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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打字員，日薪80-120，有興趣加QQ。”
這是我和腿哥說的第一句話。

但我等了一整個下午也沒能等到他的回復，到了晚上我坐不住了。

“不好意思啊，我的qq今天被盜了。”

“沒關系。”

“如果打擾到你了，很抱歉。”

“不會。”

鼓起勇氣給腿哥發消息，結果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就結束了。我是心里有千言萬語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腿哥純粹就是懶得理我。后來我后悔得要命，當時怎么也該和他說句晚安的。

我喜歡腿哥這事兒只有我同桌李樂知道。她是個人精，自稱閱人無數，所以我心里那點小貓膩她一眼就能看出來。起初我深信不疑，以為我愛腿哥之心，路人皆知，后來才知道丫是在上課的時候看見我寫腿哥的名字。

腿哥的大名叫張赫，他只有一米七二，但卻有腿長兩米的自信，所以大家都叫他腿哥。他長得還不錯，綽號南崗吳彥祖，不過是他自己取的。說真的，遇見腿哥之前要是有人告訴我我將來會喜歡上一個一米七的男生，我可能會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揍他吧。

我是高一下學期認識腿哥的，那時候文理科分班我轉到了他們班。我坐在第一排，他在倒數第二排，我很懷疑他到底能不能看得見黑板，后來我聽人說是他主動要求要坐在后面的。

分班之后沒多久學校有籃球賽，班里的隊員都要去體檢，他也在。我轉頭問同桌為什么腿哥也要去體檢，她說腿哥也是籃球隊的唄。我脫口而出，“他夠得著籃筐嗎？”腿哥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聽見了這句話，他看了我一眼但是什么都沒說。但我卻被那一眼看得整個上午都心事重重。

籃球賽不僅僅是男生們的天下，至少還要分一半給啦啦隊里的女生們。比賽那天天氣很熱，我在人群里跟著班里的女生一起賣力地喊著口號。可能是因為那件事，我一直忍不住看他。

籃球場上的腿哥的確矮得十分顯眼，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我不懂籃球，但是我聽得懂大家的歡呼。我看見他靈活地躲過對方的隊員，然后將球傳給隊友，還有一些不自覺的小動作。他像是發著光，但是想起他之前看我的那個眼神，我又忍不住有些后悔和尷尬，想著也許以后可以找個機會跟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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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賽后沒多久，班里重新安排座位，腿哥坐到了我的前面。

在這之前我還是沒能找到機會向腿哥道歉，唯一的那次在網絡上的搭訕也是草草結束。可是自那以后，我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腿哥那兒瞟。

進班級時先看向他的座位，做課間操時，無論他站在哪兒我都能第一時間找到他。最喜歡轉身運動，可以趁這個機會肆無忌憚地看他懶洋洋地伸胳膊踢腿。偶爾撞上他的視線，就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心卻在狂跳。我也開始像其他女生那樣常常往籃球場跑，還是什么也看不懂，可是無所謂，看他就好了呀。

對此種種，我為自己找的臺階是，我只是對他心懷愧疚。畢竟男孩子總是很在乎自己的身高的。

李樂說，你最好別喜歡他。他喜歡劉婉，班里的人都知道。她還說在我轉來之前，他還給劉婉寫了首藏頭詩，劉婉十分感動然后拒絕了他。所以他會坐在倒數第二排就沒什么可奇怪的了，因為劉婉在那里。

不過我倒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還好劉婉不喜歡他。李樂對于我異于常人的腦回路表示不予評價。

可是腿哥突然被調到了我的正前方，我不禁暗暗竊喜，從今往后，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看他…的背影了。

剛開始的那幾天，腿哥的話很少，偶爾回過頭來也只是和李樂說話。我因為和他不熟，也插不上什么話。

李樂是個直腸子的姑娘，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有一天腿哥給她講了道題，她在表達完敬佩與仰慕之情之后又加了一句，真是想不通劉婉為什么不喜歡你啊。

我也抬起頭去看他，他看了我一眼之后說，可能是人家嫌我矮吧。

我想我當時的臉色一定很可笑。“對不起，我那天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有些慌亂地向他道歉，他倒是笑了出來，“沒關系，我開個玩笑。”這是我和腿哥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話。

兩個同齡的孩子想要混熟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慢慢地，我們之間的話開始多起來，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但同時也有些悶騷。起初我還試圖找個什么機會為我的口不擇言向他道歉，可是時間久了又覺得沒有必要。

我們也談起過劉婉，我安慰他說，劉婉那么漂亮的女生肯定有很多人追，眼光難免高一些，你別氣餒，時間長了她肯定會發現你的好的。可是我卻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劉婉永遠都不要喜歡他。

腿哥嘆口氣，是她讓我調座位的，她說我總在她旁邊說話打擾她學習。我在一邊沒有說話，心里卻有個聲音在叫囂，既然她那么難追，不如你喜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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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哥坐到我的前面，對我來說本來是件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事。可是事情卻一步步偏離我的預想，我們之間更像是哥們兒，準確來說就是他從沒把我當個女生來看。

我們很聊得來，做朋友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我們幾乎無話不談，漸漸地也生出了些默契。腿哥成績很好，但他卻不是個好學生。我會把作業借給他抄，有時甚至直接幫他做完。有一次有同學起哄，說你是不是喜歡張赫啊。腿哥立刻說，開什么玩笑，人家喜歡的可都是大長腿，我哪兒入得了她的眼啊。我也只是笑笑，說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覺。

時間過得很快，我和腿哥越發無話不談，中間也幾次為他出謀劃策，看他向劉婉獻殷勤。可是到最后畢業了，劉婉也沒能看得見他的好。

高考結束的那一天，腿哥再一次和劉婉告白，然后再一次被拒絕。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學校花壇旁邊，天有點黑，借著路燈和教室里透出來的光，依稀可以看得清他的臉。

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個小石子兒在地上亂劃。我走過去蹲在他旁邊，不看他，也不說話。

“你這個烏鴉嘴。”腿哥歪過頭來罵我。

我哈哈大笑，推了他一把，他也跟著笑。

高考之前腿哥跟我說，考完了他要再告白一次。我說要是再被拒絕了我就請你喝酒。所以我收到了腿哥的短信之后就出來了。

腿哥說，“快滾出來請哥們兒喝酒。”

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喝酒，從頭到尾都呆在學校里。一開始蹲著，后來腿麻了就干脆坐在地上。我們說了很多話，該聊的不該聊的都說了一些，那天我話很多，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過了這個晚上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說，你不是愛寫東西嗎，也寫寫我唄。

我切了一聲說，要是寫了你咱們就做不成朋友了。他斜眼看我，說你多寫點好話不就得了。我沒吭聲。

你看，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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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時候，腿哥去了北京，我去了長沙。

新學校很大很漂亮，我還遇見了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不過我們在不同的專業。以前不是很熟，這次到了陌生的環境反倒是變得很親近，常常在一起聊天偶爾聊聊從前的八卦。

有一次我們聊到籃球賽，聊到腿哥。她突然問我，你那時候很喜歡張赫吧？我下意識地干笑打著哈哈，怎么會呢，哥們兒，哥們兒而已。她只是笑，一副我都知道你就不要再狡辯的表情。

其實自從那天之后，我們就再沒有聯系過。幾次想問問他過得怎么樣，編輯的短信改了又改，卻始終按不下發送鍵。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他的新學校和他的新同學，以及半年后開始頻繁出現的女朋友。那個女孩算不上美女，但讓人很舒服，兩個人看起來十分般配。

像是習慣了一直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待在腿哥身邊，喜歡他，然后看他喜歡別人。所以我沒有很難過，倒是李樂的話讓我有點小小的失落。

她問我后悔嗎，有過那么多的機會，卻從沒說過半句喜歡。

我說不后悔啊，她也只當是我是嘴硬。

起初我是后悔的，后悔自己沒有勇氣，就算被拒絕，但是讓他知道我喜歡他也很好啊。可是后來卻慢慢想明白了。別人都看得出我喜歡他，他怎么可能感覺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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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哥生日那天我寫了一篇日志，我對自己說，權當是和他告別。那是我來長沙的第二年。

“很久沒有在發呆的時候順手寫下一個名字。好像你也并沒有那么特別，可是就像是當你喜歡上一個人之后，哪怕他不符合你之前所有的標準你還是那么喜歡他。日子過得真快，我來長沙一年了，想起來去年的六月份我是那么的想要和你去同一所大學哪怕是同一個城市，很想知道你填的志愿卻也只敢狀似不經意的問一下，可到底還是沒能隨了心愿。

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有一個晚上我突然問你在干嘛，你過了很久很久才回復說剛剛有事才回宿舍才有空，可是我早已沒了耐心也沒了勇氣。

只不過還是很想說，在我最最真實的日子里，我那么執著的做過一件明知沒有結果的事。陰差陽錯，我卻并不知道是否可以如愿以償。之前的事，或許也不過是場庸人自擾的盛大心事，又或許是些別的什么。好像上了大學之后，很多事情都變了，之所以仍然選擇說出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從前沒說出口的喜歡和抱歉，到今天就更不必再提起。不管有沒有結果，青春里有那么一段時光總是令人高興。最后，愿你好事多磨，愿我前路可期。”

可是時至今日，我手機上的天氣軟件里還是只設定了北京這一個城市。我很想在天冷的時候提醒他加衣，在有雨的時候提醒他帶傘。可是我沒有。不被期待的關心，總是顯得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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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喜歡腿哥嗎？”

“不喜歡了。”

“那你…?”

“只是，還留著喜歡他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