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茉莉

小時候不懂什么是愛情。

長大后才明白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有美好結局,所有相愛的人都能相伴到老的,有時候責任比愛情更重要。

圖片來自微博

窗外的茉莉花開了,香味隨著清風緩緩的沁入房內。我抬起手,將窗戶開的更大一些,一片白色映入眼前,純白如畫,仿佛多年前站在花中微笑的她。

初次見她,是在8年前,那一年我9歲,正處于懵懵懂懂對事物似懂非懂的年紀,但不管哪個年齡段的人,對美好的事物總會多投入一份目光。她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拿著行李,站在那一片花中向我們揮手,美的讓人注目。后來我知道她是從城里來的支教老師,也有個花一樣的名字――丁茉莉。

真正和她熟悉起來,卻是因為三叔。

三叔是我們鄉村小學里數學老師,也是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老師。學校里有四個年級,每個年級大概有10個人,而三叔負責所有人的數學。鄉下條件不好,多數的青年人都出去務工了,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很少有像三叔一樣的年輕人愿意待在這里,在我們村里,三叔的才學是出了名的,也是非常讓人尊敬的。

茉莉老師剛剛大學畢業,聽別的老師說,她是三叔的師妹從城市里來。大學期間,常常聽三叔說起家鄉,不知不覺中便對這里產生了向往,于是,當有機會可以來到這里時,她毫不猶豫的就來了。

茉莉老師人如其名,是個像花一樣美好的人,她性格溫柔,一點也不嬌氣,來這里的短短一個月,就已經和村民熟成一片。除了教我們語文,還額外給我們上音樂課,對于我們這些從未走出過大山的孩子來說,無疑是開拓了一個新世界,我們對她總是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

而茉莉老師除了我們這些孩子,最親近的就是三叔了。

記憶中有三叔的地方茉莉老師總是在的,他們會一起教我們唱歌,會一起組織我們進行體育活動,郎才女貌,幾乎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們就是一對。當然,他們也確實在一起了,而我是唯一一個見證了他們愛情的人。

那年初夏,茉莉花開,我看著他們手拉著手在山坡上漫步,落日的余暉映照在他們身上,宛如畫中之人。

奶奶曾經問過我,“你喜歡茉莉老師嗎?這是個好姑娘,可惜呀。”似是問我卻又不需要我的答案,不久后,我才知道奶奶話語中的可惜與無奈。

暑期臨近,茉莉老師放學時偷偷塞給我一封信,她紅著眼睛,臉色有些蒼白,輕聲的囑咐我,一定要把它交到三叔手上。

我依舊記得三叔看到信時的樣子,一雙眸子瞬間黯淡下來,仿佛一潭死水,了無生機。他輕輕的放下信,走進了屋內,不再如往常一樣讓我傳遞他的回信。

茉莉走了,在茉莉花開的季節,直到花敗,也沒再回來。許多人都替三叔覺得可惜,這么好的姑娘,這么好的機會,他就這么放棄了,只為了那一份虛無的責任,值得嗎?

我想是值得的,那封信是一個選擇題,他們都做出了各自的選擇。茉莉老師的家里不會同意她和一個沒有錢沒有穩定工作的窮光蛋結婚,茉莉老師可以為了三叔來到鄉下,卻不能為了三叔放棄養育了她多年的父母。而三叔亦如此,他可以盡自己所能給茉莉一個安穩的生活,卻不能和她一起回到城里而放棄這些充滿著希望的眼睛。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割舍的責任,有些信仰無法舍棄。

茉莉花謝了,三叔在門外的空地上撒滿了茉莉花的種子,春去秋來,花開花落,一年又一年,三叔心里有塊地,為遠方的人而留,遠方的茉莉,茉莉花又開了,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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