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幫朋友搬家,在樓下等著時看到一大爺在自家開辟的小園子里澆菜,小苗長勢喜人。朋友心血來潮,問我知不知道是什么菜,這簡直是送分題啊,多明顯的辣椒苗啊!看著大爺贊許的眼神和朋友欽佩的目光,我承認我驕傲了。童年的我肯定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因為認識一株辣椒苗而得到贊許吧,人生啊,真是不知道哪一朵云彩會下雨,技多不壓身。
而和這位朋友一起去動物園時,我很奇怪為什么尋常的雞鴨鵝居然也會出現(xiàn)在那里。朋友無奈的說,對于一個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她是真沒見過啊。
原來你的童年我的童年真的不一樣。就像“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這句話對我來說是事實,而對她來說截然相反。這么說,既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我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孩子啊。那我都懂什么呢,來,說給你聽。
我認識各種蔬菜水果生前的樣子。我常常承擔(dān)看菜園的光榮任務(wù),雖然菜園的矮墻頭上扎滿了葛針(酸棗的干枝子、多刺),但擋不住狡猾的母雞們。我將書本放在板凳上,裝模做樣的邊學(xué)習(xí)邊看雞。當(dāng)然監(jiān)守自盜時很多。
移開小門,邁進園子。靠墻是一壟韭菜,韭菜是最早冒出來的,頭茬韭菜包餃子最好。然后是半池子生菜,夏天蘸醬菜的主力。我最喜歡的是旁邊那架黃瓜,那藏在毛茸茸的葉子下白胖可愛的小黃瓜,只需輕輕一扭(千萬不能用蠻力拽),頂花帶刺的就到手了。鉆黃瓜架時一定要抱著胳膊,葉子刺人。
旁邊的豆角架我毫無興趣,那一串串豆角只有在變成菜盆里的豆角豆時我才喜歡。菜地兩頭各有一棵小李子樹,一棵牛津李子(到現(xiàn)在我也不理解這個名字,為什么叫牛津不叫劍橋呢?),大但味道寡淡,像速食雞一樣。另一棵是秋李子,個頭雖小滋味十足,像小笨雞一樣。秋李子稍稍由青轉(zhuǎn)白就可以下手了,因為根據(jù)經(jīng)驗是等不到它紅透的。
摘李子時一定要小心,因為坐在炕上透過窗戶剛好能看到李子樹。我曾經(jīng)不小心拽掉一枝李子樹杈被媽媽看見了,媽媽說如果換成別人家的媽媽,一定會狠狠批我一頓。而我說別人的媽媽才不會眼睛那么好使呢,肯定看不到。
再往前就是西紅柿了,也是大愛,我喜歡沙瓤的。然后是一小片土豆地。最邊上是一棵粗壯的蘋果樹。
我喜歡在家里都睡午覺時,一個人跑到蘋果樹上,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躺著。聽著時不時傳來的知了叫聲,微風(fēng)徐來,透過蘋果樹葉看縫隙里的藍天白云。夏天的白云總是很低,云朵又大又厚,移動的很快。爸爸總是抱怨蘋果樹太蔭,菜長得不好。我小學(xué)畢業(yè)時,那棵蘋果樹連同李子樹都被砍了,我很想它們。
我會一個人跳皮筋。將皮筋繞到院子里的兩棵榆樹上,調(diào)整松緊,但不敢邊唱邊跳,怕吵到午睡的大人。
我會轉(zhuǎn)裙子,墊著腳尖轉(zhuǎn)得飛快,紅裙子飄起來像朵云。
我還會光著腳走路。脫掉塑料涼鞋,小土粒在腳下有些咯。在院子里走來走去,陽光曬過的土地滾燙,樹蔭下溫度剛好。不過大概因為練習(xí)的機會少,一直沒敢在院子外面嘗試,怕真扎到腳。
我還認識很多昆蟲。洋辣子不要碰,一根小小的毛也能讓你癢癢半天。臭大姐更是討厭,不小心碰上了,即使再怎么洗手,那味兒也會余音繚繞。還有一種土蝸牛,能在沙子里鉆成完美的錐形。不過不太好捉。
我會抓小魚。夏天雨大,發(fā)河后過幾天就有小魚出現(xiàn)。泥鰍最為常見,滑溜溜的,冰涼粘膩的觸感像蛇,只有我自己知道多可怕。好多事情你不說,沒人知道你的真實感受是什么樣。硬著頭皮抓起來放到自己家井里,據(jù)說能凈化水,也不知道真假。厲害的小朋友能抓到白鰱和胖頭魚,我是從來沒抓到過。
不過我是抓螞蚱的高手,靜靜的潛伏在草叢里,將手窩成半圓,看準(zhǔn)了輕輕一扣,螞蚱就到手了。必須要穩(wěn)準(zhǔn),如果螞蚱飛了還可以再繼續(xù)追,一般短胖的螞蚱好逮。翅膀特別漂亮,飛起來像一匹綠色輕紗一樣的螞蚱最難,不過也最有成就感。可以逮回家栓上線,看它飛來飛去。一般逮完放瓶子里,沒有瓶子就拿根草穿上。不過一定要小心,螞蚱會吐出棕黃色的水,粘在手上很難看。
對了,我還認識很多動物。馬、驢和騾子的長相是不是很難分辨?驢耳朵長 、馬耳朵短,什么什么的,但我其實只能認出驢,因為我家養(yǎng)過。驢脾氣倔,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讓它干活,前半程鬧,后半程沒力氣了,真是無力吐槽。不過也有很多優(yōu)點,吃得少,干活速度也行。動物其實都通人性,對它好它能感受到。所以它只對我爸尥蹶子,每次套車都要上演相愛相殺的一幕。還好我爸看不到這篇文。
小時候家里每年都養(yǎng)豬,有一頭小豬很不一般,身姿矯健、熱愛運動(是真正的運動)。它完美的顛覆了懶豬這個詞。每當(dāng)家里前門后門一打開,這頭豬就瘋了一般竄到后院。所以當(dāng)提到脫韁的野馬時我腦子里浮現(xiàn)的都是我家這頭小豬,事實證明豬與豬真是不一樣啊。
我家那頭毛驢叫陰天,因為它生的孩子叫雷陣雨。那時熱衷于給家里養(yǎng)的動物取名。我還給一只最喜歡的小黃雞起名叫黃蓉,可惜夭折了,天妒紅顏啊。而弟弟那兩只不好看的小花雞反倒順利長大了。忘了叫什么名字了,估計平平無奇。
我還會什么呢?小時候特別會磨人。在家里最受寵,在媽媽的背上待到四五歲。去大姨家,說什么也不進去,媽媽就背著我在外面遛,我現(xiàn)在還記得大姨家旁邊是一大片菜地,媽媽就那樣一圈一圈的繞著走。
后來在三四年級時,我大晚上不小心被蝎子蟄了一下,媽媽還是背著我去村里的大夫那兒涂紫藥水。疼不疼我不記得了,記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好,媽媽給我講月食,她說并沒有天狗吃月亮。
不過我也很懂事,受寵的孩子還是有原因的。當(dāng)病了去醫(yī)院,護士扎了十多針也找不到血管時,我安慰急出汗的媽媽說:“一點兒也不疼。”
怎么說著說著又變成了自我吹噓了,算了,還是趕緊結(jié)束吧。
我喜歡我的菜園子,我的蘋果樹,我的紅裙子,我的雞鴨鵝,我的小毛驢,我的黃土地,我的大山,我的家人,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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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樓,懶貓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