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傾倒在那片海洋里。

我遇見了那個男人，在我和他都只是這個世界上最渺小的浮塵的時候。

他無牽掛，我亦沒有。

我靠在老舊的沙發上讀《洛麗塔》，頭頂是風扇葉嘎吱嘎吱慢慢地轉。空氣里細密地填充著濃稠的燥熱，而身上的裙子又成為了阻擋小腿透氣的累贅，我就將它撩到膝蓋上。

他坐在那個木制的小吧臺上喝著一杯杜松子酒，一邊聽著酒保的高談闊論，時不時笑一笑表示自己傾注了一定的關注，在那些并不算新鮮或是有趣的話題上。

松綠的襯衫，頭發向后梳去，微微冒出的胡茬。他還戴著一塊金表。

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修剪整齊的指甲。

“你在讀書。”終于他的目光轉向了我。

我想他的眼睛里漂流著一座島嶼。

“是的，《洛麗塔》。我在看愛情的書。”

“那么你也14歲了，Lo？”

我將書本從腿上移開，看到腳踝上套著的簡簡單單的白襪子，和一雙黑皮鞋。

“不是，我十七歲了。我不喜歡洛麗塔——沒有那么喜歡。”

“而你卻還在認真地看這本書，Lo？”

我沒有再理會他，只是將書本遮在了臉前。

過了很久，當他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的時候——我猜他已經喝完了那杯酒，于是我說道，“洛麗塔是個自大狂，而亨伯特是個小丑，我只是在‘看’書。”

接著我看到那只手——戴著金表的手，從我面前將書本取了過去，然后用拇指和無名指的關節“啪”地合上了書，收進了自己的手掌里。

他在我的左邊膝蓋相對的地方蹲了下來，抬頭看著稍微高一點的我的眼睛。我悄悄把腿收了一收，裙子的邊角滑到了膝蓋下。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既然你否定了書中的思想，就沒有必要徒勞消耗自己的思想了，所以你又想從書里獲得些什么呢？”

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他就像一只冷靜的貓。我想。

“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