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小四斤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會停留在這個海島小國,并開了一家青年旅舍。
畢竟,我是個習慣于漂泊的年輕人。
從小學升入初中,那是我第一次離家生活。父母親花錢找關系,費了好大勁才把我送入到隔壁鄉鎮的中學。沒有了曾經熟悉的小伙伴,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次,那時候覺得二十幾公里好遠,遠得我用深夜里被窩中的淚水才能緩解那樣的想念。那時,我還是個好學生,可我不得不承認,每到周日下午該回學校的時候,我想過無數個壞理由以達到不去學校的目的。假裝頭痛肚子痛那是慣用的伎倆,甚至喝過洗潔精來讓痛苦表現得更真實一點。事實證明,洗潔精并不好喝。
從不舍離家,到奔走天涯,只要一夜之間。
年輕人將遠方和孤獨當作一件很酷的事,能夠迅速提升自我的識別度。我嘗盡各種方式,讓遠方不那么遙不可及,孤獨稍顯平易近人一點。
農村出生的我,真害怕像祖輩人那樣,晨鐘暮鼓地守在農田里,臨死都沒離開過村莊。對行將就木的平庸有著一觸即發的恐懼,推著我漸行漸遠。
而我,又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哪里懂得如何讓自己變得獨特。
那就從長見識開始吧。
從幾年前開始,我瘋狂地崇拜遠方,盡管遠方可能也是茍且,但有著自由的味道。我可以騎著單車去漠河看看北極村的模樣,去拉薩感受俯身祈禱的誠意,也可以從大學生活中逃離出來,和山區的孩子度過半年的時光,獨自在城市的街頭擺地攤賺取旅行經費……
那段時光極大地豐富了我的人生閱歷,同時給予了我追逐自由的勇氣。
為了破解遠方的神秘,大學畢業后毅然決然地尋找了一份前往非洲的工作。在尋求內心刺激與探索的同時,感受著巨大的文化差異,思維差別,和價值沖突,也陰差陽錯地遭受了三十天的牢獄之災。去遠方尋找自由,卻為此失去了自由,也差點從去非洲之前的人文主義者,變成種族歧視者。
所幸在非洲的變故中全身而退,讓我重新審視自己。許多事情變得風輕云淡,精神的自由和靈魂的豐盈才是值得追求的生活。
那一次旅行,我把它稱為“罪贖之旅”,并不是悔恨曾經走過的路,而是懺悔不經意扭曲的靈魂。西安是玄奘取經的始發地,我從大雁塔出發,遇見敦煌,轉經大昭寺,游走于加德滿都,拜訪藍毗尼,遠探拘尸那羅,親臨鹿野苑,仰視摩訶菩提寺。在一千多年后,又與玄奘相遇于那爛陀,我用兩個多月走完了玄奘十七年才走完的路,大概是獲得了仁慈與寬容吧!
然而旅途并沒有止步于那爛陀,我離開印度,進入孟加拉國,又由孟加拉國來到斯里蘭卡,因為同行旅伴的推薦。
之前的旅程似乎掏空了我的體力和腦力,在慢慢地失去好奇心后,逐漸變得審美疲勞,而我又是一個背負沉重心理負擔的人,長期的孤獨,沒有工作的同時每天還在消耗著微薄的積蓄,以后的路怎么走?走向何處?
斯里蘭卡,相對穩定的社會秩序,整潔的街道兩旁鮮花盛開,熱情的居民微笑致意,從奔放狂野的森林公園到浪花陣陣的海灘,突然間有了度假的感覺。
旅行五個月,至此,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如今能留在斯里蘭卡,大抵與當時這樣的心境有關。
然后,真正讓我決定留在這的是因為一家國內小姑娘開的客棧。那是我在斯里蘭卡旅行一個月住的唯一一家國內人開的客棧。在與其交流中得知,整個斯里蘭卡有很多國內年輕人開的客棧、青旅,甚至有很多才二十二三歲。
這著實讓我很震驚,原來自己一直一來都是坐井觀天式的自以為是。
我決定停下腳步,換一種方式去感悟生活。而切入點就是現在這家青旅了。
這仿佛是生命的啟示,當我決定在這里開一家青旅的時候,“追風”二字立刻浮現在我腦海了。
“追風”是我和大學兄弟一起創立的,青春的啟蒙及經歷的成長也大多始于這個帶著單車去旅行的社團。它給了我更多的見識、更寬的視野,和更足的勇氣。
但我知道,讓“追風”重回我的生活,這不是教我陷于回憶往日,而是指引我延續舊時光的激情,保持初衷,勇敢地前行。
我也明白了,路是走不完的,而掃地僧也是一種修行。夢想環游世界的人有很多,而真正能見一葉而知三秋的人,很少!
如今,我愿意用一種掃地僧的方式去生活,筑起一方石板青苔路,供來人踏破鐵鞋。也給自己設立小小目標:兩年,接待完99個國家客人,就離開這個。不求100個,無需欲求太滿。
也希望自己能夠有所恪守,正如青旅門口的對聯所示:跋千山涉萬水少年意氣仍追風,歷滄海經桑田半生浮云念初衷。
我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聽著人來人往的故事,換一種方式在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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