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起風了,要變天了
林小煥不會知道,她沒有見到的人,是看著她的背影把她目送離開的。
天一方染了顏色的云忽然暗了許多,看來今夜風雨欲來。
“曲哥哥,你……”曲生縱容她這么多次了,到底是再無法問出關于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季府的問題了。雖說曲生對她是真的寵溺,可這次難保他也不會生氣啊。
“煥兒,你是要問我怎么知道你在季府的么,而我知道了卻還不生氣,是這樣么?”曲生微微轉了頭,看著把下顎搭在他一側肩上的林小煥,有些無奈。林小煥也算是個安靜不愛鬧騰的女子,怎么嫁給他后,就變了樣子,變得讓他要操很多心才能看住她。
“嗯。”林小煥手臂環著曲生的脖頸,聲音悶悶的答道,似是不愿意承認這就是她想問得。
“小煥啊,今兒你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在街上瞎跑什么呢?你夫君曲生在你身后喊你,都不見你搭話,跟丟了魂兒似的。”李嬸剛從“沈記”包子鋪出來,看到他們就走進問道。
林小煥略顯尷尬,身子微微一顫,偏過頭不去看李嬸。林小煥的動作很細微,可曲生還是感覺到了,畢竟他是個很敏感的人。
“這孩子,李嬸是關心你,你怎么還嫌棄上李嬸了。”李嬸顯然是不高興了,斜著眼看著林小煥,撇著嘴,像是說: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
“李嬸您別生氣,今兒個我惹煥兒生氣了,她這才鬧脾氣呢,她小不懂事,您別一般見識。”曲生見氣氛不對,便打圓場道。
李嬸不滿得“嘁”了一聲,也就作罷沒多計較,提著東西,扭著腰就走了,不過嘴里還嘟嘟囔囔的說著林小煥“都是嫁了人的,怎么就不懂事了,我像她這會兒已經學會了看人眼色生活了。”
李嬸是鎮上出了名的壞嘴,愛說人,愛說謊,還愛散播謠言,好像所有的缺點都被她占有了。
“曲哥哥,為何你這般大度,若說只因你是男子,那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啊,我林小煥到底是怎么入得你眼的?”她的語氣很重,像是質問。林小煥有些生氣,本該她是最沒有資格生氣的,不知為什么她就是生氣,大抵是生氣她對曲生的情義入不敷出吧。
“不知道呢,不知道為什么就對這個叫林小煥的女子鐘情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對她發不起脾氣,生不了氣。大概是覺得你是跟母親一樣的女子吧。讓人不愿放棄一絲希望。”曲生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迷離,不切實際。堅毅的面龐柔和了許多。他的話讓林小煥的心莫名的痛了起來。
林小煥覺得季末安和曲生是處在兩個極端位置的人,再怎么拉近他們,中間總會有阻隔的東西在。季末安生的比女子更顯嫵媚好看,不過他性子冷清且孤傲自信,一個戲子而已,身上卻裝有很多故事。曲生呢,溫柔俊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沒有她和季末安多,曲生的故事她一知半解,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又藏了小鎮多少不知道的事,她無法得知,她現在只知道曲生待她太好太溫柔,好的讓她想要逃離。
“是說你的生母嗎?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呢?她……”林小煥放柔了聲音,連著問了很多問題,都是關于曲生的生母的。
“她叫冉月,溫婉聰慧是身邊人對她的所有印象,她對誰都好。”其實曲生記得的是她母親眼里的憂愁與困惑,她是很溫柔,卻不曾給過他一絲一毫。相比之下,她倒是對那個孩子頗為努力。
“真是叫人心生嫉妒呢。”曲生的話有些莫名其妙,這樣的人也會嫉妒。
“曲哥哥,你嫉妒什么,你也會嫉妒么?真不敢相信。”林小煥很是驚訝,猛地轉頭,唇無意的擦過曲生的脖頸,兩人皆是一愣,氣氛顯得很不自然。
“對啊,我會嫉妒,你去找季末安我也嫉妒,但有什么辦法呢,我也許就是不討喜吧,母親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可能注定了我是要被拋棄的人。”
“怎么會……我……我們不要說這些了。”
“……”
曲生知道,林小煥心里也不確定,猶猶豫豫,沒有答案。
兩人靜默,時間重回原點。回曲府的街變得漫長,耳邊偶爾傳來街坊的討論聲,“這小兩口真是甜蜜呀,嘖嘖……”
一陣風把林小煥垂在一邊的發撩起,“起風了,是要變天呢。”曲生出聲道。
“要下雨么?桃樹上才剛開了花,一下雨,得落多少花瓣呀?”
“恐怕不少。”
曲生站在曲府門口停留了會兒,嘆了口氣。
“曲哥哥,你怎么了?”
“啊?沒什么,嗯,你呢,以后就不要叫我曲哥哥了。”
“不叫你曲哥哥,那叫你什么?”林小煥替騰不出手的他,把門推開疑惑的問道。
“叫我暮琛”這個是曲生以前的名字,是他生母取的,聽說是有寓意的,具體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到了小鎮父親就叫他曲生,他問過為什么,曲父只是簡單的說:現已物是人非,先前的就都忘了吧,到了“未安”鎮一切從簡。
“暮琛……”林小煥一直念著這個名字,好像越念越有深意。
庭院里有幾個下人在打掃,這會兒有風,書上的花瓣葉子會時不時的掉落下來。
“少爺,少夫人……”下人從他們身邊經過。
院落里面是一個長廊,穿過長廊就是一個很大的荷花池,池子旁邊有個亭子夏天了供人賞花喝茶乘涼。西側便是他們住的閣樓了,他們沒有去見曲家二老,就直接回了房。
曲生把林小煥背了一路,肩膀酸疼。林小煥也算是蠻輕的,背了一路也感覺有些沉,到底是件體力活。話說這種寵溺法也是沒誰了。
林小煥本打算給曲生按摩會兒,不想剛抬手,小軟就進來了。“少爺,少夫人,老爺和夫人請你們過去。”
林小煥咂嘴:“這才剛回來,消息還是傳的挺溜的么。”
“有說什么事么?”曲生看了一眼林小煥,問小軟。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今天早上少夫人慌慌張張跑出府的事。聽說是景云看到告訴夫人的。”小軟看著林小煥,弱弱的說道。
“景云是誰啊?”說實在的林小煥挺笨的,聽別人說的話抓不住重點。
“少夫人您應該見過的,今早是她替找您的姑娘傳的信。”
“哦,是她呀,我說呢,母親都不怎么出門,怎么就什么都知道。”
“你還有心情說這些,你想好要怎么給他們二老交代嗎?”曲生看著大腦異常遲鈍的人,有些惱怒。
“少爺,我先下去了。”小軟看局勢不對,趕忙溜之大吉。
“嗯,你先下去吧。”曲生擺了擺手,沒有看她,一直盯著林小煥。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心里會不舒服的。”
“你還有理了,去換件衣服,順便想想你要給他們怎么解釋,還有給我也解釋一下,講講你今天都做了什么,我只是知道你去找了他,別的什么的就請你一一給我說明理由。”
“我怎么知道要怎樣解釋,我今天腦子反應遲鈍,我比較愚笨。要不你就說是你惹了我不高興,這樣不就好了么。”林小煥說的意正言辭,眉飛色舞的,曲生差點要以為真是自己的錯了呢。
“好,我幫你給他們解釋,但你要給我說清楚今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曲生妥協了。
“嗯!曲……暮琛你最好了。”林小煥已經忘了先前的不開心,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很深。
林小煥換了衣服,和曲生去了前廳。
一個人真的可以無限度的寵溺一個人嗎?或許可以,或許不是,至少現在有。林小煥看著曲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比以前更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