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叫燕覃。玉衡的二皇子。 以后我罩著你! ”
說罷,還很豪氣地拍拍莫瀾的肩。
之后,燕覃將莫瀾調到身邊,作為貼身內侍。
不過名為貼身內侍,多半都是燕覃照顧莫瀾。
識字,丹青,箭術,騎術,皆是燕覃親手所教。而莫瀾也算極其聰慧,琴棋書畫只此一年便有所得,而丹青尢為顯著。只是箭術騎術卻不見成效,只能勉強過得去。燕覃也就只拿它當做練練他的身子了。
只是,莫瀾卻十分不愿走動,這一年來,基本沒怎么出過府。
這日,王上讓二皇子進宮,說是有些日子未曾見到了。
燕覃死活將莫瀾拖了出來。
"你在這里先待著,我見完父王便回來。宮中人多眼雜,不要到處亂跑,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回來,我再帶著你逛逛皇宮啊!"
"好。"
二皇子走后,莫瀾就坐在亭邊,單腿曲著,背倚在柱子上,閉目養神。
不過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不能安靜。就算他不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他。
"誒,大皇子,你看,宮中什么時候有這號美人啊?"
遠處幾人簇擁著一人,幾人穿戴皆是不凡。而被稱做大皇子的那人,大概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更為貴氣。不過眉眼間戾氣較重。
那人細細打量了莫瀾一番:看起來身體單薄,但面容嬌美,氣質清冷,可同時還有絲絲英氣。
大皇子邪氣地揚起了嘴角。手中附庸風雅的扇子一合。
"走,咱們去問候一下美人吧!哈哈哈。"
一群公子哥便朝著莫瀾而去。眾人跟在大皇子身后,大皇子向前搭話。
"美人兒,怎得獨自憑欄呢?若不嫌棄,我們何不一起游玩呢?"
莫瀾慢慢睜開了眼睛,連看都未看一眼,就站起來準備繞過他們離開。
一只手橫在了他的面前。
"誒,美人兒,你這就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雖是淡淡的玩笑語氣,卻透著濃濃的威脅。
這時,莫瀾終于開口了,但是依舊沒有看那幾人。淡淡道,
"我是男子。還望公子自重。"
聽聞此話,幾人都睜大眼睛。
不過這話并未讓他們掃興,反而更加有趣。
"長得這般精致,居然是男的,不過,爺我啊,還是很喜歡啊!"
"這般模樣,我也不介意是男是女啊!哈哈哈。"
"看你的的打扮,應是某位大人的府上的,不如跟了小爺我吧!"
各種粗鄙不堪入耳的話充斥著。
莫瀾閉了閉眼睛睜開,衣袖下的拳頭緊了緊又松開。已不想與其糾纏。抬頭對那位明顯是頭的大皇子說。
“諸位公子,二皇子還交托了我要事,不敢耽擱,若要游玩,不如改日。”
本以為搬出二皇子,幾位多少會忌憚。可那人依舊沒有讓開的打算。
“老二的人?!哼,那我就更要試試。”
說罷,那人就上前去拉住莫瀾的手,將其扯入懷中。其余的人也圍上來,去摸莫瀾的臉頰。
莫瀾的臉漲得通紅,無奈那人本身就比他魁梧不少,更何況還有這么多人。
而那大皇子的行為更為過分,直接動手去脫莫瀾的衣衫。
莫瀾實在忍無可忍,氣極之下,用嘴咬了其中一個人的手。
“啪!”
那人痛極,直接一手甩在莫瀾臉上,莫瀾直接被打倒在地,嘴角有血慢慢流下。
那人似乎還不解氣,沖上去繼續踢打莫瀾。而大皇子與其余眾人直接坐在一旁看戲。
“住手!”
眾人回頭,看見二皇子向莫瀾沖了過來。
“參見二皇子。”
幾位世家弟子都向其行禮。
二皇子將身上的外袍脫下披在莫瀾身上,將莫瀾扶起來坐著。
回頭就將那動手的人揪起衣領,一拳打在那人臉上 ,將其打倒在地。正準備繼續打時,大皇子擋在了前面。
“二弟,是你的手下先咬傷林琛的。”
“那莫瀾的衣服為什么成那樣了!?”
“這應該問你的手下自己啊。”同時還轉頭向其他人笑著說,“說不定啊,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呢!二弟,沒想到你的人這么放蕩啊!哈哈哈……”
“蹦!”
“大皇子!”
“大皇子,你沒事吧!”
燕覃一拳將軍大皇子擊倒在地。
旁邊幾人在旁邊驚呼,卻無人敢上前。要知道,他們二人打架,最多就是兄弟不睦。可若是他們前去相助,那就是外室公子毆打皇室。這罪名可擔當不起。
大皇子爬了起來,一拳回擊。
莫瀾看到燕覃被打,急忙跑去想幫他。那幾人上前將他制住,不停的拳打腳踢。
二皇子他們動不起 ,但是,莫瀾只是一個手下而已。
燕覃和大皇子在打的時候,看到莫瀾被打到吐血,又氣又急。
“住手!住手!!你們幾個混賬東西!趕快給本皇子住手!”
可是那幾人非但沒有停下,反而還去扒莫瀾的衣服。
看見莫瀾的衣服漸漸越來越爛,燕覃眼睛變得通紅。眼中的憤怒漸漸變成狠絕。
最終,他直接轉身,硬生生接下了大皇子背后一掌,朝這那邊走去。
他拔下了頭上的玉簪,直接從后面貫穿了那個正在扒莫瀾里衣的人的脖子。血直接濺所有人一身,莫瀾的臉上大半都是血。
其他幾個人直接嚇得倒在地上,莫瀾也呆住了。
燕覃用力將玉簪拔出來,向另一個走去。
莫瀾連忙爬起來抱住燕覃的腿。
“燕覃,燕覃,沒事了,沒事了。你看看,我們沒事了。”
燕覃的眼睛從渾濁漸漸變得清澈。
環視了下周圍。滿地的血,驚恐的眼神,那人的血還在不停往外冒。
燕覃像是突然回了魂,看向自己的手,手忙腳亂的丟了那玉簪。
眾人緩過來后,大皇子對著燕覃說:“哼,咱們父皇那里見吧!”
說罷便走了,其他人也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跟上。
眾人走后,燕覃慢慢的蹲了下來,對著莫瀾,看著自己的手。
“我,殺人了。”
莫瀾沒有說話,緊緊抱住了他。
眼里充滿堅定,仿佛做好了一切打算。
最終,王上對外宣判:丞相獨子林琛先帶其他公子行為不檢,調戲莫瀾。莫瀾失誤將林琛殺死。故判三日后,莫瀾游街,處斬。
天牢中。
“為何你非要說是你殺的人?!我是皇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死的!”
莫瀾雖說是死囚,可是衣著面容都十分干凈,皆是因燕覃到處打點過。可盡管如此,燕覃心里還是堵得慌。
莫瀾笑了笑。還是一貫安安靜靜的感覺。
“謀殺丞相之子,哪怕你是皇子,這也不是小事。你與大皇子不和,今日若是你承擔了這罪名,這對你將來立儲可是極為不利。若他繼位,豈會有你的活路?至于我,若不是遇見你,也算不得是活著。這一年,本就是僥幸所得。”
“不,不,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已經找好了替身,馬上就換你離開。”
“不可!待三日之后,此事如何能瞞得住?!到那時,你又如何處之?”
“你如今已是死囚,且是重犯。你認為我是如何能來見你的?”
莫瀾疑惑的皺了皺眉。燕覃也不賣關子。
“是父王。今日之事真相到底為何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能是我殺的。因為除了保護我之外,父王早就想打壓打壓丞相了。所以,父王除了判了你,還罰大哥,我和那幾人閉門思歸半月。你鮮少出門,那丞相也從未見過你,如何能分辨出替身了。若不是父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連見你一面都難如登天。”
解釋間,衣服換好了。
“其余什么話,咱們路上再說吧!走!”
城外。
馬車快速的駛在不很平坦的偏遠管道上。
“據我了解,中垣鈞天現有諸多諸侯國。鈞天強盛,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故而,一旦天子式微,中垣大陸必戰亂不斷。可其中有一諸侯國,名曰天權。此地一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謂天險。其地也肥沃富饒。所以,我派了令垠,我的暗衛首領,這一路,你可信任他。他會將你安全送到天權,有一官宦之家,我曾于他有恩,他會收你為義子,你以后的衣食前途便無憂。”
莫瀾看著燕覃不停給自己安排一切,反而不知道如何回應。
如今一切局面,都是……因為自己啊!
“公子,此生怕是無緣再見,我只愿你這一生喜樂平安,得償所愿。你的恩情,來事再報。”
燕覃按住莫瀾的肩,盯著他的眼睛,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堅定地說:“不,一定會再見的!”
燕覃松開莫瀾,從腰間那塊玉扯下。拉過莫瀾的手,將它放在他手中,又慢慢合上。
“這塊玉,是父王賞我作為生辰禮的。可是沒過幾天就遇見你了。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這一生中,肯定少不了你。于是,就走這塊玉上刻上了你我的名字,已作紀念。你好好拿著,歲月流逝,你我容顏皆會大改,若是不能認出對方,就靠它了!”
“主子,到了!”令垠在外稟報。
兩人都跳下馬車,莫瀾和令垠騎上提前備好的寶馬上。
莫瀾看著燕覃,依舊是安安靜靜的。
“我記著了。你,保重!!!”
說罷,便調頭揚鞭而去。
背后燕覃用盡力氣喊出的聲音清晰傳來。
“記得等我!”
那句話像是過了許久,又好似就在耳邊。
多年后,自己將他找到了,可是,自己卻不再是他在心中保佑一生喜樂平安,得償所愿的那個人了!
剛相認時,他與自己已生分許多。本打算先就這樣,讓他助自己完成大業,自己之后好名正言順的封他高官厚祿,自己再用一生的時間與他慢慢相處。
只可惜,終究物是人非,時不待己!
“你將這份地圖,還有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到慕容黎手中,他們應當還在那處附近。切記,必須親手交給慕容黎!”
吩咐完后,莫瀾趕緊朝天權到瑤光厘城的必經之路趕去。帶兵之人乃是宋培,自己與他有幾分交情,說不定還能扭轉局面!
文/冠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