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黎 (暖心勵志書籍《總會有個你,溫暖我世界》作者)
同事CINDY生產,她平日跟我關系不錯,過了月子我私下跑去看她。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黑眼圈嚴重,一看就知道覺睡得不怎么樣,而且因為一年多沒涂過保養品,她氣色也很差,再加上蓬頭垢面胡亂穿了一套松垮垮的家居服,要不是早早認識她,我一定死死認定她現在過了三十八了。
我嚇得不輕,忍不住問她:“親愛的你怎么了?怎么看起來跟賣菜大媽被搶劫了一樣?”
這一問不要緊,徹底點著了CINDY的槽點,CINDY關上門,故意不讓門外忙碌的婆婆聽見:“REBECCA,我跟你說,我快要死了,我媽不是病了么,沒辦法幫我帶娃,現在都是我婆婆幫我,我婆婆人真的是很好,可是她一來我就感覺我想被繩子勒住了,每天她就不停指揮我,我該吃什么東西該做什么事情,都要聽她的,還好她晚上不用住這里,不然我真怕半夜吸奶也是被她拖起來的。公司里都是下面人聽我的,我有種回到小學被老師天天訓的感覺。”
“你黑眼圈很嚴重,睡得也不踏實吧!”頂著一對熊貓眼的新晉奶媽,看起來實在是太凄慘了,要是這個年代還放《渴望》、《秋菊打官司》之類的,她就是真人秀。
“沒辦法,吸奶,喂奶,孩子沒整覺,我怎么可能睡整覺?我老公看我辛苦,而且處于對孩子以后著想,要求我就干脆辭職在家帶孩子,說老年人思想觀念不對,帶孩子也帶不好,寵都寵壞了!”CINDY撓著頭,一頭雜草更亂了。
此刻的她跟我最初認識時的樣子差太多,我根本沒辦法她們倆個對等成一個人。
我記得那時候我剛到公司,人事主管帶著我去各個辦公室打招呼,我第一次看到CINDY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姑娘很干練,黑色西裝窄身裙配了一雙紅色高跟鞋,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跟部門交代事情得時候微微霸道。
她給我得感覺就是天生的職場人,她適合這種緊湊的工作節奏,扛得住壓力,而且表現非常出色,有一顆難得的責任心。
當然女人跟女人有很大差別,有人追求家庭安穩,有人喜歡自己在工作里就做出成績,CINDY是后者,她不止一次跟我罵工作然后又扭臉跟我說:“我真愛這份工作。”
許多人可能這輩子都從事自己不喜歡的事業,CINDY不一樣,她能找到一份讓她心甘情愿又愛又恨的差事,多不容易!
我看著眼前這個只能用邋遢來形容的女人,心里倍兒不是滋味:“CINDY,你愿意專門在家看孩子嗎?”
“當然不愿意!你知道我的,我都能無聊瘋了啊,媽媽群里好多人都是全職奶媽,他們每天聊得都是孩子的吃喝拉撒,是的我現在生了他我愛他可是我覺得如果生活里只剩下一個孩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們說我不懂那種培育的成就感,難道我就為了培育他放棄我想做的事業嗎?我老公說等他上幼兒園了我還是照樣可以出去工作,你覺得這可能嗎?那不就坐等著跟社會脫節嗎?”CINDY本來就沒什么好顏色的臉更臭了。
她說的都是大實話,現在有很多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留在家里成了全職媽媽,專心照顧老公拉扯孩子,以前在職場里不管多風光,告別之后都無情被油煙味和奶香取代了。
我的表妹小雪也是這樣,她曾在一家知名大公司里做部門高管,無奈不管是她媽還是婆婆都沒精力幫她分擔,請保姆這件事情又讓她始終覺得提心吊膽的,畢竟一直負面新聞不斷,她真是不敢去放手嘗試,萬一遇到什么黑心保姆給孩子喂安眠藥之類的,她肯定要哭死,于是她一狠心就辭職回了家,弄得跟慷慨就義似的,她向大家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還在朋友圈里發了大頭照微信,說:“許多選擇都是無可奈何的,我但愿我的自由換得寶貝健康成長,從此以后你就是媽媽的事業,媽媽愛你!”當時不知道多少人在她下面留言贊嘆母愛偉大,我沒點贊,我覺得都犧牲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贊個什么贊?
一年之后小雪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我在朋友圈里看到最多的就是她用美圖秀秀給自己P出來的大眼睛和她的娃,百分之九十八的狀態是跟孩子掛鉤,孩子走路,孩子吃輔食,孩子遛彎,孩子打針,除此之外根本看不見其他的了,以前我可以通過她的照片看到一個女人在奮斗的路上如何拼命,那個世界里有出差時候的奔波勞頓,有實現自我的欣慰和滿足,有辛苦更有快樂,豐富而且全是不同得色澤,而現在我只能感受到一個新媽媽被孩子前者鼻子走,她的娃成功地篡位成了她的終極事業。
某一天她終于發了一條沒有她家BABY照片的狀態,貼了兩張過去獵頭找她高薪挖她墻角的邀請,她感慨自己曾經的價值:“這條信息在手機里躺了快一年,我當然覺得我的拒絕是對的,因為我覺得她最重要,等她以后長大了我可能會對她說,你看,媽媽為了你放棄了年薪百萬的機會,你要對媽媽更好,知道嗎?”
看了這條狀態我總是覺得心里不是特別舒服,我在想是不是每個為了兒女更改了人生的父母,都會這樣不自覺地把壓力轉向下一代,期盼那個小孩載著他們的夢想完成他們未完成的事業?想到十年之后,安心洗手作羹湯的小雪,終于開始滿嘴“歲月靜好,時光安穩,幸福滿滿”的時候,偶爾會對放了學的女兒說起往昔,都會帶著一副我為了你犧牲了這個和那個的表情的時候,我就能感受得到小女孩兒身上的壓力。
而且小雪能把一年前的短信還留著,我相信她心里其實并不好受,那份因為孩子而失去的機會,是她變本加厲附加給小孩兒的愛和希望。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難道生出來不管嗎?
自然不是,為人父母當然有責任有義務,但是不管怎么樣,我想都不能將自己的人生和下一代捆綁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對他們做道德綁架,心安理得的認為:“因為我為你放棄過原有的生活,因為我為了你改變了人生的軌跡,你就承載了我的未來,你要好好學習好好成人好好孝敬爹媽。”
一開始就不怎么情愿的付出感,絕對會成為抹殺最純情感的元兇。
我跟CINDY說:“親愛的,如果你老公堅持讓你呆在家,你會妥協嗎?你不像是那種能安心呆在家里的人啊!”
CINDY很糾結,但還是搖搖頭:“別人都能協調,我相信我也能。如果真的協調不了,我會考慮雇一個靠譜的保姆。我會努力當一個好媽媽好老婆,可這不代表我一定要為了小孩放棄自己的事業。如果我是不喜歡工作的人,我會接受,關鍵是我不是,非要我為了孩子放棄工作,我會覺得自己受到委屈,以后保不齊就變怨婦了!”
我高興CINDY給我的是這樣的回答。如果答案是相反的,我除了擔心她終究會熬成黃臉婆之外,還會擔心經濟不再獨立的她會逐漸失去安全感。
不管另一半對她多么好,如果經濟需要依靠對方,她就是自由不起來。家庭不是套鎖,為什么要因為結了婚男人要承擔更多的經濟壓力而女人則要付出自己的選擇自由?這個模式雖不能以偏概全代表所有家庭,但也確實導致許多家庭內部出現矛盾的時候,互相指責:“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無論是男人、女人,我們的自由都不需要給予也不應該被轉移被替代,愛怎么可以變成借口?被愛逼得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初心哪兒去了?
別等到幾年之后滿臉委屈地發泄:“我當初是因為愛你才那么做的!我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其實沒人能逼你放棄自由,沒人逼你走進只有另一半只有小孩的圍城,當他們提出一個選擇的時候,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要是真的不喜歡,說出去又能怎么樣?
如果心不甘情不愿的逼自己放棄自由,我想后悔或者抱怨絕對會陰魂不散地總蹦出來惡心你,而且很有可能它讓你自己心里不平衡還不夠,還驅使著你把槍口對準這個家里其他喘氣兒的人。進入更年期可能不需要等到五六十歲,被自己的怨氣鬧騰得提前個二三十年完全不在話下。
那眼前得問題怎么辦?你的家人讓你做出犧牲,除此之外毫無辦法你怎么辦?當它不存在?
不,怎么會!看看周圍其他的職業女性,她們能做到的,請相信,你也一定做得到,也許辛苦也許很累也許還是會唧唧歪歪地想說算了,熬一會兒,總比真就放棄了自己的生活好太多,記住,是你的生活,不是帶著老公帶著孩子的家庭生活,如果真的熱愛,麻煩努力去為了這份熱愛做些什么,讓你的家人明白,你除了作為母親你還有許多角色,你努力成為母親不代表你會放棄扮演其他角色的權利,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只有你才是編劇是導演是主角,別人再重要,替代不了你活著。即使是男一號,也不行。
你的世界是不是單調、乏味,主動權在你。許多女人之所以活得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情,總是讓人感到遺憾,就是因為她們不曾真的為自己努力爭取,是時候端出心靈雞湯了:“女人,請一定要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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