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海淀黃莊乘地鐵到國貿，四十來分鐘的車程，遇到三對乞丐，不知為什么，盡管過去來很久，他們卻讓我常常想起。

第一對是一男一女，年齡相差不大，估摸著有三十歲左右，都長得白白胖胖，但給人感覺白得不健康，胖得有些浮腫。

男的坐著輪椅，女的在后面推著，兩個都表情漠然。說實話，我看不出他們之間是什么關系，是夫妻，兄妹或者姐弟，似乎都有可能。男的懷里抱著擴音器，循環播放著《愛的奉獻》，讓人聽得凄凄。

他們所到之處，乘客在局促的空間中為他們騰挪地方，但是掏錢者寥寥。

第二對是母子，母親看上去應該有四五十歲的樣子，鄉下人的打扮，樸素而干凈，滿面紅光，掩飾不住的健康。孩子估計有八九歲，隨著擴音器唱著：如果你愛我，你就抱抱抱抱我，如果你愛我，你就親親親親我，盡管我不知道愛是什么......，孩子唱得很努力，脖子上的青筋暴露。

第三對也是母子，但是與第二對不同，母親看上去有六十多了，身子單薄，但看去也還健康。兒子有三十來歲吧，人高馬大，整整比他母親高出一頭。孩子應該屬于自閉癥的那種，顯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橫沖直撞。母親艱難地攙扶著兒子，以免孩子跌倒或者撞到乘客。隨著地鐵偶爾的顛簸，母子東倒西歪。

我想這位母親應該非常艱難，這得多大的工作量，那把年紀哪能受得了這樣的折磨。但是她的臉上依然洋溢著母親對于自己孩子才有的溫柔、愛意，使我也深受感染。

盡管地鐵廣告中不斷播放著不允許乞討賣藝等行為，但是他們還是選擇了這樣的生存方式。問題是除了這樣的方式，這個社會是否為他們提供了讓他們能夠謀生的條件和能力呢？試想，如果有更好的辦法，誰會選擇出賣自己的尊嚴，靠博得人們的同情和憐憫而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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