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應(yīng)景的陰沉天氣和即將到來的小雨,十八年以來有印象的第一次回老家之旅開始了。
去的路上真是歷盡艱辛。走了一條懸崖邊的崎嶇小路,本來熟睡的我被墩醒,跟著車的起伏,二十多人的心也在起起伏伏。走到一半發(fā)現(xiàn)這條路因為修路而不通,于是我們又拐回來繞路,前前后后六個小時的坐過山車似的車程,在睡睡醒醒中終于結(jié)束。看到“郝家窯”三個字好驚喜,真的有這種所有人都是一個姓有著或近或遠(yuǎn)血緣關(guān)系的村子,親切感撲面而來。
然后回家。年輕的七老姥姥和姥爺早就等我們很久了,二話不說拎上東西回家吃飯。路上遇見了好多從未見過的“年輕人”,一提到二妞的孩子紛紛表示“都長這么大了”、“小時候我抱過你還記得嗎”。原來這都是爺爺輩的人啊,看到一群身體健康的姥姥姥爺真開心。
餓了一天的肚子總是特別容易滿足。吃了一大碗雞蛋面之后心滿意足,和妹妹去后山玩耍。這個小村莊四面群山環(huán)繞,怪不得自古至今都無比閉塞。太陽開始西沉,為后山的麥苗地(被我錯誤地認(rèn)成了韭菜)和零零星星的墳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一間間荒廢的老屋靜靜地站在山間,石頭壘成的堅固院墻里面長滿了雜草,坑坑洼洼的土墻、吱吱呀呀的木門和斑駁的黑瓦倒是和記憶恰如其分地吻合。那山下一群小男孩在追逐打鬧,似乎是比誰跑得快,三步并作兩步蹦上了一層又一層梯田,身后石塊滾落,揚起一陣煙塵。半山腰的梨花和桃花開得正好,在淺綠色的山體上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兩個小姑娘商量后決定,向花海進發(fā)。
事實證明,向上沖才是正確的爬土山的方式。我和妹妹小心謹(jǐn)慎,四腳并用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爬,十分鐘過去了,進了一鞋土的我們終于爬上了第一層梯田。而那群男孩早已翻過了山頭。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滿頭大汗地爬到了樹下,狠狠地折下一枝花插在頭上,算是給消耗掉的卡路里的心靈補償。
憑慣性沖下山還被亂七八糟的草劃得手上也亂七八糟之后,第一天行程結(jié)束。陪年輕的老姥姥看婚姻愛情劇到十二點,老人家精神頭十足,眼睛里閃著激動的光,比我能熬多了。
第二天六點半被公雞吵醒,于是爬起來去給姥姥上墳。大人們一邊燒紙一邊向故人說著家里一年高興的事,還和其他親戚有說有笑,燒完紙居然還要放一掛鞭炮,真是好佩服中國人的悲觀之中的樂觀精神。于是我默默地把想了好久如何安慰他們的話收了回去,如釋重負(fù)。不過或許這才是已亡人最希望看到的景象吧,日子總還是要好好地過嘛。
之后才是重頭戲,上山摘黃連樹上的什么玩意。看到老姥姥爬山矯健敏捷的身手,不禁懷疑是我太年輕還是我已經(jīng)開始老了-_-#老姥爺用一種一段帶鉤子的長木棍勾住低處的樹枝,將上面紅透了的不知果實還是葉子撇下來;或是勾住高處的樹枝用力搖晃,會有東西落在我的頭上肩膀胳膊上,一群人低頭急忙撿拾,無比認(rèn)真。回想起來反倒覺得這個場面好搞笑(′?_?`),但好像又有著別樣的溫馨。
要走了,摘下來的一麻袋東西老姥姥塞給我們一大半,還有山里一些自己種的新鮮東西,塞了整整五大包。他們打點著,這仨蘿卜給大妞,這倆紅薯給三妞,甚至走在路上去地里拔了兩把蔥也要塞到我們的包里。來的時候就簡單的幾箱奶和水果,走的時候卻大包小包,裝的都是莊稼人的血汗和最淳樸的關(guān)心啊。
老姥姥再見,林縣再見,我們明年再來,愿這里美麗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