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對蘇州產生初印象就是源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但是從來沒有產生過要去蘇州的念頭,理由很簡單,我是老海,老海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愛打別的家伙,大家都說蘇州好,好歸好,但是我才不稀罕去呢。
? ? ?后來看池莉的隨筆《買酒記》,很喜歡,捎帶著也對里面提到的蘇州有一點點向往,她說蘇州有一家老字號的酒肆,叫“元大昌”,他們家的酒是裝在錫壺里,客人在樓上喝完壺里的酒后,不用下樓,直接將錫壺往地上一摜,樓下的伙計聽到聲響,一溜小跑上樓,拿走錫壺,加滿酒,送上樓來,客人接著喝,喝完又是一摜,加滿再喝,喝完再摜。因為酒是論壺賣的,錫壺越摔越扁,裝的酒就越來越少,但價錢是不變的,所以酒家是非常樂意的。錫壺摔得不能再用時,就拿到錫匠那里再打,錫匠也樂得有活可做。至于客人,花上幾文錢,喝個痛快,也摔個痛快,何樂而不為?
? ? ?結果是,一件事愉悅了所有的人。池莉和她的朋友在蘇州老街,偶遇元大昌,但老字號沒有了昔日的熱鬧,已經改成了百貨商店,生意慘淡。在布滿灰塵的柜臺,池莉發現了一大壇子古越龍山,兩個人,抬著十斤黃酒,心滿意足的走了。
? ? ?池莉說女人嘗若能在酒樓痛飲,真乃勝于家中撒嬌。可是,酒杯對面怎能少了千杯不醉的知己呢?幾年過去了,我一直對元大昌念念不忘,或許,到了蘇州也見不到這家老字號,但自此,我已經在心中對蘇州產生了向往。
? ? ?之后不久,偶然聽到昆曲《游園驚夢》,被那種唯美的美所吸引,開始關注昆曲。從朋友那里拷來了《昆曲六百年》,閑來無事,就在電腦上看。利用著現代高科技帶來的便利,享受著經歷了幾百年歷史沉淀的傳統文化,我不由問自己,是什么讓我對這咿咿呀呀的戲曲產生了興趣?我不需要答案,也不想去找到答案。或許是我老了、累了,只有在這種唯美當中感受到的平和,才能讓我覺得放松。
? ? ?每當我在辦公室的電腦上放昆曲,對桌的女生就會說瞌睡,我總是笑笑說瞌睡你就睡吧。或許時光倒流十年我也會說一聽昆曲就瞌睡,真的是歲月催人老呀。
? ? ?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記得很久以前,當我還是強說愁的年紀時我就說過希望將來的自己能夠平和的接受衰老,那時可能是為賦新詞,現在可是真的要慢慢老去了,希望自己真的能夠平和接受這一切。
? ? ?因為昆曲,想要到蘇州去的念頭就更強烈了,想到昆曲博物館感受一下昆曲六百年來的歷史積淀和近年來在海峽兩岸文人大力推動下的煥然新生。
? ? ?因了這兩個緣由,在我生日前夕,決定到蘇州去過一個特別的生日。但是,又因了一個特別的緣由,我取消了去蘇州過生日的計劃。我病了,得在家養病,不僅要養病,還得調整心態,不能讓生病把我變成一個悲觀的人。所以,也不能說是取消,而是延遲了,我也說不準什么時候會去,但我一定要去,說不定,就是明天,也許是明年,但我一定會去的。
? ? ? 在我計劃去蘇州的時候,和海苔一起規劃行程,他說去不了多長時間,不就是去看幾個園子嘛。他不說我還想不起來蘇州園林呢,我光想著元大昌和昆曲呢,把蘇州園林給忘了。
? ? ?其實,我之前之所以不太想去蘇州,可能就是因為那里的園子太有名了,我總是擔心大老遠的跑到蘇州去趕個集,到處都是人,走到一個地方照張大眾合影,換個地方,再來一張,說不定還會在許多張照片中發現總是有一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和我互為背景。就是不喜歡這種中國式的到此一游,才會抗拒到人多的地方旅游,總是喜歡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呆著。所謂安靜,只是不想聽到人聲,最好有小鳥啾啾的叫聲和風吹過的聲音。或許,只有在安靜的環境下,心才能走的更遠。
? ? ? ?就這么在對元大昌、昆曲、園子的向往和想象中,有一天,我真的到了蘇州。
? ? 蘇州,跟我想象的一樣美,游客,也跟我想象的一樣多。去了觀前街,但卻沒有如愿找到元大昌;也去了平江路,冒雨而去,昆曲博物館已經閉館了,但卻沒有失望,漫步在雨中的青石板路上,想象自己就是戴望舒筆下如丁香花般的女子;園子的選擇,如我一貫的小眾風格,沒有去拙政園,甚至也沒有去虎丘,而是選擇了網師園和滄浪亭。
? ? ?滄浪亭是《浮生六記》作者沈復的故居,書中記載了沈復和妻子蕓娘生活中諸多細碎而美好的事情,當我一步步走向滄浪亭,書中一些細節涌現在眼前,但卻讓我產生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似乎不太愿意邁步進入園中,就在門前小橋邊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 ? 我曬著太陽,欣賞著小橋流水的美景,突然之間,這種寧靜的愜意被打破了。幾個河南老鄉從滄浪亭出來,坐在我對面的橋欄上,研究地圖。其中一個帶頭大哥樣子的,大手一揮,說:“走!打的去!”眾小弟齊問:“去哪兒?”大哥豪氣十足的說:“豹子林!”如果不是抓得緊,我可能會從橋欄桿上笑翻過去,“哥呀!人家那是獅子林!”
? ? ?一個小小的插曲,將我從淡淡的憂傷重新拉回世俗的快樂當中。
? ? ? 蘇州碎碎念,我的旅行和別人的不太一樣,我的感受也帶有老海獨特的印跡。蘇州之行,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感受,卻歷久彌新。旅行,于我而言,是一種浸潤,已經深入到內心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