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深處是什么?

航程第1914天。

一個水手叫道:“船長,5號魚鉤釣上來個東西,您來看看,非常重。”

船長說:“好,把它放到甲板上,我現在過去。”

船長從駕駛室中出來,來到甲板上。幾十個水手圍著一個物體,議論紛紛。

船長走進一看,原來是一個大理石雕像,難怪這么重。



船長看著這個雕像,覺的有點奇怪,對一個水手說:“去叫陸先生。”

不一會,一位手捧著厚厚書籍的人不緊不慢走了過來。厚書籍看到這個雕像,眼睛一亮,說:“這是《拉奧孔》,竟然能釣到它。”

船長問:“它從哪里來的?”

陸先生翻了一下書,說:“希臘神話傳說中,拉奧孔是特洛伊城的祭司。在希臘軍攻打特洛伊城時,用了木馬計:用一匹巨大的木馬放城外,讓奧德賽率領英雄們藏入馬肚。拉奧孔警告特洛伊人,不要把木馬拉進城,以免中計。這觸怒了雅典娜和眾神,因為拉奧孔破壞了眾神要毀滅特洛伊城的計劃。于是雅典娜從海中調來兩條巨蟒把拉奧孔和他兩個兒子活活纏死。”

陸先生仔細查看了雕像,說:“這個應該是真正的拉奧孔雕像,現在存世的是仿品。”


船長說:“有個問題。一般情況下,在這種悲慘的境地,拉奧孔應該大聲悲吼,為什么好像一種克制的焦灼感?”

陸先生說:“你說的有道理。拉奧孔又不是神,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大聲哀號。在羅馬詩人維吉爾的《伊尼特》史詩中,拉奧孔是哀號的。”

船長說:“所謂距離產生美。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常識是哀號,所以在這個雕像中,反而故意展現一種節制的痛苦,拉遠與常識的距離?”

陸先生說:“詩是有聲的雕像,雕像是無聲的詩。在這尊雕像之前的雕像,表情都是莊重肅穆的,可以說《拉奧孔》開啟了浪漫主義、現在主義審美傾向戲劇性的美,是一種創新。那個水手,請你過來一下。”

陸先生叫過來一個水手,說:“請你大聲嚎叫。”

周圍的水手看著熱鬧,哈哈大笑起來。那個水手大聲嚎叫了一聲,聲音瞬間被海水淹沒了。

陸先生說:“船長,你感覺怎么樣?”

船長說:“太丑了。雕像上如果張開大嘴,確實難看,破壞了美。”

陸先生說:“拉奧孔忍受著最激烈的痛苦。全身上每一條肌肉都現出痛感,咱們無須看他的表情,只需看他痛的抽搐的腹部,就能親領那種痛感。”

船長說:“我能感到這不是肉體的痛苦,而是靈魂深處的痛苦。就像我們這片大海,在她的深處,永遠停留在寂靜里,不管它表面多么狂濤洶涌。這就像拉奧孔的靈魂,偉大而沉靜。”

陸先生說:“是的,但神卻憑著他們的神格鞭打著他的靈魂,就像海底突然火山爆發,每當這個時候,海的表面反而是平靜的,因為靈魂深處的痛苦掩蓋了肉體的痛苦。”


周圍的水手們都肅穆起來,看著拉奧孔的目光充滿敬意。

船長走近拉奧孔,把手放在雕像上,嘴里念念有詞。拉奧孔雕像閃著光芒,變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球,中間是縮小的雕像。

船長說:“這里面蘊藏的能源,夠我們航行很久了。”

陸先生點頭,望著初升的紅日,聽著盤旋在主帆附近海鷗的叫聲,這一刻海面浪靜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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