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帶著我走到那個入口時,我站定了。
我知道這個地方…但是我想不到她會親手把我送到這里來。
她感覺到了我的遲疑不定,扭頭看我,眼里有薄薄水霧。
我覺得我一定眼花了,既然她忍心帶我來這里,我又怎么可能奢求她的憐憫。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把妖刀姬帶回家?!彼f,目光躲躲閃閃。
我靜默許久,低頭看她。
我記得,在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召喚到了我,在一片黑暗之中,我聽見冥冥之中的聲音對我說:去吧,她是你的命定之人。
當時她真的年幼無知,看到召喚陣金光閃閃不知所措,當我們第一眼相見,她倒吸一口一氣:“啊啊啊啊夭壽啦我抽到ssr啦!”
她小心翼翼把我抱回家,給我喂了倉庫里僅有的一個紅達摩,想了想,又喂了幾只低等妖怪給我。
“荒川荒川,你要快點長大啊我們一起去打天下?!?/p>
那一天,她八級。
起初,我們真的什么都不懂,跌跌撞撞在平安京謀生存,她不知道要怎么給我配御魂,一股腦地把最好的都給我。然后看著我傻乎乎地笑。
我們一起打劇情,我們升級升得很快,她也經常去召喚新的式神,但是她再沒有召喚到ssr,但是我有了很多并肩作戰的戰友。
我知道她想要一個aoe,她說:“荒川荒川,雖然你很強,但是你一個一個打怪實在是太慢啦,我給你配一個aoe,這樣他在前面一掃把小怪都解決掉,你放一個大招,把大怪解決了,我們就可以勝利啦,這樣就可以節省好多時間。”
她想要姑獲鳥,因為她聽說姑獲鳥很強,但是她一直召喚不來,于是她開始培養洛新婦,鬼女紅葉,她又找來一個小妖瑩草,負責治療,整個隊伍也算和諧。
有一天,她紅著眼圈回到家,抱著我的腰一眼不發,我試圖安慰她卻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說,最后還是溫柔善解人意的瑩草過來安撫她:“阿媽,怎么啦?”
她卻不肯說原因,只是讓一眾式神離開不用管她。
她抱著我許久,才說:“我跟別的陰陽師說我有ssr荒川之主,他們嘲笑我,說你是咸魚,沒有必要養的”
我一時喑啞,不知如何作答。
我知道這個世界對我的評價,我知道在一眾ssr中大家并不喜愛我,他們喜歡那個有四段攻擊的英俊帥氣的大天狗,他們喜歡一拳超人茨木童子,他們喜歡最強單體妖刀姬,或者憑借顏值取勝的青行燈和小鹿男。
我沒有辦法。
過了一會,她才繼續說下去:“可是荒川,我只有你?!?/p>
她開始努力地帶著我打覺醒材料,但是ssr的覺醒材料要求的又多又稀有,很難一時間湊齊。
第一個覺醒的是山兔,因為她正好攢齊了山兔的材料,就先覺醒了它。
我們看著大變樣的山兔,不由得發出陣陣驚嘆,果然覺醒之后大不一樣啊。
接著她說要給我攢材料,那真是一段艱苦的日子,有人勸她先給其他的sr或r覺醒,她不聽,“我就是要讓荒川覺醒別人都不許動他的材料。”
每周末有加成的日子,她都會去組隊,因為沒有拿得出手的式神,只能讓我出場。于是我聽見場上的嘲諷:“抱大腿也不長眼神,帶什么ssr?出來顯擺的嗎?不知道放座敷嗎?咸魚一下都不到一千也好意思!”
我沒有辦法替她反駁,只能看著她漲紅了臉,她的座敷沒有覺醒,等級又低,并且她還湊不出一套火靈或者招財貓,帶上場也沒有用。
可是攢覺醒的路真是漫長啊…遙遙看不見期限。
她留在寮里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我知道她不只有我們一個寮,她在另一個地方還有一個家,那個家雖然沒有ssr,但是有溫柔的姑姑,有美麗的雪女,英姿颯爽的白狼,鬼使黑白兄弟…他們的等級更高,更厲害。
她有時會跟我吐槽那個家的家常里短,眼里常常帶著笑意,她能在那個地方找到幸福,但是在這個家,她并不能。
她偶爾會回來,看看我,給結界室換換卡,放上新的式神,去召喚幾個新式神領回家,又勾玉任務就做一下,領一領寮辦的獎勵,有了足夠的勾玉或者藍符就又去召喚…但是…她已經忘了當時要覺醒我的雄言壯志。
我想念那些和她并肩作戰的日子。
她又出現了,在一個周末,依然是那副年輕的,生機勃勃的樣子:“荒川荒川,我們去打麒麟去!”
她突然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看著我:“啊…你怎么這么大了?”
是的,在她間斷地出現的時間里,我一直呆在結界室里吸取經驗,我已經三星滿了,但是她一直沒有注意到過。
“來來來升四星啦?!彼贸鲈缇蜏蕚浜玫陌走_摩給我,笑意盈盈。
我是寮里第一個四星的式神。
在這一天,我不僅四星了,還覺醒了。
她終于湊夠了給我的覺醒材料,代價就是除了我,她沒有能拿出手的式神了。
在覺醒的那一刻,她在陣法外面看我,眉眼如畫,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她粘著我玩耍了很久,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我當時應該知道的,歡樂是苦澀的前提,一切美好都有陰影,正如一切浮云都將逝去。
那天之后,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們寮只有我和山兔是覺醒了的,只有我是四星的式神,我的身上還是一套破破爛爛的御魂,沒有人再來看我們。
結界室里的經驗卡很久都沒有換過了,一群白達摩在里面晃來晃去,倉庫里的n卡都發了霉,等天氣好的時候絡新婦一個一個搬出來晾一晾。
鬼女紅葉寂寞的緊,她高傲的性子又不肯同別人說,只能懶懶地整日倚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瑩草山兔座敷他們也蔫頭耷腦的,山兔也不會整天在院里里瘋跑了,有一次她問我:“荒川大人,是不是我以后聽話一點,阿媽就會回來?”
我沒有辦法向她解釋。
我更沒有辦法不去想她。
可能…我們都要被遺棄了吧…可是為什么這么不甘心呢。
再見是很久以后的事,久到我以為她再也不會出現了,她依然是那樣年輕,可是眼神不再清亮了。
她帶我做日常,看著我的暴擊,嗤笑了一聲:“暴擊也不到兩千,真是咸魚啊。”
我身子一抖,緊緊握住拳。
她怎么可以這樣說?
大概真的是我的錯吧…因為我要覺醒,耽誤了整個隊伍的進程,因為我太弱了,她才會離開。
我覺得眼睛酸澀。
這一天她覺醒了瑩草,瑩草正式成為第三個覺醒的式神,也是寮里除了我攻擊最高的式神。
然后,然后,她又消失了。
在這段時間里,發生了很多事,比如平安京出現了很多新的式神,比如很多式神的技能都大改了,比如很多式神都有了新衣服,比如最近很流行的“羨煞旁人”的梗。
還有那個商店——神龕。
終于ssr有了除召喚以外的換取方式,用御扎來換,六千御扎可以換一個特定的ssr,而御扎…靠分解已有的式神來獲取。
平安京的風風雨雨我也是知道一些的,關于一些陰陽師為了ssr不惜把整個寮的式神都送去分解的事也聽說過——至于分解的式神,它們的身體會分成無數碎片,伴隨著靈魂墜入黑暗,只留下那單薄的幾張御扎。
這個過程會很疼嗎?我不知道。
一個r分解只能獲得5個御扎,一個sr可以獲得100個,而一個ssr分解可以獲得750個。
真是…呵呵。
但是我沒有想到,她也來了,帶著我來到這個地方。
“對不起…荒川”
我想對她大吼大叫,我想搖晃她的肩膀讓她清醒一點,我甚至想要在她的面前哭泣,我不想和她分開——可能是永別。
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微笑著,摸摸她的頭,安靜而堅定地走到陣法的中心,等待著我的主人念動最后一次咒語,等待我的命運。
我看見她年輕漂亮的臉,看見她張張合合的嘴唇。
也看見了她在最后一刻嚎啕大哭,不顧身邊人的詫異沖進了陣法,像小時候一樣抱著我的腰。
她說:“我后悔了…對不起”
這是我的一個八級抽到了荒川的小號,但是因為還有一個大號肝不動了的故事,里面的時間軸基本上就是我的心路歷程,至于荒川一直在強調的“她”一直很年輕,暗示陰陽師一直沒有升過級,這個陰陽師已經棄號很久了。
在某一天,我想試一試ssr放進去能分解多少御扎,于是把荒川放了進去。最后當然最后是舍不得的,趕緊撤了回來,于是有了一個腦洞。
荒川小叔叔是我人生第一個ssr怎么可能不愛他!
咸魚我也愛!