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急馳在夜色中,窗外是稀疏的燈火。我們坐了7個小時的高鐵,終于快回寧波了。明天就是周一,工作繼續。
時間繼續,只是,生命注定凋零。上周五,83歲的姥姥住院了,直腸癌晚期,肝部已積水。醫生已下了最后通知,醫院不敢收高齡重癥病人,好不容易才同意住幾天觀察情況。這周日,就被醫院要求出院回家。
生命,本是一場向死而生的旅行,但是等候死亡,總覺得不禁悲涼,雖然這樣悲涼并不陌生。姥姥,已送走自己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和老伴,如今輪到自己了。83歲,姥姥在等候死亡,滇虹藥業的創始人周家礽要第二次創業。沒有唏噓,沒有感嘆,有的只是疑惑?一樣的年齡,為什么有些人的人生已只有歸途,而有些人還在出發?
蘇格拉底說,未經考察過的人生,不值得一過。其實,我很不明白,單向的人生如何考察?對于人生,誰不是盲人摸象?誰又不是手握真理的沙礫?我們該追求什么樣的人生?小的時候,爸媽教育我們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讀書的時候,老師說,好好學習有份好工作。工作之后呢?工作三年,又收獲了什么?
我從浙江沿海的一個十八線小鎮,第一次來到上海時,震驚地鐵的快速,喜歡整齊的街道,羨慕霓虹照亮的夜空…我想速度這么快,肯定可以節省下很多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街道這么整齊,肯定很方便找地方,夜色這么美,肯定有豐富多彩的生活。事實是,就算速度快,依然匆忙,就算整齊,依然迷茫,就算明亮依然無味……這就是我們,忙著撿六便士,從未好好看月亮。
奇葩說曾有一期討論,如果工作把生活填滿,該不該辭職?這么矯情的題目,編導一定不知道,在我們家鄉的方言體系中,工作的發音就是shenghuo。事實上,工作,有些人做成了事業,有些人做成了生計。小時候,我最喜歡夏天,老爸下班歸來,稍個西瓜,全家人在院子里待夕陽西下,暑氣漸消時啃西瓜。我知道,西瓜一定會先給爺爺奶奶送過去的。
現在,老爸說,他可能是最后一代魚買賣人了。年齡相仿的都已干不動了,我們這些年輕一代,干不了也不愿意干。深夜爬起,火速去碼頭,就著魚腥味完成談判走貨所有過程,布滿血絲的眼中是看不到讓人激動的朝陽的。現在的我們最多也就是在電腦屏幕前揉揉發酸的眼睛。
可能是因為老鄉,也可能是因為一樣的工作和人生態度,我喜歡星爺。周星馳在柴靜的采訪中,說自己從小在平民窟里長大,對于機會看得很重,所以做事就會很認真,因為只有認真才有希望。柴靜沒問希望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希望改變自己的命運,希望能有更多的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得在好一點點。這一點點是有差距的,就像賽場上跑步的運動員。每天都是進步這么一點點,不斷練習。
將近三十,我才感受到自己的一點使命感,只言片語,還是胡言亂語,待時間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