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自然亂性
飯局熱鬧和諧,周巡特地很早就散了局,他知道所有人跟他一樣被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案件壓的疲憊不堪,吃飯只是個形式而已,意思到了就行,還是讓各位同僚早點回去歇著放松一下疲憊的神經比較實際。
清了場,周巡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包間里發著呆,掏出手機看眼時間,有些發愁,這個點兒了老爺子應該是睡下了,人年紀大了覺輕得很,自己這會兒回去肯定得給老爺子吵醒了,這家是不能回了,周巡摸出煙叼嘴里再去摸打火機,翻了半天也沒摸著,仔細想想打火機他隨手扔在辦公室桌上了,周巡心里暗罵一句,套上外套將煙夾在耳朵后夾在公事包走出了飯店,冬夜的冷風吹過來冷到了骨子里,周巡拉了衣服領子幾步跨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隨口報了一個地址。
喝酒不開車,周巡可是非常守法遵紀的人民警察。
出租車行駛在無邊的黑夜,兩旁昏黃的路燈快速閃過,周巡坐在后座閉著眼重新回味當日自己在審訊室的那一通“表白”,以及關宏峰最后那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突然就慌了,他真的怕了,多少年來,他覺著自己再怎么磕磕絆絆身邊總有關宏峰和劉長勇陪著,吵過架動過手,但怎么著都是自家兄弟,可是現在,劉長勇殉職,關宏峰身陷囹圄,剩下自己孤軍奮斗,連個能拌嘴說話的人都沒了,小周小汪他不敢說的太多,孩子還年輕,還有路要走,牽扯到當下這些事兒里面沒有好處。越想越心煩,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無處發泄,周巡按下車窗任由寒風拍打在臉上,又冷又疼。
“哥們兒,到了”
司機的聲音將周巡的無名火稍稍壓下去些,再怎么不順也不能給出租車司機吊臉子,周巡從兜里摸出一把零錢也不看多少,一股腦兒全塞給司機便下了車,打量著眼前的小樓,一所普通的小賓館,也是周巡今夜的棲身處了。
走進賓館大門前,周巡停了幾秒轉身走進右手邊的24小時便利店,拎了一打啤酒兩包酒鬼花生低頭往收銀臺走,也不知是他低著頭的問題還是對面的人也心不在焉,兩人就撞在了一起,周巡瞪著眼抬頭準備罵娘,卻見對方揉著肩膀皺眉看著他。
“方,方,方同志,你也來買東西啊?”
周巡有個毛病記不住人名兒,這讓他覺得尷尬。
“哦,晚上沒吃飽,下樓買點吃的。”
方木很平靜的回應著,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泡面和礦泉水塞進購物框,絲毫不在意對方叫了自己什么,轉身就往收銀臺走,走了一半回身用很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周巡,周巡回過神兒想起要結賬,幾步走上去掏出錢包拍下兩張百元大鈔。
“一起。”
方木又回頭看著他,這次的眼神傳達的意思是謝謝。
回到賓館前臺,周巡掏出證件準備開房,方木按下他的錢包。
“你們局里給我開的是標間,我一個人,你也別花那個冤枉錢了,湊合一宿吧。”
周巡看著眼前的青年一時也沒料到對方會這么說,好一會兒,周巡在方木眼中看到了些許期待和不耐。
“誒,誒好。”
鬼使神差周巡就跟著方木回到了對方的房間,干凈整潔,除了靠里面那張單人床上被子凌亂,證明有人入住,房間其他地方都保持著未入住前的樣子,周巡捋了一把散在額前的劉海將啤酒放在近門口的床上,一屁股坐下去感覺有點尷尬,心里嘀咕著自己本來想喝點兒,這下可好跟著來了人家的地盤兒,喝酒怕是不禮貌吧?
方木換了拖鞋,打開空調開到暖風,從塑膠袋里翻出一個面包打開包裝啃了起來,他看著望著鞋尖一臉糾結的周巡,咽下面包走到對方對面靠著墻。
“啤酒買來不喝是收藏的嗎?”
周巡回過神,開了那一打啤酒從中取出一聽遞給方木,然后自己開上一聽,沖人揚揚手里的罐子蒙頭喝下大半瓶,長長的打了一個嗝兒。
方木放下手里的半拉面包,學著周巡的樣子喝了一口啤酒便皺眉,果然這玩意兒還是那么難喝。再看周巡,對方已經連著好幾罐下去了,就開口提醒。
“慢點兒喝,沒必要不順心就把自己喝醉。”
周巡握著罐子苦笑,不順嗎?其實也沒有吧,左不過是案子的事情,工作嘛工作時間再煩就是,現在是周巡的下班時間啊,自己到底在不順什么,煩什么。沒答案,也懶得費腦子,還是喝酒痛快,想著又下去一罐。
方木看他這樣也不勸了,找了個位置抱著個啤酒罐子慢慢喝起來。
方木酒量淺的很,而且喝醉了容易闖禍,這點只有他和邰偉知道,并且還被邰偉當成把柄老數落他,起初方木也煩,后來就習慣了,也懶得說邰偉了,而邰偉卻把這事兒死死記著,每次外出都不會讓方木沾酒,一滴都不許的,多少酒都有他邰偉擋,實在喝不過就耍橫,對于邰偉的粗魯以及偶爾的蠻橫認識他們的人早都習以為常,逗個樂也就放過了。
方木低下頭有些傷感,自己又想邰偉了,哪怕過了這么久他忘不了,可是邰偉卻再也回不來了,也不會想他了。
“方同志,怎么不喝啊?”
“方木,我的名字叫方木。”
方木答非所問,周巡也不再說什么,繼續自顧自喝著,二人依舊無言。
方木喝醉了,臉蛋兒紅撲撲的,迷楞著一雙眼看著周巡,突然他站起來走向周巡,搖搖晃晃。周巡喝了點酒,心里裝著事兒,反應便慢了半拍,等他反應過來,方木的臉離他只有幾厘米的距離了,他覺著對方可能是要酒便順手再摸一罐遞過去,一邊遞,一邊還想著這小子長得還真好看,怎么臉這么紅啊?
“哐當”
啤酒落地聲音,緊接著方木捏著周巡的下巴就吻了上去,周巡活了近四十年,第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瞪大了眼睛靈魂出竅。
方木的吻不同于他的人,一改溫和的外表,這個吻熱烈幾近瘋狂,周巡在牙齒碰撞的疼痛間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絕望,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臉頰滑入兩人唇間,淹沒于交替的唾液之中。
一個吻,情緒復雜,周巡來不及消化,方木卻已經靠在胸口睡去,平穩的呼吸,眼角還來不及干涸的眼淚,周巡特別想發火把人扔出去,可是對方看似淡薄的身體不知哪里來的力量將自己捆的死死的動彈不得。
這個冬夜,周巡無眠;
這個冬夜,方木夢到了邰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