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募安
一
“樂笙，樂笙，該上路了”
我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我。我現在在哪？我不是在家里睡覺嗎。
“樂笙，起來該走了”剛才的聲音又喊了我一遍，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我急急忙忙爬起來，向著聲音去，問：“走哪去啊？”
“去地府報道。”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白凈的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好像在哪見過。
什么去地府報道？我是死了嗎？我心里千百個不愿意，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我心想這家伙該不會給我喂了什么迷幻藥吧。是想劫財還是劫色啊？該不會跟朋友圈寫得那樣想挖我的器官去買吧。
我想叫救命，可是我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響，周圍也是漆黑一片，唯有那白衣少年的背影自帶光芒。難道是傳說中的男主角光環？
我是心急如焚，劫財不怕。劫色看他的樣子老娘也不吃虧。但是他要是真賣器官的我該怎么辦呢？
前面的男子突然停了下來，向我走來，越挨越近。媽呀，被壁咚了。要開始了嗎？
“這腦子想的都是什么？”男子緩緩開口：“你是真的死了，我是你的領路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擺渡人，地獄使者，死神什么的。”
“我真的死了嗎”誒？我怎么可以開口說話了。
擺渡人點點頭：“對，如果你難過，或害怕的話可以哭出來。因為進了地府大門最好不要隨意出聲。”
“哦，那進地府后，是不是喝孟婆湯，然后投胎？”小時候看林正英的片子我覺得我死后應該會變成漂亮的僵尸。大概是我沒有什么怨氣吧，我變成了一只鬼，好神奇哦。
看過帶路小哥的臉從興奮變成變為郁悶。他很奇怪的看著我說：“我帶過無數靈魂，不哭不鬧的就你一個。”
“既來之則安之嘛，我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會讓我活回來嗎？”我淡定的問他。
他想想也是有道理，點點頭說：“不會。”
我是手不自覺搭在他的肩上說：“所以啊，我都等不及看看地府什么樣了。走吧小弟弟。”順手拍拍他到胸脯吃點豆腐。
這小娃娃一臉郁悶，不再理會我，在前面走著。是在怕多跟我說一句我會把他怎么著嗎？
二
地府跟平常電視里看到的很不一樣啊 沒有牛頭馬面，沒有兇神惡煞的閻王。跟銀行，政府大樓的辦公方式到很像啊。那些穿西裝搭理帶的應該是工作人員吧。
正在環顧四周的時候，邊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工作人員面前“閻王爺，我是好人吶。我平時做的都是善事，怎么會下地獄呢？我的青天大老爺你要明察秋毫啊，我真的冤枉啊！”
什么跟什么啊，只見那工作人員眉頭那么一皺，那渾身是血的男子捂著喉嚨，在地上打滾，十分痛苦的樣子。
我的天吶，這么兇殘。惹不起，惹不起。還是不要開口講話的好。
在我看戲的時候，我那位領路的小帥哥大概是給我辦好了投胎手續了。可是看著又不像，怎么說呢，有點欣喜又有點著急。過來就拉著我說是上級要見我。
小哥哥你再這么拉著我，我指不定會對你干出什么事情了的哦。他在判官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彈了一下我腦殼說：“老是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媽呀，你這么撩人你麻麻知道嗎。
我白了他一眼說：“不要老看我腦子里想什么不行嗎？”
他笑著聳聳肩說：“沒辦法，這是我們領路人的特殊能力。快進去吧，判官在等你，我們程序上有些錯誤。”
程序錯誤是個什么鬼啊？判官辦公室又是什么鬼啊。
來到辦公室，判官對我笑嘻嘻的，跟外面工作人員冷漠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呢。難道是我有靠山？
小帥哥掐了我一把，警告我不要再意淫了。
判官搓搓手不好意思開口到：“樂笙小姐，您其實還沒死，由于我們程序上的錯誤，給您帶來不便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玩意啊？地府一日游嗎？什么程序上的錯誤，老娘也是當過客服的，難道不懂你的潛規則嘛。好生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想起了剛剛那只鬼。唉！惹不起惹不起啊。
只能憋著說：“那怎么辦。”
判官一臉為難的樣子，說：“您也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吶？我們這也一樣死了容易，復活難。”
我。。。我是小仙女，我不生氣。忍著說：“講重點。”
磨磨唧唧半天：“想復活只有一個辦法，需要辛苦一下樂笙小姐您。你需要在三天內收集您身邊的人兩滴真心血。”
“您喜歡看韓劇嗎？看過49天嗎？”我郁悶的問判官。49天里女主角死了說集其三點滴真心眼淚就可以復活。你們這是在抄襲知道嘛。
小帥哥又掐了我一把，沒辦法惹不起只能安安靜靜閉嘴。
判官笑了笑說：“樂笙小姐既然推薦了，有空的時候會去看看的。樂笙小姐，實在抱歉辛苦您了。這是我們的過錯。所以我們安排18523來幫你。使您更早復活好嘛。”
“好的判官，我會盡力的。”我還沒講什么呢，小帥哥倒先開口了：“沒事我們就先出去了。”
判官點了點頭，突然高冷的說：“行吧，你們先出去吧。”
三
“你為什么叫18523啊，是你們地府的排序，還是有什么意義嗎？我們去哪找真心血啊？我這邊嘰嘰喳喳，可18523根本就不理我：“18523一點也不好聽，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小白點了點頭，表示不反對：“我們的名字都是死前最深的執念，只有有執念的靈魂才能成為領路人。不過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不怎么叫我不介意。”小白的表情有些傷感，你個翩翩美少年有什么好傷感的啊。
小白嘆了口氣說：“走吧，就兩天的時間了，找不到真心血你就沒機會復活了。”
“什么兩天時間啊”我一臉驚恐：“不是說好三天嗎？”
他摸了摸我的頭說：“我們在地府浪費了一天時間。走吧，我一定會讓你復活的好嗎。”
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沒辦法誰叫他這么好看呢。好看到我能容忍這個世界的傻逼。
小白帶我回到了人間，來到安放我遺體的祠堂。我看著我自己，是那么的安詳。
我的靈堂不算冷清，我從小跟父母關系不好，原以為他們不會太難過。但是看著他們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我開始后悔那天跟他們吵架，我不該摔門離開的。其實他們所做的很多事真的是為你好。
就像他們總是用過來人的經驗，極力反對我跟皓晟在一起。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那天依舊是因為這件事，我憤然離開，跑到皓晟家里。開門看到的是一幕春宮圖。劇烈的運動加的一時的憤怒，對沒錯我就這樣憋死了。
現在想想太不值得了，原本跟皓晟在一起就是跟家里嘔氣，其實我也沒有多喜歡他。但是吧，我對于我的男人，就是你不能不問自取。即使我不喜歡，但是也要經過我同意或者等我不要了，你才能用。
算了想這些都晚了，我復活之后一定會好好對待父母的。不能再讓他們難過了。
“他們為什么沒有真心血。”看著撕心裂肺的父母，我問小白。
小白回答道：“因為父母的愛，不只的在心里，而是融入在血里，骨子里。”
四
我這人平時比較高冷，上班也很嚴肅。簡單的說就是人緣不好。原本以為同事們都不會來看我。但是令我感動的是差不多整個部門都來了。
我悄悄來到他們身邊。我的天吶，我可愛的小姑娘們都哭了。小伙子們雖然沒有哭，但是他們的難過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你們別這樣，這樣等我活了以后都不忍心罵你們了。
“樂樂姐平時是很嚴肅，但是她對我們真的很好，我剛來是她帶的。她跟我遇見其他前輩不一樣，她都是盡心盡力的教我。”開口的是個傻妞。這個孩子很可愛，天真的很。我不好好教你你以后被人騙了怎么辦啊
小龍接下來說道：“上次我的報表做錯了，還得樂姐幫我承擔的責任。要不是她，我可能早丟了工作。她才比我們大5左右歲，卻總是承受的比我們多。”這孩子是農村來的，很有上進心的。
沒辦法，誰叫我是你們頭呢。我原本以為我在你們心中是女魔頭，滅絕師太之類的。沒想到啊……不愧我是的人還是蠻有良心的。
“沒想到，你人緣挺好的，你的同事對你評價不錯嘛。”小白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的邊上。
我點了點頭問：“他們身上有真心血嗎？”
小白搖了搖頭：“他們都很尊重你，但是真心血不是這么簡單的。”
小白看我我些失落，突然把我擁在了懷里說：“不要擔心，都會好起來的。”
我的天吶，你個小孩子不好好做鬼，天天撩人干嘛。
“你都是這么撩你的領路對象的嗎？”我貪戀這他的懷抱，看著他的臉慢慢變紅。原來鬼也會臉紅哦。
“沒，沒有”他結結巴巴的說：“我。。我這不是在安慰你嘛。”
第二天即將過去了，我一無所獲。我在門口等待著。看來她不會來了。
我把希望壓在了YOYO身上，可想想也是可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我以為我們是閨蜜，結果她卻跟我男朋友搞在一起。
這對狗男女連我的葬禮都不來。我居然好對她抱有幻想。我不敢相信我們二十多年前的感情，全都是假的。因為一個男人她放棄了我。
小白拍拍我的肩膀問問：“要不要去看看YOYO在干嘛。”
我搖搖頭算了，就當我瞎了二十多年吧。午夜12點的鐘聲響起，就剩下最后一天了。
五
最后一天，我見到了一個在我意料之外的人——青青。“嗨，好久不見。”我上去打招呼到。很可惜她看不見我。
以前我，YOYO還有她是三人組。年少的我們一起做著不切實際的夢，一起歡聲笑語。可是一切都在18歲那年變了。
18歲我認識了阿白，人如其名般干凈。阿白總是穿著白襯衫，清澈不可污染的樣子。他是我的初戀。
可他的出現讓我跟青青關系出現了裂痕。她抱怨我不再關心她，生氣我們的三人組變成了四人組，惱怒阿白的突然介入。
她憤怒的樣子像極了吃醋。我以為她也喜歡阿白，與她吵了一架。便在18歲生日之前失去了她。那時我因為這件事郁郁寡歡，甚至失去了我的阿白。
但青青來了，她出現在了我的葬禮上。我多想告訴她，我親愛的姑娘，你還是那么美麗，我雖然很愛阿白，但是我更愛你。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這些話你大概是聽不到了。
青青來到我的遺體前，呆呆地看著我，靜靜的。我知道這是她悲傷前的壓抑。下一秒她的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流下來。
她撫摸我這的臉，我覺得摸一個死人是很恐怖的事情，但是她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愛人。
她從包里拿出了一個禮物盒。里面裝著一個戒指。我記得這個戒指，那年我們很流行這種戒指。我很喜歡，可是它很貴而且還是情侶戒。青青說：“喜歡嗎，喜歡我送你啊。”
我搖搖頭說：“要它有沒有用，沒人跟我帶。”
青青做出我有肌肉的樣子說：“我勉強跟你帶一下吧，等你18歲的時候給你買。”
我沒想到她真的買了。而且還留到了現在，她手上正帶著男款的那枚。她拿出戒指給我帶上。親了親我的額頭。
突然我的心臟一陣顫動，我聽見青青說：“笙笙，我愛你。但是我生錯了性別。”
我還沉浸在青青那句我愛你里。小白卻悠悠來了一句：“真心血。”
我跟小白對看著，一臉不可思議。小白率先開口：“看了她真的很愛你。真心血，指愛的人心里滴出的血。”
青青愛的是我，我曾以為她也喜歡阿白。我想了起當初我罵她時是如此面目猙獰。她卻壓抑著這段不被世俗肯定的愛情。
六
現在剩下是時間不多了，雖然我已經有一滴真心血，但是并不管用。
我開始痛恨地府訂的奇怪規定。我開始跟小白抱怨明明是地府出現的錯誤卻要我來承擔解決。
小白在邊上靜靜的陪著我，看著我漸漸失去理智，我開始跟潑婦一樣發瘋，大哭大鬧。
小白緊緊抱著我安慰我：“別怕，一切都會好的。你看我們還有一個小時。一切都會好的。”
我像個傻子一樣看著他，說：“小白你知道嗎，我最討厭這種感覺了，剛開始是無所謂的，但是有了希望，結果卻要慢慢抹掉這些希望。這個過程太難受了。還不如直接讓我去地府報道呢。”
小白摸摸我的頭說：“不要擔心，都會好起來的。說說你以前的事吧，這樣時間不會太難熬。”
我搖搖頭：“沒有什么可說的。”
“你有愛過人嗎？”小白問道。
愛的人，我想起了18歲那年，那個少年的臉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是我的心卻在告訴我“我愛他”。
我離開了小白的懷抱，坐正身子開始回憶著：“我那年18歲。跟每個小女孩一樣，希望可以早點遇見自己的白馬王子。很幸運我遇到了。他跟你一樣喜歡穿白體恤，干凈清澈。那是我想這一輩子就是他了……”
“他對你好嗎？”小白聲音有點沙啞，大概是被我的故事打動了吧。
“好，當然好。”我很少回憶那段時光，因為我知道往后不會再有那個男孩會這么真心待我。“他特別傻，我想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會想辦法摘給我。”
“噗呲”一聲小白笑了出來說：“那是肯定的。那你愛他嗎？”
我愛他嗎？這個答案毋庸置疑，我著魔般轉身看著小白，手扶著他的頭讓我們四目相對，說道：“我愛他。”
小白笑了他說：“我也愛你。”我的心又是一陣顫動。
12點的鐘聲響起了。我看著自己的手漸漸透明。小白勉強掛著微笑，眼淚不住的流下。我想起了18歲那白衣少年的模樣。我知道我集齊了真心血。
10年前，阿白就這樣在我年前消失，10年后我在阿白面前消失。“阿白，我愛你。”你聽到了嗎？
12點的鐘聲響了，5月23日我生日。我回到了屬于我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