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孩子們說,一溜煙跑開了。
遠處,是飛馳而來的夜,他的巨大斗篷覆蓋住整個天空,將陽光與土地隔絕。斗篷下的星辰像一顆顆眼睛,漫天遍野注視著人間。
人類的帝王從遠古請來射下九個太陽的后羿,請求他降服這任性妄為的夜,如果夜再侵占晝的時辰,莊稼得不到足夠的光照,今年恐怕顆粒無收。后羿背著曾經(jīng)射日的沉弓,懷著遠古的哀愁,向夜講訴當(dāng)年萬物對晝的恨與愛,講訴萬物對責(zé)任、規(guī)律的期待。夜擺一擺衣袖,天上的星河開始流走,夜說:
“北方高山陰冷的洞穴里,孕育著夜的嬰孩。每過七七四十九萬年,夜的嬰孩將從洞穴中飛出,與南方晝的嬰孩會合,進駐一片荒地,給予它星辰與火陽。在這片荒地上,我與晝已共處五十萬年。我們的荒地是沒有生物的荒地,只有神靈與河流。這給予我們自在與自由,直到人類的出現(xiàn)。人類的始皇讓臣子施展最惡毒的巫術(shù),讓拒絕合作的我們各自只能在規(guī)定的時間出現(xiàn),讓我與晝不再相見。”
“在憤怒與羞恥中,我們度過了五千年,人類巫術(shù)已漸漸減弱,我的憤怒已無法抑制,我要將卑鄙的人類趕出我們的荒地。為了我,為了晝。”
后羿皺了皺眉:“我曾將在另一片荒地幫助人類降服猖狂的晝,那位晝讓九個太陽進入它的領(lǐng)地,企圖將人類趕出那片土地。恐怕你們都想要最原始的自由。可我卻無法幫助你們,大自然的神靈要求人類也能占據(jù)一席之地,我是神靈的臣子,我無法幫助您,卻要阻礙您。”
夜冷冷地說:“你無法傷害我,也無法改變我的心意。”
后羿轉(zhuǎn)身,離開夜的領(lǐng)地。
后羿決定去鄧林,求助長眠于地下的巨人夸父。夸父說:“我不能幫你對付夜,但我可以幫你找到晝,讓晝幫忙勸說夜。”
后羿:“那你怎么找到晝?”
夸父慘然一笑:“日是晝的眼睛,晝就是日的所在。我死于逐日,這是我未竟的事業(yè)。”鄧林劇烈顫抖,土石合體,化為夸父,夸父開始奔跑,穿過高山與,跨過溪流,喝干渭水,在南方綿延的森林中,找到虛弱的晝。夸父舉起晝,往回奔跑,交給冰冷的夜。
晝輕聲說:“夜,我們離開吧,夜的嬰孩與晝的嬰孩會接替我們,仇恨已腐蝕你我的心,再沒有力氣守護這塊荒地。”
夜的星辰開始隕落,天上流星劃過,夜收起他的斗篷,托起晝,痛苦地飛往遠方。
后羿和夸父時常想起晝的溫柔,再沒見過哀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