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巳,南唐著名詞人,歷經(jīng)南唐烈祖、中主二朝,是個僅靠滿身文才獲得君王賞識,并三度拜相的純粹文人。作為三朝宰相,馮延巳在歷史上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政績。然而,幸運的是,他生在南唐,生在一個懂得欣賞他滿身才情的時代。據(jù)史料記載,馮延巳與南唐元宗李璟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密切:他們既是君臣,又是知己。這首《謁金門》作成之后,李璟極為贊賞,還對馮延巳開玩笑說:”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翻譯過來就是說:風(fēng)把一池春水吹皺了,關(guān)你什么事?真是多管閑事!
從詞的內(nèi)容上來看,《謁金門》并沒有什么新意,還是在“閨怨詩”的主題范圍內(nèi)。古代女子沒有地位,即使是上層社會的女子也一樣,都要依附男子才能生活。無論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后,她們都是要深鎖閨中,沒有什么自由,沒有什么自我,精神上自然空虛無聊。所以“閨怨”自然也成為詩歌經(jīng)常表現(xiàn)的一個主題。這首詞寫的就是一個獨守空閨的少婦在春日因思念丈夫而無比苦悶百無聊奈的情景。
這首詞得名原因就在于開篇兩句“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關(guān)于這兩句,后人給與了很高的評價:清末著名學(xué)者,詩論家俞陛云曾說:“破空而來,在有意無意間,如絮浮水,似粘非著?!庇矛F(xiàn)代人的話來說就是寓情于景,但是卻不露痕跡??此茻o“我”,實有“我”。而“我”是誰了?就是詞中那位百無聊賴的貴族少婦。丈夫出門在外,她整日獨守空閨,無事可做,心情自然就苦悶無比。在這樣美好的春日里,雖熱處處繁花似錦,一片明媚,但是在她眼中卻都毫無意趣,沒意思極了。
“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一語雙關(guān),借景抒情:表面上詞人是在寫湖面本來平靜無波,一陣春風(fēng)吹來,湖面立刻波紋蕩漾,變得不平靜起來;實際上,詞中女主人公此時的心情也是極不平靜的。在這樣美麗的春色里,丈夫不在身邊,留她一人獨守家中,她的心中自然也是心緒難平,起伏不定。
“閑引鴛鴦香徑里,手挼紅杏蕊”一句采用倒裝句式,寫出了詞中女主人公百無聊賴的情態(tài):春色撩人,夫君不在身邊,她實在是落寞極了,就隨手掐了一朵杏花,用花蕊來逗引湖面上的一對鴛鴦??墒?,看到成雙成對的鴛鴦鳥,她又想起了遠(yuǎn)游的夫君,心中的憂傷也更加深了。在詩詞中,成雙成對的禽鳥常常用來反襯人的形單影只,在閨怨詞中,這是一個常見的現(xiàn)象。一個”捋“字可以看出女子此時是多么的無聊,在無聊中似乎還有些許的無奈與怨恨。
“斗鴨闌干獨倚,碧玉搔頭斜墜”僅承上句,也是在寫女子落寞無聊的情態(tài):看到成雙成對的鴛鴦,女子心緒不寧。為了排解愁緒,她獨自一人倚靠在闌干上,呆呆地看著鴨子嬉戲,心里空蕩蕩的。頭上的發(fā)簪斜斜地插著,都快要掉下來了,她都渾然不知。“獨”字點明女子此時是一個人,與上句中的“鴛鴦”有相互照應(yīng)之意;一個“斜”字形象地寫出了女子此時懶散無聊的樣子。女為悅己者容!丈夫不在身邊,她又裝扮給誰看了?
“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一句在感情色彩上與前面幾句相比似乎是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正當(dāng)她日日夜夜思念夫君,而夫君卻始終沒有音訊時,幾聲喜鵲的叫聲一下子吸引了她;中國人常說:喜鵲叫必有貴人到。女子聽著喳喳叫的喜鵲,心里頓時高興極了:這是個好兆頭,說不定夫君就要回來了!可是,人生無常,喜鵲叫和貴人到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這不過是人心里的一種自我安慰罷了。誰知道,她的夫君會不會真的回來了?
總觀整首詞,情景交融,寓情于景,借景抒情。上片寫景為主,點名時間,地點及人物活動等;下片寫情為主,表明主人公憂愁的原因。在這一點上,該詞與很多閨怨詞的表現(xiàn)手法一樣,并沒有多么特別之處。然而,在詞的句首兩句,作者借一池春水的突然泛波來暗喻女子的心緒不寧,把“我”置于景中,物“我”兩忘真是神來之筆!這首詞也有怨,但這種
怨是曖昧不明的,說不清訴不盡,柔柔的,緩緩的,淡淡的,充滿了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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