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蛋里面想什么》之一
剛參加工作那會兒,還是九十年代初。上下班騎一自行車,來回二三十里地,早上一個多小時去,晚上一個多小時回。跟現在大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樣,大把的業余時間就花在上下班的路上了。不同的是那時的天還是藍的,全然沒有人擠人、車賭車的喧囂嘈雜和面對紅綠黃燈的焦慮煩躁。一人一單車,沿余杭塘河,過老余杭大街,然后是田間小路,再翻個小山嶺,傍晚是倒過來回家。河水是清的,田間總不時地飄散著新翻泥土的芳香。
人在單車上,腦子也不閑著。那時候還年青,二十零幾,志向可大著可遠著。天天想著心理學的事。八、九十年,西方學術思潮涌入,心理學新奇又神秘。窺探別人的思想遠比窺探女人的身體和明星的隱私來得有趣,天真地以為弄明白了心理學就能知道別人腦子里的想法。每天想著想著去,又思著思著回,特投入。有時會連得自己是怎么從家里到單位都記不起來,是走的02省道還走了鄉間小路都思想不起來,更不用說路上怎么讓了行人,怎么過得小橋。
那時電腦還是個稀奇東西,上大學時在學校玩過BASIC語言。到了參加工作,單位里的打字員用的還是鉛字打字機,我叫它為拖拉機,啪嗒啪嗒地響。買個計算器就叫計算機了。直到九十年代末,單位的財務室才配了臺386的微機。所以腦子里根本沒有硬盤、內存和CPU等的概念。
不過為了趕時髦,西方哲學、系統論、控制論等一類的書生吞活咽地也看了不少。知道一個叫圖靈機的東西。大腦的記憶就是那根很長很長的紙帶,然后大腦里一定還有個讀寫頭,心理學要弄明白的最根本的東西應該就是這個大腦讀寫頭是怎么工作的。弄明白這個大腦讀寫頭是如何接受人身六感傳達的信息,然后提取大腦紙帶上的記憶,開始應對生活和思考人生的。當然這個讀寫頭現在應該叫GPU更來得讓人容易明白些。
用心理學的話說就應該叫意識,哲學和宗教里面也叫靈魂。當然哲學、宗教和心理學對意識和靈魂的定義歷來公說公有理,婆就婆有理,論誰都是個說不清和道不明。而且和CPU或是讀寫器的概念也不十分重合,只是有那么一點點CPU或是讀寫器的工作原理、工作性質、工作過程等等的味道在里面。
蘋果,讓人類不得安生的蘋果,應著了志向可大著可遠著這句話。自行車上的那個小后生就是喜歡用蘋果來思考神圣的心理學問題。想象著眼前一只大紅蘋果,圓圓的紅里還帶著點青,想著都有點流口水。
“圓圓的紅里還帶著點青”通過眼睛、神經元然后到了大腦中產生意識的那個器官,那個CPU里,然后按“一套控制規則”或是CPU固定的工作程序,提取記憶中的相關信息:“噢,這是一只好吃的大蘋果”。再然后,結合肚子傳來的信息:有點餓,再再然后又提取記憶:這只蘋果是媽媽上班前給我的,再然后嘴里面也傳來信息:有點渴,再再然后CPU一綜合這許多信息,這么一計算,就發出一連串的命令。
最后結果是我把圓圓的紅里還帶著點青的叫蘋果的東西給吃了,最最最后CPU又把這個過程以及蘋果很香甜等等事項一絲不茍地分門別類地寫進了記憶中。
普通心理學在講到大腦皮層時說:大腦皮層機能分區的思想,開始于19世紀歐洲的一批骨相學家。他們根據頭部的隆起部位來確定一個人的人格和智力,相信腦的不同部位負責不同的心理官能。(摘自彭聃齡主編的普通心理學)
后來看了更多的資料,看樣子骨相學家說的也不無道理。耳朵聽到的信息就由聽覺區來存儲記憶,然后看到的歸視覺區來存儲,聞到的自然也有專屬的皮層區域。直到更后的后來,在化學、生物等等知識差不多都還給老師的時候,卻花大力氣半生不熟地啃了本叫《神經科學-探索腦》的書,書上說到了個軀體感覺定位圖的概念。大意是說人的身體感覺在大腦也有相對應的位置,而且更細化了分,手、腳、胸、背還都有各自對應的區域,就如一個從侏儒人。只不過手啊嘴啊一些地方大一點,有點像漫畫人物。
按圖靈機和現代的家用電腦的概念來看,這有點不可思議。按大腦中也有個CPU的觀念來看,所有的外來信息和提取的記憶信息統一經過大腦CPU加工,從節約、高效和可行的角度分析,提取的記憶也好,外來的信息傳入也好,在最終交給大腦CPU前應該是轉換成相同性質的信號的。同樣大腦CPU刻入到大腦皮層的信號也應該是性質同一的。所以這個大腦CPU還多此一舉地擺個記憶小人的樣子出來就有點不可思議了。就像電腦的硬盤,記在那里不是記,C盤D盤都一樣。
春天里整片整片的油菜花開,滿眼金黃的菜花香,只要是不下雨,就特別喜歡走田間小路上下班。腦子里照例是思想著心理學的大事,YY著自己有一日成了心理學大師,爾等不用再說了,你們在思想些什么不用說,俺通通地知道!渾然記不起自己如何騎著單車駛過狹窄石板橋,避讓過來往的行人單車的。那一年春天不知是誰家的田地,久雨天初晴,不怕田埂小路的泥濘,于是就看到不大的一片紫色,濃艷得使得那個思考心理學大事的小后生竟從YY中走了出來。這是記憶中,孩提時滿眼滿眼的春色,花草紫(苜蓿)。
為什么非要有那個讀寫器呢?
事實上,在更后更后的后來,花了很大力氣半生不熟地啃了大半年才啃完的那本叫《神經科學-探索腦》的書上,也沒找到一個可以承載讀寫器或是CPU功能的大腦器官,更沒有找到可承載意識或是靈魂的大腦器官。
也許沒有CPU能更容易了解和理解我們的腦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噢,是我們的腦蛋是什么思考的?姑且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