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向往北極的企鵝 25 以豹為母

24站:以豹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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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以豹為母

這世間唯一可與太陽比肩而立的就是夢想。

政治是一種魔法,它是秩序的代名詞,卻也是動亂的禍源;像懸在頭頂的利劍,既可以提醒你要寬厚待人,否則利劍插身,也可以成為你手中的利器,肆意屠殺,尸橫遍野。

政治有無數手段,不浸淫與此,想象力根本觸及不到那些手段的高深和一擊即中。如果沒有本事玩政治,那么要起碼保證不能被政治玩死,懂得進退方能守身。

現實中除了骯臟的政治,還有溫馨的親情。闊別南極太久,我大概連父母長什么樣兒都忘了,也許他們現在已經生下了好幾只小企鵝,有弟弟妹妹們圍著、繞著、歡欣雀躍著,足夠多的快樂足以掩蓋可能有的悲傷。

每次想到我在爹娘眼里只是扮演著可能的悲傷,我就真的悲傷了。雖然每只企鵝都要長大,最后都要掙脫爹娘的懷抱,可是,有時候我還是懷念父親的大肚子和母親溫暖的懷抱,盡管父親總會苛責我,逼我去捕魚捕蝦,我拒捕時他甚至會打我,一腳踹到我的小屁股上,燒得火辣辣的,但我還是想他。這就是血緣,這就是父親。

走了許久許久,我都忘了有多久,也許是兩年,也許是三年,也許更久,其實每次看到別的溫暖的一家,我也會羨慕,夜深時,看著月亮,就會想,從南極望月,月亮是不是也是這么美?母親會不會也在望月,會不會從月亮中照見我的面孔,我真想告訴她,兒子長大了,此去路途艱險,但卻也有驚無險,逐夢的旅途雖然寂寞,但卻見識過萬水千山,領略過人情冷暖,值!

母親,你可會想我?

我在一片遼闊的草地溜達,草地盡頭是一片森林,經歷了太多陰郁的故事,我想好好放松一下,為自己的神經注射一管安靜劑,尋一片不枯不黃的草地,躺下,被陽光盡情的調戲,若有三兩蝶飛鳥唱,或是鳳鳴竹響,那是最愜意不過的。

躺下,暫且忘卻一切,包括夢想。

腦袋貼著地面,還沒睡夠5分鐘,就聽見“通通”的聲音奔襲而來,我心生警惕,麻溜地爬起來,急往森林的方向跑,因為我琢磨著:“通通”的頻率如此之高前所未有,這一定是一個善于奔馳的動物,在草地逃命,無異于自掘其墳。只有森林,它才放不開手腳,我才有可能逃。

命運就愛跟我開玩笑,上帝也是個段子手。

在快鉆進森林里的時候,我被一個巨大的巴掌給踩住了腦袋,壓地喘不過氣,我艱難的挪動嘴巴,吐出兩個字:

你誰?

我是獵豹!

獵豹!

哼!

完蛋了,我心里有關獵豹的記憶都是殺手,一個出手出腳相當迅速的殺手。

她一臉冷漠的看著我,那種無所謂的態度讓我害怕。

她松手了,我從地上撲騰起來,我知道這是一種自信的表現,無論我怎么“人高馬大”都不是獵豹的對手。我只能用滿臉哀怨惆悵的表情,把我的聲音弄的顫抖害怕,試圖博取一個職業殺手的同情:

獵豹媽媽,你知道嘛,我無日不在想我的母親,也無夜不在想我的父親,我從小就離家出走,尋求夢想,我是一個有爸媽的孤兒,我有心事找不到傾訴的企鵝,我有抱負也沒有企鵝知道,我是唯一一個過河的卒子,孤軍奮戰,舉目無情,偶爾有幾個朋友也是歡聚短離別長,我這一生寫滿了滄桑巨變,可是,縱使萬難,我還是沒放棄我的夢想。獵豹媽媽,請您給我一次機會,企鵝肉不好吃的,你放我走吧,你看我這么可憐,我的夢想還等著我實現呢。如果就這么死了,我一定會變成孤魂野鬼,漂泊無依的。您一定有過孩子吧,您就發發善心,把我當您的孩子,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連自己都感動了,怎么會感動不了她?

當然這是我說這段話之前的一廂情愿,不過,我的病急亂投醫還真是一擊即中,她被我感動了。

感動的理由僅僅是她是一位母親。不,應該說也曾是一位母親。

她擦掉流下來的眼淚,把我扛在背上,走到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地上,躺下,然后她給我講了她的兒子的故事:

她兒子是一個有夢想有追求的獵豹,還未成年就已經學會了這種捕食的方法,身手矯捷無出其右,他父親是這一帶的豹王。他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為下一任豹王,可是,他卻告訴我說:這一小片草地和森林根本滿足不了他,他要做整個地球的豹王,他要成為有史以來獨一無二無與倫比的豹王。我和他父親攔不住他,他離家出走了。他要去征服一片片草地森林,他要踏遍地球上有豹子的地方,老實說,我并不理解兒子的這種想法。這一輩子做一帶的豹王已經足夠他威風的了,為什么他還要追求那么遙不可及的目標呢?

每個動物都有自己的求索,只要無悔于心就好了。

你一只小企鵝能有這么高的覺悟?

獵豹媽媽,老實說,我見識過各種人類和事情,我一路從南極走來,好像經歷了一部人類的五千年歷史,我看過各種丑陋的嘴臉,也看過善良的親人;看過各種極致的謊言,也經歷過很多無法言說的感動。我似乎看穿了很多,盡管我還很年輕。

孩子,讓我做你媽媽吧,我的兒子不在了,想他的時候,看見你我的心情就會好很多。

這么說,你不吃我了。

傻孩子,我什么時候要吃你了。剛剛是在逗你玩。

獵豹媽媽,我就是你的孩子。

我又有了一個母親,她很疼我,她是這片草地的王。

晚上,她拖來一頭死鹿,讓我吃,我卻只是吸了兩口血,再吃不下去了。

媽媽很關心地問我:

怎么了,孩子不好吃嗎?這是我特意抓的年輕的小鹿,肉質很鮮美的啊,我一口沒吃,就拖回來給你吃了。

媽媽,對不起,我習慣了吃魚和蝦,野果子也可以,這種動物,吃不下去。

你等著,我等到月亮升起又落下,清晨的時候,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獵豹媽媽嘴里叼著兩條魚,大汗淋漓的。

她急喘喘地說:

孩子,我跑到海岸邊給你抓了三條魚,可惜路上跑太快,丟了一條,你先吃這兩條,一會兒我再去給你抓。

眼眶里的淚珠像淋漓的小雨刷刷地落下,我抱緊獵豹媽媽,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親情的溫暖,在我這幾萬里的旅途中還能感受到這樣情真意切的母愛,真是太幸福了。

接下來的幾天,獵豹媽媽都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我,我感覺我的體重在急速飆升,再這樣下去,我的肚子就能裝下一頭小鹿了,胖到不能走——真是罪孽!

于是,我決定我不再養尊處優的待在最美的草地上等待獵豹媽媽的喂養,而是跟著她外出,去捕食,去參觀森林,去追風逐月,每一次玩耍都是一次快樂的記憶,獵豹媽媽帶給我的沒有一絲的不悅。

那天,我正在松鼠上摘松果逗松鼠玩,那只松鼠的皮毛像秋天的紅楓一樣漂亮極了!我在一個枝子上伸手去摘一個最大的松果的時候,腳底一滑,跌了下來,這時,叢林里突然奔襲出一頭猛虎,他看上去和媽媽差不多大小,但他是雄性的,力量更強大,我當時嚇壞了,我仿佛從猛虎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尸體,正在我的身體機能決定要不要因此尿褲子的時候,獵豹媽媽來了,她那一聲長嚎,頓時給了我一個安慰和依靠,有獵豹媽媽在,我應該不會死得太慘吧。

猛虎回頭,一看,抵足,尾巴挺直,屁股上的肌肉繃緊,擺出一副進攻的姿態,媽媽怒吼,猛虎回吼一聲,撲了過去,一下子就把媽媽給撲倒了,媽媽馬上轉身,兩個人廝打在一起,前腳和牙齒是他們的武器,我從沒見過獵豹媽媽這么勇敢。樹上的松鼠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嚇得鉆進樹洞里了。

我偷偷地躲在一旁,暗中為媽媽加油。

我也想沖上去幫助媽媽,可是,我若上去,除了起累贅的作用一無所用,只能默默的祈禱媽媽能平安無事地趕走猛虎。

猛虎從沒遇到過像媽媽這樣難纏的對手,一般情況下,獵豹是不和老虎爭食的,可是,這次是個例外。而我就是那個例外的核心因素。

忽然,我感覺我的后腿被什么咬住了,原來,猛虎棄媽媽而去,回頭過來咬我,打算直接 把我拖走,媽媽也猛地沖了過來,咬住了猛虎的后腿,猛虎的另一條腿猛踹媽媽,媽媽死死咬著不放,我被猛虎咬傷了,疼的哭天喊地,媽媽瞅準時機,松開口,直接躍在虎背上,牙齒灌在老虎的脖子里,老虎一個痛苦的掙扎,松開口,撒開蹄子就跑走了。

這算是給他一個大大的教訓。

獵豹媽媽身上有幾個血洞,我看著心疼,都怪自己。

晚上媽媽養傷休息,我和松鼠聊天,他問我:

你還要走嗎?

本來我打算今天和媽媽告別的,可是她為了犧牲了那么多,我真有點不忍心。畢竟,她失去過一次孩子,我怎么能忍心讓她失去第二次呢?

松鼠又問我:

那你的夢想呢?

夢想不管了,如果非要在親情和夢想中選擇的話,我覺得有這樣疼我的媽媽值得我放棄。

松鼠不說話了,他又鉆進樹洞睡覺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睜開眼,發現獵豹媽媽走了。

小松鼠告訴我說:

你的媽媽讓我告訴你,昨晚她沒睡著就聽見了咱倆的對話。她說,她當年失去了一次兒子,孩子是帶著怨氣和母親的不理解離開的,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想明白了,愛他不是束縛他,愛是放手,是讓你開心,讓你快樂,讓你覺得生活是自由的,是無牽念的,只有勇往直前才能做到最好的自己,成為你自己,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你才會快樂。你快樂,媽媽才會快樂。我現在只能祈禱我那孩子能夠快樂吧。對你,小企鵝,我曾奢想過你不會離開,可是,我知道,這樣是自私的,狹隘的愛會讓你不快樂,你不快樂我就不能留著你,愛你,你就去走吧,去追逐你的夢想吧。

我哭著,對這茂密的森林和遼闊的草地喊道:

獵豹媽媽,我愛你!我會想你的!

我走了。

媽媽躲在松鼠的一側,哭著,看著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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