡她那么久，她都不知道。
過了兩天，周末晚上晴月回到家。心情突然好得不像話。
我看著她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后傻傻的跟我說，我談戀愛了！跟顧少羽。
好吧，我又不得不承認，我有種果然如此的驚愕了。
晴月看到了我的震驚，她拉著我的手，開始絮絮叨叨其中的因果。
她說，顧少羽早就喜歡我了，喜歡我兩年了，他自己說的！
她說，我誤會他了，那天他根本沒有拒絕我，后來給我的紙條也不是拒絕的意思。他本來那天下午是想跟我告白的！
她說，那張紙條我都沒看完就扔了，原來他在紙條后面寫了周末下午網上聊！
她說，我都沒看紙條，幸好今天下午補課完沒和你回來，而是和水水去上網了。
她說，我和他真有緣，注定是要在一起！
那晚，晴月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我看著她和我一般無二的睡顏，打從心里希望她幸福。
晴月和顧少羽在一起后，她的身邊除了高挑的許雅外，朋友更多了。
微胖可愛的的姜雯雯，膚色偏黑卻長相甜美的柳霞，明明有著一張娃娃臉卻認了晴月當姐姐的項翔，還有溫和的林晨彬，胖胖的廖家文，還有姜雯雯的男朋友邵陽。
那段日子，晴月與顧少羽，柳霞與項翔，姜雯雯與邵陽。這三對情侶總是旁若無人的甜蜜著，每個周末都組著隊到處去玩樂著。
而許雅，林晨彬，還有廖家文，每次都被他們的甜蜜膩得發慌，連我都能偶爾聽到他們三個玩笑似的抱怨。
別問我為什么不同他們一起，因為那個時候，我的世界里除了小說和晴月，容不下任何別的事情。
四
晴月不是沒想過將我帶進他們的圈子，可我每次去，都會讓氣氛變得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就像是我與晴月一起去商店買衣服，明明一樣的衣服，我們兩穿出來都會有完全不同的感覺。
同樣是露著光潔的額頭綁著馬尾，穿著相同的衣服，一樣的面容。
晴月臉上總是帶著笑容，那雙狐貍似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像快要被天狗吃掉的月亮。
而我，總是嚴肅著，用晴月的話來說，我就是個被爸媽管教得太成功的模板，乖巧懂事。其實她想說的是呆悶刻板。
我知道。
我總共參加過兩三次他們的活動。
我覺得晴月是他們的中心，像一個紐帶一樣，將這群人聚集在一起。
有一次，晴月對我說，想帶朋友回家玩。
我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后在她水汪汪的眼神下迅速敗北。
我跟爸媽說，是我想帶朋友回家玩。
因為由我來說，更容易被同意。
我還記得那天晴月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遠遠地看，就像一團燃燒著的火。
那天是值得被記住的，因為她居然趁著酒意強吻了顧少羽！
我看到了晴月眼中的羞澀，同樣也看到了她的淡漠。
她似乎并不在乎這個吻，即使這是她的初吻！
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晴月不是那么愛顧少羽。
而顧少羽呢？他完全傻掉了！
也許他低估了晴月的大膽，也許他應該感謝他的呆滯，因為這樣他就看不見晴月的不在意，看不見晴月對他的淡漠是如此的涼薄。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問晴月。你真的喜歡顧少羽嗎？
她笑著看著我，低低的說著，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喜歡么？應該是喜歡的吧！他那么愛我！
我卻突然有點生氣了:
晴月！顧少羽是個好男孩，你不能辜負他！
然而我說這話的時候，晴月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
我不敢問她是不是睡著了，我怕她突然睜開眼睛，質問我，質問我是不是喜歡顧少羽。
而我，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果然，不到一個學期。晴月就要和顧少羽分手，可顧少羽不同意。
晴月的脾氣一直特別大，她的話說一不二！這一點和爸很像！
于是他們分手了。
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又和好了！
原因是晴月的弟弟項翔過生日。
項翔向晴月索要的生日禮物，就是讓她和顧少羽和好。
也許你會問我，為什么項翔過生日可以和晴月顧少羽聯系起來？
我只能說，那時年少，情侶之間的氣氛是可以相互傳染的，晴月和顧少羽分手了，連帶著項翔和柳霞，姜雯雯和邵陽的感情都出現了問題。
至于為什么，我也不知道。
五
有時我并沒有覺得顧少羽真的很愛晴月，可是當我不止一次地看見顧少羽望著晴月的眼神時。
我告訴自己，顧少羽深愛著晴月。
毋庸置疑。
因為那眼神中是完全的寵溺，包容和溫暖。
就像很多年以后，我再次和晴月談起顧少羽時，我也是說:
顧少羽是真的愛你，當初你不該辜負他的！
可是晴月卻說:
我知道他愛我，可我不愛他，這種不愛，對他來說是傷害，對我更是折磨。
其實我懂晴月的話，就像她一直知道顧少羽一直在等著她，卻仍舊不肯回頭和他在一起一樣。
晴月是真的不愛顧少羽?。?/p>
那時的晴月脾氣很好，笑容很溫暖，她的熱情總是洋溢在她的周圍，就算有少許的陰霾，也是關于家庭。
有段時間，家里氣氛不太好，晴月莫名地被爸打了好幾次。
最重的一次，我至今都記得。
因為那次，之后每到了陰雨天，晴月都會因為膝蓋疼痛而睡不著。
那次，晴月被罰跪在大雨里，一個夜晚。
我想她是真的怕了。
可是那年過年，她卻離家出走了。
過年那天晚上，我看著爸陰沉的臉，幾次想說去找她，都沒敢說出口。
其實我知道，她不會沒有地方住，不管是顧少羽，項翔還是林晨彬。
他們都不會不管她。
那個時候啊，真的好想有個手機，如果那個時候我們兩能有個手機聯系的話，我一定會責怪她沒帶我一起離家出走。
因為她不在，家里的氣氛陰沉得可怕。
晴月是大年初四才回來的，被媽從項翔的媽媽住過的空屋里帶回來的。
后來我才知道，媽找到了許雅的家里，逼著許雅帶她去找的晴月。
我看著晴月眼神里游離著忐忑不安，也感受到了爸的陰沉冷漠。
果然，爸又狠狠地打了晴月一頓，小指粗的麻繩在晴月左手腕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永生不褪。
其實爸是愛我們的，只不過是恨晴月的不懂事，怒其不爭罷了。
雖然那個時候，我們兩在學校從來沒讓他丟過臉。
待事情平息過后，我才從晴月嘴里知道了那幾天她怎么過的。
顧少羽從鄉下趕回來陪著她，項翔和林晨彬每天換著法地逗她開心，許雅和姜雯雯也去陪過她兩三次。
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晴月的！
那時的她被這群人寵得像個公主，她擁有的那么多，我卻不見她有多知足。
那時的顧少羽不介意晴月是因為一個生日禮物才勉強和他在一起。
因為害怕晴月一個人過年會孤獨，寧愿和家里大吵一架也要陪在她身邊，哪怕是睡沙發沒有被子也不介意。
初戀總是美好的，可是若是有了愧疚呢？
六
晴月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苦惱的神色，因為她愧疚了！
那天晚自習，她趴在桌子上小聲地跟我說:
我不能和顧少羽在一起了！
這是個陳述句。
晴月說，她覺得顧少羽太愛她了，對她太好了，而她卻不愛顧少羽，所以愧疚。
這對他不公平！
晴月說這話的時候理直氣壯。
因為顧少羽太愛她了，所以她不愛顧少羽就是對顧少羽的不公平。
彼時，我一定是被她這話給嚇到了，所以才覺得無話可說，甚至還覺得有點道理。
于是就在我們拿了錄取通知書過了不過幾天，晴月拋棄了顧少羽。
嗯，這話是許雅他們對我說的，他們覺得，是晴月拋棄了顧少羽。
拋棄！
多么嚴重的詞語。
可是在眾人惋惜的眼神里，只有林晨彬，只有他，眼眸里是淡淡的高興。
林晨彬喜歡晴月，喜歡了很久，很久。
只有我知道。
因為他看晴月的眼神和顧少羽一般無二。
不過晴月當初選擇的不是他。
所以他后來為了不讓顧少羽誤會，為了名正言順對晴月好，便同項翔一樣，認了晴月做姐姐。
他把對晴月的愛壓抑在等待里，卻不敢告訴她。
我想晴月是知道的，不過她從沒點破。
甚至有一次我看到她竟然撮合林晨彬和許雅！
那一次是他們這個小團體第一次吵架，而我在林晨彬與許雅負氣離開后，在晴月眼神里看到了她對林晨彬的心疼，對許雅的愧疚，以及對她自己的懊惱。
我們小鎮有兩所高中，一所是國家重點高中，我們家人想要我們去讀的高中。
另外一所是私立高中。
我拿到的通知函是爸所滿意的，而晴月，卻截然相反。
她賭氣故意填了私立高中的志愿，我是提前就知道了的。
我當時想，如果我也跟著她賭氣胡鬧，爸會不會氣病。
于是我安分的填了國重。
而顧少羽畢業后去了另一個城市讀高中。
姜雯雯被父母接去了沿海的X城。
許雅，廖家文，項翔去了本地的職業高中。
邵陽和晴月一個學校。
林晨彬和柳霞去了C城。
而我，一個人去了爸爸希望我去的國家重點高中。
林晨彬到了離開也沒對晴月說出口。
因為顧少羽還沒放棄。
我聽晴月說，顧少羽其實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要和好，只是不斷地讓項翔來探她的意思。
是的，顧少羽是那樣溫和而又倔強的少年?。?/p>
怎么會卑微的乞求晴月的回頭呢？他只會把自己等成樹的模樣，讓晴月的朋友都看不下去，幫他去挽留她。
可是，晴月不愛他，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七
在林晨彬回來之前，我曾去晴月那所學校看過她。
半年過去了，她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因為她和爸大吵了一架，義無反顧的住校了。
媽每周都給她送生活費，而我，卻因為兩所學校放假時間的錯開，半年見她的次數也不超過一只手。
那次我去見她，她坐在教室里，巧笑倩兮。
不知什么時候剪了劉海，整齊的齊劉海讓她五官更顯得嬌小精致。
我卻還是老樣子，露著光潔的額頭，束著馬尾。
明明是雙胞，卻是兩個模樣。
她似乎驚訝我的到來，可卻沒有與我疏遠。
我看著她周圍與她并不十分親昵的朋友，突然想念她和許雅她們一同對我笑的場景。
可是，那樣的場景，似乎不會再有了。
她對我說了很多事，譬如這所學校的伙食多么難吃，洗澡多么不方便，寢室多么難打掃。。。
我只說了一句:
姐姐！回來住吧！我想你了！
晴月愣了，因為我很少叫她姐姐。
或許是她看到了我對她的思念，或許是她自己也受夠了住校的各種不方便。
她還是回來了。
與此同時，林晨彬和柳霞都從C城回來了。
那天晴月對我說，周末你請個假嘛！晨彬說，大家一起聚一聚。
我最終還是沒去，因為請假要家長同意，所以，我沒去。
不過，那天晴月回來，并沒有多開心。
因為這半年發生太多事，柳霞和項翔分手了，姜雯雯去了沿海，沒多久也和邵陽分手了，還沒有回來。
我想，整個聚會，也許只有許雅與廖家文能輕松安穩地吃喝玩樂吧。
晴月回來后，只說了一句話，沒想到廖家文還是那么胖！
然后我就很給面子的笑了。
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她故意說來逗我笑的。
沒過多久，林晨彬就要走了。
臨走時，他似乎和晴月坦白了。
因為那幾天，晴月臉上滿是憂愁。
嗯，這種憂愁只有我能看懂。
被自己不喜歡的人深愛著，偏偏那個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想，晴月是拒絕了吧。因為林晨彬放言，說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看到林晨彬走的頭一天晚上，晴月臉上滿是掙扎。
接受了林晨彬，就意味著她必須再次傷害顧少羽。
畢竟，她是顧少羽仍舊深愛著的初戀，而林晨彬則是顧少羽的兄弟。
可她最后還是選擇了傷害顧少羽。
第二天她對我說，別告訴顧少羽，我和林晨彬在一起的事情。
晴月真的多慮了，我并沒有和顧少羽聯系，又怎么會告訴他。
八
之后的兩個月，晴月似乎挺忙的，她把自己弄得很忙碌，似乎就不會有時間停下來亂想一樣。
林晨彬每過兩個星期都會回來一趟，有好幾次，我看到他們的相處，都覺得有些別扭。
我想他們也這樣覺得吧。
一下子從姐弟變成戀人，其中的不適應，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而周圍的朋友都默契的將這件事瞞著顧少羽，做著掩耳盜鈴的假象。
晴月努力想讓自己喜歡上林晨彬，就像當初她努力想要喜歡上顧少羽一樣。我卻一眼看出了她的疲倦。
她不會喜歡上林晨彬，如果要喜歡，早就喜歡了，何必等到現在。
我從她忙碌的生活中預感到了林晨彬注定會失去她的結果。
倘若林晨彬沒有說出口，或許他們會是一生的朋友。
可是，愛，總是這樣義無反顧。
他們分手的時候，距離林晨彬生日不遠。
當時晴月正在給他準備生日禮物，想給他一個驚喜。
晴月總是這樣，純粹地對一個人好。讓人愛不而得，又恨不了。
她對所有人都是喜歡，對顧少羽，對林晨彬，對許雅，對姜雯雯。。。卻唯獨不愛。
就像她生下來就那樣絕情一樣，沒有愛那根神經。
我想林晨彬那樣敏感的人，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才會試探晴月吧！
晴月隔天跟我說的時候，語氣里淡淡的，聽不出難過，也探不到喜悅。
林晨彬覺得，晴月和他在一起的這兩個月，并不快樂。所以他想和晴月暫時先分開一下。
我猜想他在電話那頭，并不是真的想和晴月分手。只是想試探一下晴月會不會挽留他。
也許他沒想到，剛剛還在電話里對他撒嬌賣萌的晴月，語氣會一瞬間變得冷漠，并且毫不猶豫地同意他分開的請求吧！
雖然我沒有看到，或聽到林晨彬的情緒?？墒俏覅s能感受到林晨彬的悲傷。
我看了看晴月的手機，那一長串未接電話，從凌晨打到了清晨。
晴月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會心軟罷了。
這就是她啊，說一不二，從不心軟。
因為她覺得她沒錯，是林晨彬放開了手。
我點開了未讀信息，林晨彬不像顧少羽，他可以為了愛情低頭道歉，他還固執的騙自己，晴月只是在生氣。
而晴月怎么會生氣呢，她根本不愛啊！
之后幾天她有些難過，臨近考試，我很擔心她的情緒會影響成績。
可是，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正確的。
晴月考試失利，從重點班滑落到普通班。
這對晴月又是一次打擊，從小成績一直很好，自從上了高中，這一年都在中下游徘徊著。
這次更是被滑落到了普通班。
成績下降，失去朋友。
這樣的雙重打擊不可謂不大。
九
爸很生氣，他托關系，找人將晴月送進了最好的重點班，沒想到晴月居然成績直線下降不說，還被淘汰到了普通班。
那天放假，晴月回來，我同她還有她同學一塊去廣場散步然后送她去上晚自習。
爸突然開著車過來叫住我們。
很生氣的說:
這次要是你被淘汰了！就不讀啊！到了十八歲自己滾！我不會給你交學費的！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溫和的陽光讓原本初秋的微涼沒那么讓人察覺。
然而晴月臉上的血色卻一瞬間褪去。
之后就是長久的沉默。
爸以前就說過類似的話，那時他發現了晴月的半夜溜出家門的舉動。
氣急之下怒罵了晴月一頓，說:
還有一年！你要是考不起國重到了十八歲自己給我滾！
然后晴月才開始努力學習，之后填志愿還故意賭氣偏偏不填國重。
我當時不知道這句話對她打擊那么大，而當我這次又聽到類似的話的時候，我和爸媽都還不知道晴月已經考完試，拿到成績，并且已經被淘汰到了普通班了。
彼時的我還安慰她說，沒事，這次考試努力一點就是了！
那幾天正好晴月學校要交下學期的學費，媽原本就打算隔一天去交的。
可是就是隔了一天，一切就變了。
那天下午，爸爸說了狠話后走了，晴月就先讓我回了家。
然后！她居然讓她同學陪她去KTV了！她喝了多少酒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學校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說，晴月去學校發酒瘋把班主任大罵了一頓，還直接曠課一整的晚自習！
這件事讓我再次意識到她是個瘋子，就像我第一次發現她在左手腕留傷后有了自殘傾向后，罵她是個瘋子一樣。
那晚晴月沒回家，她就突然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