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莊生曉夢(mèng)迷蝴蝶(上)
雪娘剛關(guān)上房門便覺得一陣眩暈,眼前一黑,跌入綿綿長(zhǎng)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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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只聽水滴在敲打著玉盤,雪娘微微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gè)洞穴中,四周是暗紅色,雪娘想用手撐起半個(gè)身子,手掌觸地,軟塌塌的,空氣濕答答的,四周的洞壁有節(jié)奏的起伏著。
突然,一滴水滴落在雪娘額頭,熱熱的,雪娘伸手拭了額頭上的水滴“這滴水竟然沒被凍住?!毖┠飳⑹址诺窖矍?,一滴血色的水順著食指滑落,落到軟塌塌的地面,與地面融為一體。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空靈的歌聲,婉轉(zhuǎn)的琴聲從雪娘身后傳來,雪娘轉(zhuǎn)過頭望向身后,除了茫茫血色,什么都看不到。
雪娘直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尋著琴聲向后走去。沒走幾步,路被一層薄薄的膜擋住了。雪娘趴在薄膜上,合上眼,側(cè)耳緊緊貼著薄膜。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歌聲嘎然而止,琴弦又被撩撥了幾下也停了下來。
忽而,一束光打在了雪娘臉上,雪娘布滿冰花的臉,閃閃發(fā)光,雪娘緩緩睜開眼,只見百曉生盤坐在菩提樹下?lián)嶂伲匍L(zhǎng)約七尺,幾朵牡丹立于琴頭,囚牛則臥于琴尾,“況叔的琴?”可這琴弦不多不少剛好5根,況叔的琴是沒有徵弦的呀!百曉生的左側(cè)一位碧衣女子頭戴一朵芙蓉,側(cè)臥于旁。雪娘開口叫著百曉生,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發(fā)不出聲來,雪娘伸出手,可手指剛觸到百曉生,眼前的畫面便如漣漪般四散開去。
待畫面重歸平靜,一只貓?jiān)陉柟庀律熘鴳醒瑳_著雪娘“喵”的叫了一聲,薔薇眉心一點(diǎn)紅,走了過來,俯下身,輕柔的拍拍老貓的頭,笑聲清脆,頃刻,畫面像碎了的玻璃一樣四處開裂飄散。
碎片中,那位頭戴芙蓉的碧衣女子,朝著雪娘的方向跑來,喚著“薔薇……薔薇”老貓回頭望了望她說道“清荷!”薔薇抬起頭朝清荷揮揮手……碎片徹底消失了。
雪娘回頭望望洞穴,只見洞穴深處又有左右兩個(gè)洞口,雪娘朝其中一個(gè)走去,只見洞口深處兩瓣橫膜將洞分為兩個(gè)室 ……“這洞穴結(jié)構(gòu)……是心房!可這究竟是誰的呢?”
2
一縷梅香,從洞穴四處傳來,倏的,心房崩塌離析,一條河懸在空中,河畔一樹紅梅。暖風(fēng)徐徐,紅花簌簌,雪娘伸手,一片紅花,緩緩飄落于雪娘手掌心。
一位白衣女子,肌白如玉,手指纖纖,拿起雪娘掌心的紅梅,插在耳邊,莞爾一笑。轉(zhuǎn)身離開,白衣款款,撫過雪娘的臉頰,梅香悠悠。“紅梅、白雪。”雪娘一揮手,雪花簌簌,白衣女子抬頭看看天,伸手接住片片飄零的雪花,在這紅白相間翩然起舞,身輕如燕。
“要是有人能彈唱一曲,就再好不過了!”白衣女子笑道。
聽罷,雪娘伸出右手,一把琵琶立于掌心,琴頭幾片夕顏葉,雕的栩栩如生,琵琶的左下方叢叢嫩葉間幾朵夕顏花隱于此?!啊艺咧^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雪娘盤坐在紅花白雪之上,邊彈邊唱著。
“梅姐姐……”一位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邊喊邊從雪夜中款款走來。
“小秋,快來,一起來跳舞呀!”
“風(fēng)花雪夜月,琵琶歌舞揚(yáng)。好雅的興致!嘻嘻……咦?梅姐姐,這位唇白,滿面冰花的姐姐是誰呀?歌聲、琵琶……太好聽了,梅姐姐舞也跳的美!”
“小女子名叫雪娘”
“雪娘!真是人如其名呀!這是小秋,嗯……大家都叫我梅姐姐!”
雪娘點(diǎn)頭示意,一時(shí),歌聲、琵琶聲嘎然而止。三人坐在天河畔,梅樹下,燙了一壺小酒,飲酒,賦詩,唱歌。
……
雪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醉眼惺忪,發(fā)現(xiàn)天河、梅花、梅姐姐、小秋都不見了蹤影,唯留下這簌簌雪花。
雪娘嘆了口氣,望著混沌的天,白茫茫的雪,又獨(dú)飲了幾杯,便抱起身旁的琵琶,撩撥著琴弦唱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一粒粒珍珠般大小的冰滴,晶瑩剔透,從雪娘的眼瞼涌出,順著臉頰滑落。雪下的更大了。
3
不知不覺,雪娘連同那琵琶都結(jié)上了一層冰,如冰雕一般。
遠(yuǎn)處小秋在漫漫雪海中攢動(dòng),不知從何時(shí)從何地,就這么悄然走來。小秋遠(yuǎn)遠(yuǎn)的就望到雪海中的這龐然大物,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座冰雕,雕著一個(gè)面色凝重的美人,左手握著琵琶,右手呈撩撥琴弦狀。
小秋輕輕的撫摸著這冰雕:“好生精致!如真人一般!”摸了摸雪娘的鼻子,不料附在雪娘身上的冰,慢慢開裂滑落,雪娘眨眨眼,動(dòng)了動(dòng)僵住的身子。
“唔?。?!這冰下竟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小秋驚訝的喊道!
雪娘抬眼一看,是剛剛一起飲酒作樂的小秋,見小秋這驚訝狀,顯然雪娘這一睡,甚或雪娘這一醉,此時(shí)早已非彼時(shí),時(shí)空已悄悄然轉(zhuǎn)換了,在這里,小秋并不認(rèn)識(shí)雪娘。“這又是哪個(gè)人的夢(mèng)呢?我的?小秋的?還是……”雪娘小聲嘀咕著。
雪娘舒展開眉頭,輕柔的說“小女子名叫雪娘,不小心在這里睡著了,讓您見笑了!”
“姐姐,生的好美呀!這么冷的天,竟也能睡著!莫非……姐姐就是這雪幻化的不成?嘻嘻,我叫小秋,我是來找人的!”
雪娘環(huán)顧四周,白茫茫一片,笑道:“找人?這里還能藏著什么人不成?”
小秋害羞的低下頭,兩個(gè)手拿著衣角不停的打著轉(zhuǎn):“其實(shí)……我也忘了我在找誰,只是心底有個(gè)聲音,要我一直找下去……嘻嘻,貌似是我很重要的人吖!我也就從心啦!”
聽罷,雪娘感同身受,不禁心生憐憫,心想:李公子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了呢!
“希望你能早日找到那個(gè)……很重要的人!”雪娘微微一笑。
“希望如此吧!就算我與他有擦肩而過的那天,不知我還能否認(rèn)出他”小秋眉間閃過一絲哀愁。
小秋道了別,只見一條曲折的腳印在小秋身后越拉越長(zhǎng),漸漸的,小秋的身影也變得愈發(fā)模糊。
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