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美》——至美也至毒

昨晚看完了這本書,為故事的三個主角唏噓不已。兩個善良,充滿愛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在丁老師放棄按下那個“0”時,淚流滿面,她自責,懊惱,悔恨,放棄生的希望來懲罰自己。還有一個在鐵窗中等待自己的命運,但無論或生或死他都不會好過。

看完之后迫不及待地找書評看,然而看到的大都是失望的評價,說嚴歌苓的筆力大不如從前,近年來的作品叫人失望,怎么會這樣?我還未走出書中三個主人公的悲慘結局,就又得到這樣一個實在不是暖心的答案與評價,淚水都被這給止住了。讀者很多說書里沒有描寫好高考的壓力,作者多年旅居外國并不了解真實備戰高考的情況。高考,這個中國大部分學生都有過經歷,然而書里描寫少之又少而且不能引起多少共鳴。但我想說,這本書本來就不是寫一般高考生備戰高考的生活學習狀態及精神壓力的啊,她要寫的只是在高考的背景下產生的一段畸形三角師生戀,與高考壓力并無多大關系。書里完整細致地講述里這段故事的始末,事情變化發展及最后的悲劇,作者敘述著這個故事并沒有讓我難以接受(本是是很難接受這種差輩分的師生戀的),體會著他們的煎熬,愛戀成瘋,一步都挽回不了,步步走向深淵。我在閱讀的時候能感受到三個人的情感變化,兩個男學生是怎么一步一步深陷女班主任的愛河里,無法自拔,女班主任又是怎樣在兩個男孩子的追求中迷失,放任,貪戀,最后無法控制,無法挽回的。我看到這個毒瘤怎么形成,慢慢變大,最后爆發蔓延全身無藥可救。作者對這個故事發生的必然性的敘述是清晰的,明白的,成功的。這感情不是空穴來風,不是作者筆下一句簡單的“心動”“相愛”就可以判定的。故事是真實的故事,真實的事情永遠比小說里的更讓人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同樣,這樣的難以被世俗所理解的,又混雜了三個人的感情碰撞是注定沒有小說幻想世界里的美好,有的卻是血淋淋的冰冷尸體和世人的唾罵,一丁點兒也不美好。

還有人認為作者在敘寫時,不斷變化人稱,讓人閱讀起來稍稍費勁。但是我自己在看的時候并沒有費力,花精力調整人稱變化所帶來的閱讀角度的變化,行文很自然,作者選取的寫作方式也是最能說明白這件事情的方法。變化人稱是從這三個人的角度看待同一件事情時,有不同的感受與想法,就像事件本身不偏不倚端坐在正中央,但是三個人從不同角度方向,心理暗示看過去,看到的結果是不一樣的,會偏差,會真相會被遮掩,猜忌而生的臆想真相就會放大,會吞噬這個看的人。也只有這樣的敘述才能說清楚,不片面,兩個男孩子的非常人行為情感才會合乎邏輯。

對于有些人說嚴歌苓的筆力大不如從前,已經寫不出像巔峰時期的句子了的。我不想做此比較,只說說自己的感受吧。嚴歌苓的書總給我一種感覺,就是冷靜,無比冷靜,無論她用怎樣的人稱都改變不了我這點感受。她就像一個公平客觀又毫無感情的旁觀者冷靜地講述一個故事,你看過貓蹲守捕老鼠么?安安靜靜,蹲坐在那里,不是曬太陽時的閑適,而是如同野外大型貓科動物捕捉獵物時的兇猛緊張,眼睛是緊盯獵物會出現的地方,耳朵凝神細聽獵物發出的聲響,一絲慌張也沒有,一絲急躁也沒有,獵物就在她的掌心,逃是逃不掉的。她就是像這樣你別想逃掉你的一絲一毫的心理情感,她對人物的心理描寫是細致精準到無可挑剔的。就像取蟹肉,有專門的工具,精致小巧,不論這蟹肉藏在多么堅硬而又的蟹殼里都可以一絲不落地取出來,毫不浪費。我在沒有看過一個人能像她這樣能把一個人的感情分析的如此清楚明白,她拿著最小號的鑷子把一根根肌理條條分揀出來,一根都不帶瞎摻和的,一根都不帶弄亂的,條條分明的擺在那里解析給你看,對內心世界的解讀從來不遺漏任何一丁點兒地方。也正是這樣的剖析,才會理解和接受這非正常的畸形三角戀,并為它哀詠。

這悲劇竟來源于愛,源于一個盡職盡責的女班主任對她的學生的關愛。然而她的關愛過了界,她的錯正是她在覺悟里認識到的那樣:女人,女班主任,母親這三個人就是三個人,弄混,罪惡就要衍生。她的愛超越了界限,給了缺乏愛的男學生暗示與膽量,她接受他們充滿愛的短信,并且以同樣的方式回復他們。女老師認為那是男孩子的夸張,男孩子卻是當了真,女老師大概也不知道純情天真的男孩子會有多么的專一而深情,甚至是瘋狂,她繼續放任他們,放任他們的追逐依賴與愛戀,或者其實她也是樂于被他們這樣追求,多么年輕的心啊,這顆被現實愛情蹂躪過的心正好需要這樣有活力,天真的心來滋潤。

老師給予男孩子的是真誠的關愛,男孩子帶給老師的是已經缺失的純真,干凈和美好,至善至純至美的東西,誰不想獨自擁有?你是我的全部,我的唯一,怎么能讓別人沾染?怎么能和別人分享?十幾歲的血氣方剛最是猛烈,內心的妒火燒了別人也燒了他自己。這畸形的愛戀不正常么?不純粹么?不深沉么?不,只有真性情,懂得愛的人才會燃起這愛戀,只有純粹,深沉如此的愛才能讓他們半步都不肯讓,半點感情都收不回,竟讓他揮起屠刀......愛也能燃起恨,燃起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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